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员外兴冲冲地来到了夫人的房里,把陈大的闺女镯子的绣品,一对漂亮的绣花枕巾拿给了自己夫人后,夫人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就见她如获珍宝爱不释手!边细细的欣赏,边赞不绝口。
“这是谁家的闺女哪,绣功如此的不得了!都说绣品如人品,赶快,俺得见见她的本人。”张夫人催着自己的丈夫,嚷嚷着要见巧手绣娘。“你也真是的,见了人家,你自己就会绣花啦?”张员外见夫人那副着急的样子,打趣道。“你就别和俺卖关子了,俺亲自去见她。人还没有走吧?”张夫人见丈夫不急不燥的样子,就边说边走了出去。
“好好好,俺带你去见人!她呀,不是别人,就是俺家新来的厨子老陈头的宝贝闺女。”张员外紧跟在夫人的后面。“就那老实巴脚的样子,怎么生了这么巧的闺女!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听了丈夫的话,张夫人啧啧的称奇。就这样子,夫妻两个人边唠边向厨房走去。
到了厨房,只见陈大一个人在忙乎。他的闺女镯子不见了。“夫人过来啦?想吃什么菜告诉俺,响午饭时俺给你做。”陈大急忙擦擦湿漉漉的双手,搬了把椅子出来。在他的印象中,张夫人几乎很少亲自到烟熏火燎地厨房里来。平日里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都是丫鬟小丽过来传话。“陈师傅,你闺女哪?她绣的枕巾可真好看!俺要谢谢她。”进了厨房,张夫人就开始东张西望。
“你说俺家镯子啊,她回家了。就她那手艺!夫人不嫌弃就好了。”陈大听说夫人专门跑到了厨房里来,就是为了见见自己闺女的,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真是一个巧丫头!你怎么调教出来这样的好闺女。不瞒陈师傅说,俺呢,做姑娘的时候,被娘逼着,也学着做了一些针线活。平日里倒是还能对付着用,可俺的那两个懒闺女倒好,任你磨破了嘴皮子,人家就是不学。这不,都出嫁做娘了,连个针都不会拿,估计啊,俺这做娘的也没少挨亲家的骂!”张夫人说着,就在陈大递过来的椅子上坐下。“你闺女多大啦?许了人家没有?”她关切的问。“回夫人,俺那丫头心气高着呢!说媒提亲的不少,可她就是不答应,也不知道她要找个什么样的,都怪俺,把闺女给惯坏了。”陈大不知道张夫人说着绣品,为什么又忽然扯上了这个话题。难不成她要给自己的闺女说婆家?他在心里琢磨着夫人的意图。
“还没有找婆家?那就好,那就好。”张夫人撂下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站起身来就走了。见夫人走了,张员外急忙就追了出去。他也给夫人的话搞糊涂了。两口子回了屋,张夫人问丈夫:“陈家那丫头长得什么样?”“长得很俊哪,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会要和陈家做亲家吧。”张员外疑惑地看着她。“俺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啊,张家要是娶了这样的一个巧媳妇回来,就凭着她的那双巧手,还不把全家人打理得头是头,脚是脚的!这样的女人最擅长理家。”张夫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疯啦?就俺这家世,要给儿子娶媳妇,虽谈不上找个名门千金,但至少也得来个门当户对吧?你如若实在喜欢她,就认她做干闺女呀!”张员外虽说对陈大的闺女印象不错,但他真的没有想到让儿子把那丫头娶回家,变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俺就不信那个邪!什么门当户对,俺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家里不也是穷得叮当响吗?俺家还要着饭过来的呢。这不是也过得很好吗?说是门当户对!还不就是叫两个钱给烧的。再说了大户人家里的闺女,那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货,就拿你的两个宝贝闺女来说吧,给孩子缝个扣子都缝不周流。这个儿媳俺娶定了!”
