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凄惶惶的,周木匠找到了李家原来的几个相熟的邻居,邻居又报告了保长,于是,大伙流着同情的眼泪,草草地安葬了李掌柜。
“小伙子,你和李家是亲戚啊?”保长问。
“不是,俺只是认得李掌柜。”哭得双眼红肿的周木匠谨慎的回答。“不亲不邻的能做到这个份上,已属不易了。看你也是个好人家里的孩子,俺就多一句嘴,事办完了,赶紧地离开这个是非地吧。走晚了,就怕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哪!”见周木匠徘徊在李掌柜的坟前,迟迟地不忍离去,已经走了多远的保长又返了回来。
其实,不用保长的善意提醒,周木匠也意识到了潜伏在自己周围的危险!从李掌柜无辜的获罪入狱,直到家破人亡。那王家的六公子和二妮,是一步步有计划的进行的。周木匠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王家六公子,本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棍,他怎么做,那是本性。可二妮怎么也能下得了手?
谢了保长,神情漠然的周木匠背着他的木工家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来了这个伤心地。
讲到了这里,周木匠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而大妮已哭得浑身颤抖,躺到了床上。刘婆婆老两口也陪着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莫再伤心了!”刘老伯拍着周木匠的肩膀。“大哥说得对,可不由人啊!”周木匠抹了抹眼泪。
“大兄弟,那个二妮,她后来为什么跑到了王家做奶妈了呢?”刘婆婆淌着眼泪问道。“这事俺也一直也没弄清楚,她不仅做了王家的奶妈,还改名换姓。虽然王庄人认出了她,但她不承认自己就是二妮。”周木匠一脸的迷惑,正说着,外面的鸡开始打鸣了,此起彼伏的鸡叫声让刘婆婆觉得倦意顿生。“都怪俺,问这问那的!惹出了你们的伤心事,离天亮还得一阵子,睡会吧。”
于是,各自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杆了,刘婆婆老两口才起来。洗漱了一番后,他们来到了周家正堂屋。桌上饭已做好了,就是没见着周木匠老两口子。觉着奇怪,刘婆婆就院里院外的找了起来。找了半天,也没有见着个人影。正疑惑着呢,周木匠的儿媳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爹娘呢?这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刘婆婆问道。“俺也不知道啊,今早上,天刚刚放亮,俺婆婆就过来把她儿子叫走了,说什么来着?奥,对了,俺梦梦盹盹听她说,爷俩要去东沟一亲戚家里,打听陈家大闺女的事。俺爹好像在那儿接了谁家的木工活。”
“那你娘呢?她不会跟着去吧。”老伯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猛的狂跳了几下,感到有点不对头。“那倒不会,俺娘平时除了到菜园子里拔菜外,连家门都很少出。对了,娘把饭做好了吧?俺们先吃饭吧,娘走不远的,不在菜园子里就在邻居家里。”周家儿媳懒洋洋的说。刘婆婆知道,她已经怀上了小宝宝。
三人来到了堂屋,刚刚在桌子前坐下。就听见院子的大门被人“哐”的一声撞开了,只见邻居陈二面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快快快。。。快逃命吧!”听了这话,一屋子的人都怔住了。
“怎么回事?”周家儿媳吓得面色惨白。
“先跑吧,再不跑来不及啦!’陈二的脸都急黄了。”俺家有地方藏啊’周家儿媳妇慌了神。“藏什么藏?他们说要一把火烧了你家!”“快走!”刘老伯果断的说。“俺带你们抄小路到后山去!那儿有个小山洞能藏人。”陈二自告奋勇。就这样,三个人什么都没来得及拿!就急匆匆的出逃了。路上,陈二说起了事情的经过。“你婆婆在菜园里拔菜,俺在菜园里浇菜。正说着话呢,就见路上连车带马的来了一群人。车里那个男人好像认得你婆婆,就在你婆婆抬头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车。窜下来就一把拽过了她说:这不是李家的大小姐吗?藏得够严实啊,愣是躲在俺的眼皮子底下过了十八年!”你婆婆朝他脸上吐口水,骂他是畜牲!
“那后来呢?”周木匠的儿媳妇哭着问。
“后来。。。后来俺只见着那男人,他。。。他,拿刀捅了你婆婆几刀!俺见事情不妙就跑你家里报信,幸亏俺跑得快!只是你婆婆她不知道是死还是活。”听到这里,周家儿媳哭倒在地。刘婆婆也哭出声来了;“都怪俺哪!那些人肯定是来找俺的。”“是啊,周兄弟这些日子帮俺打听奶妈的事,肯定是被他们盯上了。。。”刘老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俺早就知道你们老两口子藏在周家。那天黄泥三还没有来的时候,俺亲眼见着你们进了周家。不过,有一件事俺不明白。你们为啥大费周折的跑到西沟找一死人啊?”陈二带着三人穿过了一片密密的树林,来到了他说的小山洞。
“那个张陈氏是你的侄女吧?”见陈二问起这事,刘婆婆突然想起了一个被自己和老伴都忽略了的问题。“你侄女长得什么样?她的针线活是不是非常好?”“长得不高不矮还算秀气,针线活吗,恐怕东西两个村里的人。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赶上她。对了,她右眼下边有一个滴泪痣。”陈二想了一会说。
“滴泪痣?”刘婆婆惊得张大了嘴巴。“是啊,痣不大,可就是这颗痣,害得她被婆婆一家子人嫌弃她!年纪轻轻地就老早病死了。”陈二没有留意到老两口脸上那惊恐的表情,他忙着清理着洞里的树枝乱石等杂物。“真真的又见鬼了!”刘婆婆嚷着,一屁股跌坐在洞里。刘老伯也是惊讶不已,照陈二的描述,那个在薛奶妈家里带孩子的女人,应该就是陈大的女儿张陈氏。
“说不定有人冒名呢,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陈二收拾好了山洞“先在这里躲上一阵子。俺下山看看去,周家弟妹也不知怎么样了。等响午了俺再来送饭。”陈二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见陈二走了,周家儿媳妇又哭了起来,她不仅惦记着婆婆的死活,更牵挂着公公和丈夫的安危。刘婆婆在洞外找来了一大抱松软的枯草,铺在地上,扶着周家儿媳妇坐下,“侄媳妇,莫哭了,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就是不顾大人,也得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吧。等到了中午,陈二上山后再说。”
“看样子,这次来西沟村的人,好像是六王爷这个活阎王。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一眼就认出了李家大小姐!他把李家害得家破人亡还不罢手,想斩草除根哪。”刘老伯气愤的说。就这样,三个人如坐针毡窝在洞里,熬着时间。刘老伯更是几次爬出山洞,看着挂在头顶上那白花花的太阳。他盼着快点天响,好听陈二带来的消息。
“老头子,天快响午了吧?看见陈二的人影了吗?”愁着爬进爬出的刘婆婆,急得从山洞里探出脑袋,小声地喊着。
“还没有呢,哎哎,来了!陈二来了。。。。”刘老伯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这时,陈二拎一篮子,气喘嘘嘘的爬上山来。刚到洞口,就被三人围了起来:“陈兄弟,家里情况怎么样啦?周家弟妹伤得严重吗?”急性子的刘婆婆一连声的问。
没有想到,她的话音未落,陈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