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员外的家里渐渐的平稳起来了。为了家庭和睦,早日的抱上孙子。老两口子下了血本,隔三差五的就跑到城里张家开的粮铺里,轮流上阵,苦口婆心的劝自己的宝贝儿子张石头,叫他要经常回家陪媳妇时,要和媳妇好好地过日子。就在倔强的儿子终于有点回心转意的时候,儿媳妇的娘家又出事了!
因为女儿镯子嫁进了张家后,一连串的惹出了那么多的事情,这让憨厚老实的陈大老两口子既愧疚又担心。平日里,就是想去亲家里看看闺女,又拉不下老脸。主要的是不好意思见张员外的两口子。不去吧,又惦记得不行,吃不下睡不着的。尤其是镯子那个有病的老娘,天天的在丈夫的耳边念叨着,病情也日见沉重。于是,琢磨了几天,他们想起了一个两全其美之计。那就是把到张员外家里看望闺女的这件事情,交给了年仅十六岁的宝贝儿子,小孩子脸皮厚,到了张家又不用四处见礼!就让他隔三差五的去趟张家,看看姐姐过得怎么样!陪她说说话拉拉家常,逗姐姐开心。儿子很听话,也十分喜欢爹妈给的这份差事。当然了,他更多的是想念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了的姐姐。当初,姐姐还没有出嫁时,是多么的疼爱自己啊!而他呢,就像一个小跟屁虫般的粘着姐姐,姐姐到哪儿都喜欢跟着。就是姐姐坐在那里绣花做女红,他也会跑前忙后的帮着递针拿线。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
可是,这个名叫喜子的少年,就在一次去探望姐姐的途中,莫名的失踪了!
这件事情,在当时,那是实实的震惊了十里八乡的众乡邻。出于同情,好多的人都自发的帮助陈家到处寻找。张家人也把家里所有的人拉了出去。可是,奇怪地是,两个村之间就隔了不到三里地,路边也没有个深沟大河的。那个喜子能到哪里去?人们找遍了周围的每一寸该找的地方,就连周边的小水沟,都细细的用渔网捞了一遍!就是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找着。活蹦乱跳的小喜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件塌天的大事,彻底的击垮了镯子那病歪歪的娘。到现在,西沟村里的人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在小喜子失踪了的那段时间里,陈家常常的在深夜里,传出一个女人绝望的,令人心碎的哭号声!在儿子失踪了一个月后,已经处于半疯癫了的镯子的娘,有次半夜跑了出去找儿子,不幸落入水塘里淹死了!
知道了娘家的不幸遭遇的新媳妇镯子,面对着这一切,显得十分的平静。就像发生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张家人还惊讶的发现,面对着亲人的相继离去,新媳妇竟然在他们面前没掉过一滴眼泪。只是从此多了个奇怪的爱好,那就是喜欢四处收集铜钱。有时竟伸手和公公张员外去要。虽然知道儿媳妇手里并不缺钱,而她要的钱也没什么用向。但是,只要她能从失去亲人的悲伤里走出来,不闹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张员外两口子也就随她的便,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时间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得飞快。转眼间,镯子嫁进了张家快两个月了。这天的晚上,张员外的儿子张石头从县城粮铺回家了。
吃过了晚饭的他,又准备去书房里过夜。这时,张夫人开口了:“儿子啊,媳妇虽然是俺给你选的,可那也是经过你同意的,也是你鞭炮火药有媒有证的娶回来的。她是有过错,可你得给人家改正的时间吧?就这么把人晾在那里,说不过去啊!你眼里要是还有这个娘,今天晚上就去陪你媳妇!”说着说着,那张夫人就哭了起来。
见老娘哭得伤心,张少爷虽说心里是万分的不情原,但还是去了新媳妇住的客房。因为,家里为自己准备的婚房烧了,眼下正在请人重建。
这张家的大少爷闷闷不乐的进了房里,没见媳妇的人影。他觉得奇怪,就去隔壁喊来专门照顾大少奶奶的丫鬟月儿。
“大少奶奶呢?”他问道。听说大少奶奶不见了,丫鬟月儿慌了:“俺端了晚饭来了后,大少奶奶还在床上躺着呢,叫她吃饭,她说等会儿再吃。还叫俺出去,说她想自己静一静!怕惹她生气,就回了自己的屋。”
见月儿这样说,张少爷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里突然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看看桌上的饭菜没有动筷,本来,晚上自己回来后,爹娘就让月儿去请新媳妇,准备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个团圆饭。可她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肯来。