张夫人一副急吼吼地模样。
“那也得跟儿子商量商量吧?听听他的意见?”对于自己夫人的想法,张员外只好无奈地作出了让步!没办法,虽说自己是一家之主,但是,平时家里的大小事情,基本上都是夫人一锤定音。你若不同意,她就能天天的在耳边大呼小叫,啰嗦个没完。
就这样,过了几天,张夫人就托了媒婆去陈家提亲,陈大老两口子在震惊过后,就像做梦一样的和张员外做了亲家。这件事情,一时间轰动了周围的十里八乡!成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被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但是,让张员外头疼的是,只好请厨子陈大回家了。总不能让自己的亲家为张家继续做饭吧。还好,张夫人见丈夫因为找厨子,而给自己找了个巧儿媳妇回来,就和儿子商量了好了,让张员外再去雇个人来,继续的挑着大木桶,下乡收集大锅菜去。
张员外呢,虽然又重新的吃上了正宗的乱炖大锅菜,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自从儿子定亲后,老是提不起精神来。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闭眼就噩梦连连!心里老是堵得慌。随之而来的是,先是家里养的一群鸡,莫明其妙的一只接着一只的死去。随后就是院子里的那棵年年枝繁花盛,已经栽了二十多年的老桂花树,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枯萎了!都说花有灵性,人运如花。花盛则主人的运气就旺。这件事真的让张员外觉得格外的心烦。
还没有从心烦意乱之中缓过神来呢,一个更坏的事情发生了:那个被张员外雇来的,专门下乡收集剩饭剩菜的下人,不小心摔断了腿!
这个乱劲,让张员外简直抓狂!他心里有火都不知道往哪儿发。而张夫人呢,已经定下了儿子结婚的日子,天天忙着作准备。怕扫了夫人的兴致,张员外就对这些日子接二连三发生的蹊跷事,还有自己的不详的疑虑,统统地压在了心里。
转眼就到了娶亲的吉日。张家大院里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前来贺喜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张家的大院里,整整的摆了几十桌子的酒席,满院子都飘动着酒菜的香味。花轿已经出发,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去迎新娘子了,而作为喜主的张员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看着兴高采烈的人们,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忐忑!
吉时到了,新娘子也到了。
此时,鞭炮齐鸣,欢声阵阵。在送亲女子的搀扶下,装扮得貌如天仙的张家儿媳妇镯子,缓缓地走了下来。只见她面露阴郁,目光游离,一点也没有做新娘子的喜庆。做了婆婆的张夫人没有留意这些,她早就笑成了一朵花!“俺的好媳妇,这一路上累了吧?快快地进屋去歇歇。”说着,把一个大红包塞进了儿媳妇的手里,在当地,这叫下轿钱。就在新媳妇下了花轿,刚刚迈出了不到两步远的时候,一件谁都意想不到的事突然的就发生了:张家的一个用了十多年的石磨,“嘭”的一声炸成了两半!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刚才还在笑容满面的张夫人,愣在了那里。一脸的笑容僵住了!“磨炸石子{十子}!”新媳妇的反应倒是灵敏,随口就说了一句解破这一不祥之兆的话。“哎呀,好媳妇,莫说十个了你要是给俺生下九个孙子,俺就谢天谢地啦!”张夫人明白了儿媳妇的话,马上笑了起来,打起了圆场。
虚惊一场的众亲朋也松了一口气!大家陆续入席。张家院里又重新热闹起来。
心里发堵的张员外,叫人找了块红布,把炸开了的石磨蒙了起来。据老人讲,自此,在这个地方,每家新媳妇进门的时候,都会用红布把俗称为白虎的石磨盖好,这一习俗延续至今。
闷闷不乐的张员外,陪着亲友喝酒去了。
几杯酒下了肚,他忽然没有缘由的打了个冷颤;磨炸石子!自己的宝贝儿子不就叫张石头吗?而且,儿子的名字还是坐根生芽,乳名叫石蛋子,大名就叫张石头。乡下的人家都是这样,孩子的名字起得贱,好养活。张员外使劲的拍拍自己的头,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好好的日子,天天的胡思乱想,疑神疑鬼。儿媳妇虽然出身贫寒了点,别的还真的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干吗和孩子过不去呢!自古以来,有些皇帝还是放牛要饭的出身呢。
想到了这儿,张员外的心里有些释然了。
心里有事的张员外的酒喝高了。众亲朋散去后,他被下人扶进了屋里,倒头就睡。不知睡了多长的时间,忽被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声震醒了:“失火啦!快救火啊!”
他睁眼一看,天已经黑透了,夜幕下,儿子的新房那边然起了熊熊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