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家里的遭遇,让刘婆婆和老伴越听越惊心了。他们看着陷入痛苦的往事而不能自拔的周木匠两口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夜已深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看来,就连老天爷都同情他们啊!直到这时,刘婆婆老两口子才知道:原来,周木匠屋里的就是李掌柜的大闺女---李大妮。但是,现在她已不姓李了,而是改为孙姓。西沟人都习惯地称她周孙氏。
“就从那天起,李掌柜打了二小姐,六公子踢翻了店铺里的茶桌,李王两家彻底翻脸。”周木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惧的表情,他喝了一口热茶,静静地听着窗外哗啦啦的风雨声。
在他的记忆里,十八年前的那天夜里却风平浪静,静得可怕!
李掌柜家里的人一夜无眠。得罪了王家,往后的日子不用想都会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那天晚上,大妮整整劝说妹妹劝了一夜,累得口干舌燥。李掌柜屋里的灯光也是亮了一夜!知道事情严重程度的周木匠,怕晚上会有什么不测,更是眼都不敢多眨一下。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手里拖着根木棍,每隔一会儿就出去转上几圈。就这样,一直到了天蒙蒙亮了,早起的邻居家里有了说话声,周木匠这才敢上床眯了会眼。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躺着,恍惚之间,他好像听到屋外有动静。警觉的他,一个鲤鱼打挺,“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几步窜到了门外。此时,天还有点黑,四周的景物模模糊糊的看不大清楚,就如罩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正四处巡视着呢,他竟然看见李掌柜从假山的后面慢腾腾的走了出来。心里不由的一惊,这天还没亮呢,李掌柜跑到假山后面干什么?他赶紧上前准备把李掌柜劝回房里。还没有等他走上几步,那李掌柜却一下子闪进了那片小松树林里了。
周木匠大惊!莫不是李掌柜想不开了,要寻短见?“掌柜的,掌柜的!”他小声喊着,连跑带颠的追了上去。
松树林子里很黑。但现天已麻麻亮了,还是能看出,林子里没有李掌柜的身影。“怪了,明明看见他走进去的,这人呢?”周木匠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他正弯着腰树前树后仔细地寻找呢,只觉得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见李掌柜正背对着他,石雕般的静静地站在那儿。“掌柜的,天还没亮呢,你来花园里干啥!这大深秋的可莫着了凉,走吧,回去还能再睡个回笼觉。”周木匠从心底里同情他的掌柜。
“俺冤啊!”李掌柜回过了头。
只见他满脸血污,双目圆睁,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这一看,只把个周木匠唬得魂飞魄散!他“啊”地大叫了一声,醒了。
“做噩梦啦?”睁开眼睛的周木匠,看见李掌柜正站在自己的床前,亲切地看着自己。“你。。。。你”还没完全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的他,又被站在床前的李掌柜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大侄子,昨天夜里没敢合眼吧?看你连门都开着。真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孩子啊!快起来洗把脸去吃早饭了。”
就这样,睡眼惺忪的周木匠跟在李掌柜的身后,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李家的堂屋。
桌上,热腾腾的饭菜正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饿了吧?快吃饭吧。”李夫人见他们进来了,赶紧招呼道。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是越来越喜爱这个沉默寡言,手脚勤快麻利的小伙子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对于周木匠,自己觉得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看到他,就如看到了儿子一样。
二妮没有出来吃饭。饭桌上的气氛显得很沉闷,大家各吃各的饭,谁也不说话。周木匠也是心事重重,他还在想着自己做的,那个奇怪而又可怕的噩梦。就在心里琢磨着这事,不知道该不该善意的提醒李掌柜一下。“昨天晚上你劝解的怎么样?你妹妹说什么了吗?”李夫人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她问大女儿。“劝了一夜,该说的不该说的俺全说了,她就是不回话。”提起了妹妹,大妮一脸的忧郁。“刚才叫她来吃饭,不管你怎么说就是不理睬,躺在那儿挺尸!看来,真得好好管管了.。”一贯说话十分文静的李大妮,也对妹妹的行为感到非常的生气。
“俺看啊,她就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提起了二闺女,李掌柜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放下了刚吃了一半的饭碗,气哼哼地离开了饭桌。刚出门,就见店铺里的伙计匆忙跑了过来:“掌柜的,有人找你!”李掌柜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笑意。急忙出门迎接去了,见李掌柜离开了饭桌,本来就有心事的周木匠,也放下了饭碗紧跟着出去了。“哎。。哎你也不吃啦?”李夫人无奈的看着一桌子几乎没有动筷的饭菜。
周木匠出去了后,没走几步远,就看见了李掌柜带着几个人朝家里走来。怕自己站在那儿碍事,就连忙转身想离开。“大侄子,不要走!就在这儿站看着点!谁也不许过来。”李掌柜吩咐道。这时,他看到,李掌柜和一个穿着华贵、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进了秘室!和那男子一块过来的几人则留在了秘室外面,他们十分警觉的环顾四周。看到这种阵势,周木匠知道,来人就是那定做玉坠的顾客。
这时,一直没有露面的二妮,影子般地意外从房间里飘了出来。“周大哥,你站在这儿干什么?那几个人是谁啊?”看见冷不丁冒出来的李家二小姐,周木匠吓了一跳。“这个。。。。俺没什么事干就瞎转到这里,看见有几个生人站那儿也觉得奇怪,这不,正想过去问问呢。。。”从来都不会撒谎的周木匠,破天荒地说起了假话。他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热乎乎的,“你脸红什么?哄俺了吧?”二妮紧盯着周木匠,冷笑了一声,走了。被李家二小姐奚落了一顿的周木匠心里乱哄哄的,感到特别的委屈!自己这招谁惹谁啦?真是小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吃人家这碗饭不易啊!
正在心里发着牢骚,大妮娘俩一块过来了。
“你李大爷呢?”李夫人问。“来了一个老顾客,在秘室里。”“奥,知道了。”李夫人应了一声,就去了两个女儿的房间。刚进去了一会,娘俩就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了。“周大哥,你看见俺妹妹没有?”跑在前面的大妮喊道。“二小姐去了店铺。也是刚刚走过去。”周木匠指了指前面:“俺去叫她?”
“不用不用。。。”话音未落,娘俩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去了玉铺。
这时,李掌柜和那个神秘的顾客说说笑笑着出来了。“谢谢李掌柜,等小儿定亲之日,还盼能光临寒舍,喝一杯喜酒!”“一定一定!”李掌柜笑容满面。“委屈几位,请跟俺从后门出去吧。”做事一贯细致周到的李掌柜,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领着几人从后门离去。
眼见神秘顾客走了,周木匠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因为知道这对玉坠价值不菲,在李掌柜精雕细刻的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没睡一个囫囵觉。不敢有半点的大意,唯恐会出现什么不测。因为前两次的抢劫未遂,周木匠凭着自己的直觉感到,危险就在周围,虽然看不见摸不着。还好,总算是没出什么意外。
于是,他决定,要是掌柜的没有什么安排的话,回房间去好好的睡上一觉。正美滋滋地想着呢,去店铺里去找二妮的李夫人娘俩,面色慌张的跑了过来:“二妮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