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他们几个人从着火的屋里逃了出来,人人都被浓浓的烟雾呛得狂咳不止。呼喊救火的声音招来了家里所有的下人,就连周围的邻居也都赶了过来帮忙。在乡下,救火那是不分男女老幼的,不论失火的那家是你的什么人,即便他是你的仇家,遇上这种事,淳朴的的乡村人想都不用想,直接就上去救火。
虽然参与救火的人很多,但是,火势太大了。不一会儿,张员外家里那幢为了儿子娶媳妇,而精心准备的新房就化为一片灰烬!
被惊醒了的张员外,跌跌撞撞地赶到了现场。夜幕下,只见家里最漂亮,建得最精致的一座小跨院变得一片狼藉!倒塌的房屋的残余还在冒着阵阵烟雾,救火的人们还在不断的往上泼水。再仔细的看,就见自己的儿子扶着他的娘,站在被烟火熏得乌里八黑的断墙边,神色悲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儿子在不停的说,娘在不停的哭!再看自己新进门的儿媳妇,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脖子上围着红盖头,显得一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慢慢的,救火的人群散去了。但是邻居们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刺耳!呆站在一旁的张员外耳边不断飘进了这样的话语:“真是奇闻!俺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也没见过张员外家里的这样怪事。,哪有新娘子进门的头一天就失火的。”“是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不定啊,那张家的儿媳妇就是个灾星呢!她没进门,人家张员外家里是顺风顺水。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啥事没有!你说新媳妇一来,兜头就给家里带来了一把大火。你说,俺东沟村里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这种事啦!”
邻居的对话,让张员外羞愧难当,恨不得赶快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看见了丈夫来了,张夫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哭着说:“一辈子都没有做过坏事,老天咋那么狠心!这场大火烧了俺的半个家产啊。你说,让俺还怎么活!哪有娶儿媳妇娶来一场大火的。就这件事够人讲好几辈子的。。。”
“好了好了!人没事就万事大吉。老人不是说吗,破财消灾。现在要紧的的是,赶快让人把西边的客房收拾收拾,让儿子媳妇住。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张员外见夫人哭得拿不成个了,十分的心疼。
“爹,娘!你们收拾好了房子,就让那个疯女人去住吧,俺去书房里睡了!”张石头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那怎么行!新婚之夜让媳妇独守空房?不吉利啊!”张夫人擦擦眼泪,想去追儿子。“算了算了!你看现在家里都乱成了什么样子,儿子哪有什么好心情陪媳妇。由他去吧。”“就是,俺辛辛苦苦的选来的儿媳妇,怎么会是那样的不讲理的主!这事啊,都是她挑起的。等会儿俺再慢慢的和你细说。”说完,张夫人吩咐丫鬟们去收拾客房:“小丽,你带人去把家里的客房收拾一下,让大少奶奶住!”说完了这句话,她就拉着自己的丈夫,理都没理新娘子,径直地走了。
直到了这个时候,呆立在一旁的张家大少奶奶,进门第一天的陈家宝贝闺女镯子,才从刚才的颠狂状态中清醒了过来!看看四周,人们都散去了,只有一个小丫鬟远远地站在一边,心不在焉的陪着自己。瞅瞅四周,天黑乎乎的,空气里还在弥漫着阵阵呛鼻子的烟味!
夜风中,她突然的打了个寒战!
“大少奶奶,快回屋里歇着吧!小心着了凉。”小丫鬟催促着她。虽说张家里的人没有人理会自己,但想想新婚的第一天就惹出了天大的祸事,自己也觉得灰溜溜的。本来是想摆摆自己的气势的,以后好在张家人的眼里不再低人一头。可没想到竟然把事情搞成了这个样子!当初,自己刚刚和张家少爷定婚时,爹娘就很担心。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在乡间里是十分罕见的!曾不止一次对自己说:“丫头啊,你要想想清楚啊!就俺的这种小门小户的家庭,能和张员外那样的财主攀上了亲家。做梦都不敢想啊,对俺陈家来说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你进了张家的门,恐怕就连他们家里的下人都会低瞧你一眼啊!”
