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爹进来了,吴员外的两口子急忙起身让坐。“这门亲事是万万的不能认下来!大概的情况那李管家都跟俺说了。你们想,钱家败落得是一塌糊涂,一块碎银子都没剩下。就凭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黄毛小子空着两手去翻身?想都莫想了。还有啊,那个钱公子就是一个无福之人,几辈子打拼积攒下来的家产,到了他要享用的时候,“哗”的一下子,没有了!现在他的这个样子,就是去要饭都没个碗端。叫凤英子嫁给他,这不是眼瞅着让孩子跳火坑吗!小孩子不懂事,但是,大人啊就得好好的把把关。依俺看,就留那个钱公子住些日子,再多给点钱。也算尽了朋友之谊了!还有啊,就连俺们两家子的姓氏都相克!吴钱无钱,听起来多么的不吉利。赶快的把话说开了,让他过几天走人!”老爷子说完,又踱了出去。
听了爹的一番高论,吴员外的两口子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了!自从儿子当家后,老爷子就乐得做了甩手掌柜的,家里的大小事情基本上不过问。你就是有什么事情问他,他也会叫你自己看办的,根本就不想操一点心,整天过得逍遥自在的。这次,为了钱公子的事他还专门跑过来说出自己的意见。可见这事的难度是多么大了,不说别的,光老爷子那一关就通不过去!
“他爹,看来事情更加难办了。本想把钱公子留下多住些时日,好好的商量一下子怎么办才好的。看爹刚才的意思,想尽快的把人给打发走了!这可怎么好呢,要是传了出去,人家还不得戳俺们吴家人的脊梁骨啊!你说,在钱掌柜的家里喝了几次酒,怎么喝出这样的一档子的麻烦事来呢?”吴夫人眼看着就要愁哭了。“俺多给点钱,也算尽心了!现在最头疼的就是闺女也知道了!谁知那个小犟馿是个什么态度啊。夫人,你光知道坐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就没有见过钱公子本人,长得那叫一个俊美!莫说是女人了,就是男人见了也会忍不住的多看两眼的。这不,俺家闺女一见了人家,就挪不动步了!依俺看哪,最难过的那一关就是凤英子了!她要是拽着不肯撒手,那可怎么办呢?”吴员外说着,一个劲的叹着气。
“是啊,俺怎么没有想到了这一点呢?要是老的让赶紧的走人,小的死活不放人,可怎么好?你怎能这么快的叫她知道了呢?真是的!”吴夫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抱怨起了丈夫来了。“巧了,她的丫鬟燕子在那里给钱公子斟茶,可能是听李管家说的吧。那个李管家,什么都好,就是嘴上缺个把门的!什么事情都朝外说。”见夫人开始抱怨自己了,吴员外忙解释道。两口子正说着呢,就见自己的闺女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爹,娘你们都在啊,说什么呢?”“说你哪!事情你也知道了,爹和娘想听听你的看法。”吴夫人见闺女来得正巧,就开始打探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这件事啊,当然还得让爹娘给作主了!奥,对了,听说钱家给了个玉坠?娘找给俺呗。”听了闺女的话,不用说,吴员外的两口子心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要那个干什么?平日里不是不喜欢那些小玩意吗。”吴夫人不想往外拿。“给俺嘛!那本来就是送给俺的。”吴小姐撒起了娇。“你就拿给她吧,一个小玉坠能怎么样!”吴员外一见闺女撒娇就没了辙。“好好好,拿给你,你爹啊就知道拼命的惯着你。看看都惯成了什么样子了!”吴夫人说着,只好把那个玉坠拿了出来。
“真的很漂亮!看来雕玉的人是上了心了”吴小姐拿着玉坠,细细的欣赏着,脸上的笑容溢满了甜蜜。
“玉坠是给了你啦,可有一条你要记住了,自古以来,老规矩最讲究的就是男女授受不亲。钱公子住的小院里你不要过去,省得惹来风言风语的。还有,你是俺老吴家里唯一的宝贝丫头。是千金大小姐。婚姻大事那是要有三媒六证,风风光光的!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吴员外从闺女的表情就看了出来,她对这门子亲事很满意。就一边嘱咐一边在心里暗暗的叫苦。看来,爹说得还是对的,得赶紧的想办法,让那个钱公子走人。
见闺女乐滋滋的拿着玉坠走了。吴夫人就问丈夫:“你怎么不跟闺女直说呢。还那么拐弯抹角的!她还以为这门子的亲事是铁定了呢。那样子,她还不得和那个钱公子走得更近?不叫她到小院里去,恐怕就是拴个老虎也看不住!当断不断,反遭其乱。要留,就赶紧的把婚定了,酒请了。不留,就这两天,赶紧的让那个钱公子走人。”
“你傻啊,就俺家闺女那个脾气,和她直说了,她还不得跳到锅台上去蹲着!撵人的事情得瞒着她,等她知道了,也就是闹上一场了事。就是想找,这人海茫茫的,上哪里找去?”吴员外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
转眼间,钱公子来到了吴家已经第三天了。这期间,吴小姐带着燕子偷偷的去看过两次,送了些点心水果等吃的东西。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婚约,吴小姐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就像自己老早就已经知道了一样,而自己未来的夫君也就是这个样子。她从心里钦佩钱掌柜的人品。为了一个承诺,不惜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对于这桩婚姻,她已欣然的接受了!
