“把俺也给倒了出来?这边不沾楞不刮的!天上掉下来的怪事。他们这叫兔子急了乱咬人,临死拉个垫背的!亏了你还当了几十年的县衙里的师爷呢,经手的冤假错案还少啊?这都告老还家了,还要再添上一个大冤案?”六王爷急得乱叫,其实,他心里虚着呢。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你急什么?坐好了,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说清楚,是假的,那干屎抹不到人身上。是真的,就得好好的合计合计,想想办法。光知道站在那儿乱叫唤!谁想把个杀人的罪名揽过去?真正的杀人犯个个都喊冤!”单老爷子仍然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副不阴不阳的样子。看到自己的老丈人,竟然把审犯人的县衙大堂搬回了自己的家里,身边就还缺个憨楞瓜痴啥事都问师爷的县太爷,还有几个天天喊着“威武”都喊得腻歪了,恨不得一时三刻就进入梦乡里去,好好地睡上三天三夜的差役了!六王爷j就气得眼睛直冒绿光。“没有的事!他说是俺雇的你们就信啦?俺还说他们这是血口喷人,造谣诬陷呢!气死了!这平白无辜的,天上掉下了个杀人犯的大帽子,也不看戴在俺的头上合不合适,就乱扣!不行,这口窝囊气俺咽不下,明天就去县衙喊冤去!”他边说边满屋子乱窜。
“俺怎么摊上你这个二百五的姑爷!现在就是这么一说,十八九年前的事了,要想给你定罪光靠那两个杀手乱说乱咬也不行,还得找出铁的人证物证。人家还没怎么着呢,你就急吼吼的跑到县衙里去,击鼓喊冤,活生生的想把自己弄成个杀人犯?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真服了你。”听到了自己的姑爷明天要去县衙喊冤,单老爷子气得睁开了眼。
见老爷子还活着,满屋乱窜的六王爷终于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坐到了刚才的位置。
“那个县太爷的意思是想借着这个把柄,和俺谈笔交易。”单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睛直直地盯着六王爷的脸,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这个死胖球,要吃人啊!心里一激灵,就吓得立马站了起来“那个。。。那个。。县太爷要和你老人家谈交易,你。。就谈!要钱出钱要力出力。没有别的事的话,俺回去睡觉了!”他边说边后退着,差一点就被门槛给绊倒了。此时此刻,六王爷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的逃走!这个屋里不能呆了,再呆下去,肯定要出人命了!
“就怕啊,这两样都不是人家想要的。。。。”出了屋门,背后传来了单老爷子那幽幽地说话声。那声音,冰冷冰冷的,犹如地狱里响起来的“吱吱呀呀”的索命开门声!让人瘆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要是有的选的话,六王爷宁愿半夜里听鬼叫,哪怕是吊死鬼!
逃命一般的跑回了自己的住房,六王爷一屁股跌坐在了床上发起了呆。他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可怕的夜晚。为了抢夺让他垂涎已久的玉铺李掌柜家里的财产,霸占他的二闺女。六王爷可是绞尽了脑汁,想足了计谋。最后,他想出了个一箭两雕的好办法。先是把那个李二妮花言巧语哄了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小宅院来了个瓦屋藏娇。二小姐不见了,李掌柜的一家乱成了一锅粥。静观了几天后,他细心的摸清了李家的作息规律,选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他雇来的两个杀手引到了李家的玉铺里。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按照道上的规矩,双方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并不互通姓名。对方也不认识自己,那么黑的深夜,就是趴在对方的脸上,都看不清楚人长得什么样子!何况自己还稍稍的乔装打扮了一番!在约好了的地方碰了面,活干完了双方即作鸟兽散。难道是中间人出卖了自己?可是也不对头啊,为了保险起见,第二天他就以付中介费为由,一棍子就把那个倒霉蛋夯倒了再补上几脚,扔河里喂鱼去了!就算没有夯死,那也得给淹死了。究竟是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呢?六王爷百思不得其解。
见自己的丈夫去了一趟老爹的房里,回来就一愣一愣的。话都不说一句,王夫人心里十分的诧异。“你怎么啦?这回来半天都不说话。是爹训斥你啦?俺算是看透了,你和爹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见了面就没有好事!都斗了十几年了还在争高低,能争出个什么来头!真是老不像老的,小不像小的,一对傻冒。”