她心里非常的清楚,爹娘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百般疼爱自己的老爹老娘,宁愿她嫁个普通的人家。也知道,真正促成这门婚事的其实是她镯子自己。知女莫如娘。她的心事早就让娘给看穿了,只是没有点透罢了。就在她出嫁的头一天的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话家常。说着说着,爹爹陈大忽然就落下了眼泪!他说:“俺虽说在张员外的家里干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他家里的情况还是多少了解一些。那张员外的两口子为人厚道和善,不会为难你的!张少爷平日里对下人也还算说得过去。但俺细细地观察过了,少爷的性格好像很傲。有点瞧不起人的样子!俺听说了,这几年,有好几户和张员外门户相当的人家,托人前去提亲,可大少爷都是一口拒绝了。他答应了这门亲事,大多数是因为他娘看上了你!孩子,你要好自为之啊。今后在张家过得怎么样,就看你自己了。还有,张家里的几个丫鬟一个比一个漂亮,尤其是一个叫小丽的丫鬟,俺看少爷特别看重她。”
听了爹爹的这番话,镯子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子,酸甜苦辣样样涌上了心头。她想起了从小就听老人常说的一句话: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媳妇娶回家里后,做丈夫的就一定要好好的进行管教,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只有把她管得服服帖帖的,她才会上孝敬老人,下疼爱丈夫和孩子。更能谨遵妇人之道。眼看着自己就要出嫁了,本来自己的地位就低微,进了张家,恐怕连就是他家的下人,都会瞧不起自己!怎么办呢?赶脆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进了张家,自己首先就给他家里的人来个下马威!
但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自己的这个精心准备的下马威,会搞成了这个样子。看来,就连老天爷都不愿意帮助自己,反而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跟着小丫鬟回到了客房,镯子衣服都没有脱,就躺下了。丫鬟也没有伏侍她洗漱,熄了灯,悄悄地退了出去。
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想着百般疼爱自己的爹娘,黑暗中,镯子的眼泪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自己这是怎么啦?好好地,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无忌惮地拽着自己一样,往脖子上系红盖头,喝酒,扔蜡烛,和丫鬟小丽撕打。不由自主,不顾后果!
喧闹了一天的张家大院里此时一片寂静。在黑漆漆的夜幕中,不时的传来了猫头鹰那“呵呵哈哈”的怪叫声。这是一种听了就让人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的的声音。它的叫声,时而像哭泣,时而又像一个疯子在呵呵的奸笑!镯子从小就听爹娘讲过:猫头鹰虽然是一种不祥之鸟,但它不会随便地就跑到哪里去乱叫唤的,除非那个家庭里有病入膏肓的病人,或者是那个家里要出什么凶险的大事!听人说,它能闻到人在将死临危的时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种特殊的味道。
觉着害怕,镯子伸手就把被子拉了过来,紧紧的蒙在了头上。不知不觉的之间就迷糊起来。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了外面有人在一下一下的轻轻地敲着门。“谁呀?”她问道。敲门的人没有回答。会不会是自己的丈夫张少爷呢?毕竟这是个新婚之夜啊!想到了这里,她满心欢喜的起来去开了门。打开了门后,门外没有人!镯子彷徨地四处张望。突然就看见了一个人影。正站在不远的暗处频频的向她招手。看身影好熟悉!觉得好奇,就急忙跟了过去。那人虽然走得不快,但是,自己却怎么都撵不上他。
就这么紧跟慢赶,她看见了人影闪进了一间屋子里,她也急急的跟着到了房门前,推推门,门没有闩。这睡觉门都不闩,真是粗心。镯子在心里嘀咕着,就小心地走了进去。借着外面的一点光线,她看见了屋里的床上正躺着两个熟睡的人。再仔细地靠近了瞅瞅,镯子只觉得一股子热血直涌上了头。
她看见,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新婚丈夫张石头和丫鬟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