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木匠做贼似的藏在小树林里,大气都不敢出。直到那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溜出了花园后,他才急忙跑回了自己住的西厢房里。
想着刚才的场景,周木匠还在心有余悸。此时的他,多少有些明白了一件事,被抢劫后的李掌柜,为什么会对二妮小姐大发雷霆的原因了。是啊,虽然不是豪门千金,倒也算是小家碧玉吧?好端端的一个黄花大姑娘,什么样的人不好找,非要上那个当!在憨厚老实的周木匠眼里,李家二小姐喜欢的那个公子哥,肯定不是什么善良之辈。照此下去,李家要吃他的亏了。
“俺该不该提醒李掌柜老两口?人家会不会嫌自己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呢?算了,算了,还是少说为妙,万一李家要是看上了那公子家里的财产呢。人家李家二小姐,明明知道对方家里已经娶了妻室,还和他交往。这做妻做妾都不在乎了,俺操的是什么心!”坐在床上,周木匠像魔怔了一样,叽叽咕咕地自言自语着。
就这么,他坐一会站一会,一双手都不知道朝哪儿放。
“你呀!还真是糊涂啊。这么大的事没跟李掌柜的说一声?”听到了这里,刘婆婆很生气。“再怎么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家二小姐,她那个。。。往火坑里跳。。。”
“是啊!为了这件事俺是内疚了十八年哪。孩子他娘也怨了俺十八年!”周木匠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愧疚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老伴。而他的老伴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无声的流着眼泪。在刘婆婆老两口惊异、探询的目光中。他慢慢的理顺着这个不堪回首的,用血泪编织的悲惨的家史。
那些日子,李掌柜天天坐在秘室里埋头苦干。他所雕琢的这对玉坠,可是稀世珍宝啊,更何况买家出的价钱也是高的惊人。因此,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玉铺里的买卖,就由二妮带着两个伙计打理。大妮母女呢,俩除了负责一大家子日常生活外,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买菜买粮跑跑颠颠的事,周木匠都包了。
这天闲来无事,周木匠来到了前面店铺里,准备和两个伙计唠唠家常,凑凑热闹。自从在花园里见到了那不雅的一幕后,他再也不敢去那儿溜达了。就如得了花园后遗症!每次经过花园的时候,几乎都是一溜小跑,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闭上。打小的时候,他就听大人们讲,那男女在一块亲热的事是见不得的!据说是谁见了谁就会倒霉,唯一能破解的办法是;赶紧的洗手洗脸,最好从头洗到脚后跟。把霉气洗掉,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向周围的人讲讲自己看到的事。
对于洗洗霉气这事,周木匠倒也认可。至于到处诉说这一招觉得可笑,毁坏人名声的事怎么说也是有点过分了。想到了老辈传下来的怪招,他才意识到,为什么村里会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八卦了。一年到头花花绿绿的事情满天的乱飞,还被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不信都不行。
来到店里,两个伙计正在忙碌,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后就各忙各的去了。只有二妮,手里拿着一对玉镯子,十分悠闲地坐在那里把玩着。看样子,她对玉镯十分的钟爱。
“呀,周大哥来啦!快请坐。”二妮看见了周木匠。她很热情的起身让坐,并麻利的倒了一碗热茶。
“不用忙,不用忙!”周木匠讪讪地谦让着。“这对玉镯可。。。可真漂亮,真漂亮!”连他自己都觉的就是无话找话说。“是漂亮,祖传的呢,听说已经传了几代人了。还是。。。还是宫里流出来的!”二妮压低了嗓音,露出了一副神秘的样子。俩人正说着呢,忽见门外来了一个人。“说什么悄悄话呢,这样神神叨叨的?”人还没进屋呢话就飞了过来。
“啊,六公子来啦!”二妮一见来人,俊俏的脸上立刻飘起了两朵红云。
“今儿是刮的什么风啊,把王大财神爷给吹俺这小铺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二妮稍顿了顿,马上就恢复了她那平日里泼辣能干的样子。“什么风能吹动俺,只有三月里的桃花风!二妹子,那玉镯还中意吧?”六公子满眼荡漾着春意,紧挨着二妮坐下了。他柔柔的笑着,用手摸着二妮已经戴在手腕上的玉镯。
此时的周木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万分!他在心里一个劲的叫苦: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来什么。赶快脚底抹油吧,正想溜呢,那六公子已经发现旁边还坐着一大活人。不用问,装的!
“这位有点面生。。。。你是?”他十分地客气。
“俺家里亲戚,爹把他叫来帮几天忙!”二妮抢着回答。她也觉得六公子刚才的举动实在是过于亲热,可不知为了什么,只要见了这个男人,她就直接变成了小绵羊。看到有了抽身的机会,周木匠刚要转身离去,恰在此时,李掌柜仿佛从地下冒了出来似的,突然出现在了店堂里!刚才的话,刚才的情景他都看在眼里。面对二妮和六公子那不避人眼的亲热举动,李掌柜的脸都气绿了!
他二话没说,上去就狠狠地给了闺女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打得清响!二妮那白皙娇嫩的脸上,顿时就出现了五道鲜红的手指印痕。
事情来得突然,几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二妮就被李掌柜拖走了。听到二妮的哭声,回过神来的周木匠急忙追了出去。而那六公子却铁青着脸,一脚把店里的茶桌踢翻,桌子上放着的茶壶茶碗“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
这边踢翻了茶桌,那边人已哭倒在地。等周木匠追了出去后,李掌柜已经把二妮拖到了家里。爷儿俩的哭声、骂声响成了一片。“从今天开始,你们娘俩给俺看好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准她离开房门半步。”李掌柜大声的骂着,对闻声出来的夫人和闺女大妮说。惊愕不已的母女俩问清了情况后,李夫人也哭了起来,她边哭边数落道:“你爹是个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的人,你这样轻佻不是要他的老命吗?俺家世世代代清白正统,难道你想坏了几辈子传下来的好名声吗?那王家虽说有钱有势,可也是在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恶霸啊!六公子娶的那个老婆更不着调,仗着自己的爹是县衙里的师爷,在王家里就是呼风唤雨的主。一个不掺假的母老虎啊!”
任凭老娘的眼泪淌得就跟两条小河似的,二妮闭着双眼就是不肯说一句话。见此情景,李掌柜摔门而出。
他颤抖着对紧跟在身后的周木匠说:“俺怎么养了这样的一个孽种!她这是要给俺家里惹祸啊!大侄子,你知道吗,前些日子俺的玉石两次被抢,都是那王家里的六公子干的!俺嘴里没说,可俺的心里明镜似的。还不是二妮那个孽种告诉他的!看来,这王庄俺不能再住了。玉坠已做好了,明天是交货日期。办完了这事,赶紧收拾收拾走得远远的。。。。。”
历来做事从容沉稳地李掌柜,出现了少有的慌乱!他已经意识到了,在自己的四周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危险。就如躲在黑暗中的恶魔,在悄悄的磨着本来就很尖利的魔爪,随时准备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