“你还好意思啰嗦!你知道那个老胖头把俺叫去是干什么的吗?是在给俺过堂,对了,他怎么没让你这个宝贝闺女过去,扛根棍子站在一边当差役呢,顺手再给俺来上个五十大棍!那个场面才叫热闹。”六王爷闭着眼,嘴里抛出了一堆的酸梅子。心里却在想,老话说得真是好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才来到了老丈人家里不到一天,单独的和他混在了一起个把小时。竟然也学会了他的那一套小把戏!这闭着眼睛不理人,嘴里再说着不咸不淡的怪话,感觉就是不一样啊。以前十几年的时间真是可惜了,要是多和这个阴阳怪气的老丈人在一起混混,把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都学了过来,再遇到了识货的县太爷,也弄个那什么光说话不出声的破师爷干干,不用培训直接上岗。
见丈夫看都懒得看自己,王夫人知道他肯定是挨了老爹的训。“这好好的,他训你干什么,爹也是越老脾气就越大。他要是无事找事的乱训人,你不爱听就赶紧的回来啊。”终归是自己的丈夫,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王夫人也有点怨恨起老爹来了。“回来?不是俺胆大,这会儿恐怕早就被你爹给吓死了。你没见他的那个样子!鬼秧秧的。就像被阎王爷没看中,从阴曹地府里给一脚踹回来的不该死的鬼,样子难看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他还从县太爷那里给俺捎了顶帽子回来。。。”见夫人被自己给说串了,六王爷心里很高兴。他知道单老爷子心思,那可是把他的闺女当成了自己的眼珠子的主。他的事能不能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夫人的作用是很大的。
“帽子?俺家里什么样的帽子没有啊?县太爷怎的想起了这招式,闲的没事干?”王夫人给搞糊涂了。“那种帽子俺家里还真的找不出来,人家那上面还绣了仨字叫做杀人犯!”六王爷说这话的时候突然的心一颤。“啊?杀人犯?杀谁啦。。。”王夫人一听这话魂都飞了。
此时的六王爷,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夫人,他的耳边响起了这样的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难道这世间真的就有报应二字?要说有报应,这么多年了,自己也过得好好的,平日里连个小病小灾都没有。要说没报应,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莫名其妙的又给翻腾出来了!看自己老丈人的神情,他就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管事情的性质怎样,老爷子是不会甩手不管的,杀人犯的帽子一但戴上了,那是要砍头的。钱再多那也买不了命,单老爷子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闺女失去丈夫,老早就让她成了寡妇的。问题是,那老头子已经不在位了,能不能把事情摆平还两讲呢。
想到了这里,六王爷决定,明儿一早,借着去问安请好的机会,再捞捞老头子的底。
正在那六王爷躺在床上思量着对策的时候,他的宝贝闺女王小姐带着丫鬟小草悄悄地走了进来。
“娘!你怎么啦,脸色这样的难看。”她进来后的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老娘脸发白,手发抖,站在床边木雕一般。“啊?闺女,你还没有睡觉?”突见闺女进来,王夫人强作镇定的问了一句。“没呢,娘,俺想过来问问,你和爹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在这里,俺和舅舅家里的那些表兄表妹都不熟悉,话也说不上几句。觉着无趣,想回家了!”王小姐走了过去,抱着老娘的胳膊就撒起了娇,其实,她最惦记的是那个被自己救回来的不知名姓的可怜的公子。
“俺的个宝贝!你以为俺和你爹喜欢呆在这里啊,还不全是为了你这个小冤家。光知道在爹娘面前撒娇卖乖,就不想想,你现在都多大啦?能留在爹娘的身边一辈子?和你明说吧,这次带你来,就是和你的姥爷商量商量你的终身大事!赶快的找个婆家把你给嫁了出去,俺和你爹就算完成了任务,了了心事。。。看把你爹愁的,人都不知好歹了!”被丈夫晾在一旁的王夫人见了闺女,就一阵子倾诉,嘴吧就像开了闸的河水,滔滔狂涌。
“什么!俺不知好歹?不知好歹的是你们老单家里的人。凤儿,都说是女儿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结冤仇。但是,你爹俺就不信这个邪!婆家找不到就算了,爹养你一辈子!明天,俺爷俩就回去,窝在这个鬼地方,受这份子窝囊气!你看你姥爷家里的人,老老少少的,一个比一个阴。”正闭目养神,暗自想着心事的六王爷,一听夫人的话,气得从床上蹦了起来,一顿的反击,恨不得立马拉着自己的闺女回家去。
爹娘的话,让王小姐如坠雾里。正要问个清楚呢,就见她的姥姥黄着个脸,挪着小碎步,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哭喊着:“不得了啦,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