他急忙的就回到了爹娘的房间里,把这件事告诉了二老。张员外一听大惊:“这个时候这么晚了,她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呆着,能上哪里去?她也知道你回来了,应该不会乱跑啊!”“还站那儿干什么?赶紧的去找啊!你都多长的时间没有回家啦,回来也不去陪陪她,搁在谁身上不生气!”张夫人生气的埋怨着儿子。于是,一家三口带着丫鬟月儿悄悄地在院里找了起来。他们不想惊动其他的下人了,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张陈两家发生的事情以已经是太多了。多得让几个下人天天就像看大戏。他们虽然在面上不敢乱说什么,可是,背地里,嘴肯定是闲不住。几个人提着灯,游魂一样的在黑黑地大院里转着。
转了几圈,在院里没见人影。“能跑哪里去呢?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张夫人急了,她知道,那陈家已经是家破人亡了,家里就剩下了个瘦得了不成人样的陈大,要是自己的儿媳妇再出个什么事的话,那陈家就完了!自己的责任也就更大了。她越想越害怕,情急中,她突然想起了下午天要黑的时候,看见了儿媳妇在刚刚建好,还没有进行粉刷的新房里转悠。当时自己没多想,以为儿媳妇住着家里的客房觉得没面子,想看看房子建得怎样了,早一点搬进属于自己的新房。
“快快快!去才建的新房里看看去!”张夫人失声喊道。
“她一定在那里!一定。。。老天啊,她在那里干什么?”张夫人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给吓坏了,整个人就像魔怔了一样。张员外父子一听就急步冲进了正在建的新房子里。
进了房间,在手里拎着的那盏灯的昏黄的灯光里,几个人看见了他们终身都不会忘记的场面:只见张家才娶进门两个多月的新媳妇镯子张陈氏,悬挂在屋里建房用的脚手架上,已经气息全无。令人恐怖的是,在她的身上,挂满了用红色的线绳子穿起来的铜钱,在灯光的映照下,诡异地闪动着!
见此情景,张少爷手里的灯“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而张夫人和丫鬟月儿双双瘫倒在地。就连惊叫都忘了!张员外呢,整个人木木地站在那里,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俺儿媳妇是俺亲眼看着下葬的,棺材是钉上的,坟墓是那样大的一堆土!就算她活了过来,她怎么可能从里面爬出来呢?”张员外见薛奶妈言之确凿,把这些只有张家人知道的细节都说得如此的明白,就已经有七分的相信自己的儿媳妇,真的有可能还活在人世。
“这个事情叫谁听了都不会相信的!也是俺那表妹命不该绝吧。”薛奶妈看着一屋子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笑了笑,继续的讲了起来。
“俺的表妹,就那张家的新娶的儿媳妇,就这样的走了!”薛奶妈的脸色浮现出一种十分悲戚的表情。
原来,在苏鲁交界处,乡间有一民俗,就是家里的年轻的人,不论是有病还是意外的去世后,包括已经结婚成家了的,但是,只要他的身后无有儿女,上面又双亲齐全,一般就不会放在家里过夜,据说放在家里时间长了,会克死自己的爹娘的。所以,就不按照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办丧事的。多数是选择匆匆的收殓匆匆的下葬的。张家在发现了儿媳妇镯子出事后,一边派人去了她的娘家,把消息告诉了已是风中残烛的老爹陈大,一边就以最快的速度把她葬下了。
说来也是怪事。镯子葬下了后,有两个被张员外请来帮忙的人,竟然起了贪念。
他们素日和张家交情不错,和张员外家里还有点沾亲带故。平日里,张员外也没有少接济他们。在张员外家里帮忙的时候,他们知道,出于心中愧疚,张员外厚葬了自己新进门的儿媳妇。除了她佩戴的金银首饰之外,还有她在死的时候挂在身上的那些不少的铜钱。等到了天擦黑的时候,这两个人就鬼鬼祟祟地结伴,一起来到了埋葬镯子的张家祖坟地里。
他们手忙脚乱的挖开了新坟打开了棺材,借助手里提的微弱的灯光,动手抢掠镯子身上的钱财。当他们摘掉了镯子手上戴着的金镯子,撸下下了脖子上的银链子。想再拿放在她的身旁的那一堆铜钱时,在黑乎乎的墓穴里,随着一阵“嗷嗷”的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狼嚎声,伴着不时从头顶飘过去的阴阴凉凉的夜风,镯子突然长叹了一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