吃过了早饭后,吴小姐照例来到了练武的院子里,开始舞剑。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吴小姐那剑舞得似蛟龙入水,如清风探月。正舞到兴头上,就见自己的丫鬟燕子一脸惊慌的跑了过来:“小姐,小姐,不好了!”“怎么啦?看把你吓得这个样子,碰上老虎啦?”吴小姐收起了剑。“比老虎还吓人哪!就刚才,俺路过那个老爷子的门口时,就听见屋里传出来说话声,老爷和夫人都在里面。俺听见了他们说钱公子的事,就偷偷的躲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这一听啊,差点就把俺给吓死了!你猜他们在说什么,说吴家不能承认这门亲事,还说明天一早就让钱公子离开吴家!从语气上听这事是老太爷作的主。你看怎么办啊,这钱公子在这里无亲无故的,你让他上哪里去啊!”说着,燕子抹起了眼泪。
吴小姐听完燕子的话,顿时就呆住了!她知道,吴家爱的是钱,讲的是地位。不可能接受这位一穷二白的人做吴家的姑爷的。什么约定,什么承诺,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轻飘飘的一阵风,刮过去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也明白,爷爷这个人早年护镖常走江湖,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况且在吴家从来是说一不二的。如果和家里人来硬的,弄不好还会给钱公子惹来杀身之祸!既然吴家不打算承认这门亲事,那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挠的。
她一边想一边在场地里打转转。吴家想让她放弃钱公子已是不可能的了,要是钱公子没有遭此大难。家里人想让她放手,倒是还可以考虑。而现在想让她放手那是如何能忍心?生死必须在一起了!转了几圈,一个大胆的计划也在吴小姐的心里形成了!
“俺的个小姐啊!你倒是说,该怎么办呢?”丫鬟燕子还在哭哭啼啼的。
“还能怎么办,看情况再说吧。”吴小姐淡淡的说着,拎着宝剑回了屋。她的心里,此时却翻起了万丈波涛,亲情,爱情,一手攥着一样,哪样该放手?哪样该留下?面临着如此的痛苦的选择,她的心碎了!恍惚当中,她仿佛听到了碎片落地的声音。
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吴小姐默默的收拾了一个小小的包裹。
然后,她让燕子悄悄的到钱公子住的小院里探听一下子情况。一会儿,燕子就跑了回来了,她说“现在院里没有人在,那两个丫鬟出去玩了,小听差的也不在。只有钱公子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书。”吴小姐听完后,就带着燕子去了小院。
忽见吴小姐到来,正在看书的钱公子吓了一跳。他急忙的站起身来迎接这个自己心中的女神。吴小姐对燕子说:“站在门口看着点,俺和公子说几句话。”
“钱公子,这次来,有件很急的事情要和你说。女儿家的羞耻俺也不要了!听丫鬟燕子讲,爹娘他们要悔婚了。你不知道,在这样的一个门第观念很强的家里,无谓的抗争是没有用的!俺想让公子明白的就是,不管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决不会弃公子于不顾的!他们明天一早就要来赶公子走了!俺考虑了很长的时间,决定随公子远走天涯海角。今夜午时,公子悄悄的出门,俺在门口等候。切记!”吴小姐说着,不由的泪下。
“这。。。这。。。岂不连累了吴小姐?”一点思想准备的钱公子大惊!“什么客套的话都不用说了,你准备就是了。”吴小姐说完,洒泪离去。
整整一天,吴小姐的心里一直就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坐立不安的吴小姐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丫鬟燕子。那燕子一听,当即就哭了:“还能怎么办呢?走上这条路也是被逼的啊。。。”
夜渐深了,坐在黑暗中的吴小姐就那么默默无声的算着时间。丫鬟燕子不时咽呜几声,眼看着午时到了!吴小姐最后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几年的闺房,毅然拎起宝剑,把小包裹,挂在腰间。出了门,背后,传来的是丫鬟燕子压抑的哭声。
钱公子早就等在了那里了,两个人会合后,一起悄悄的走向了大门。吴小姐知道,自家的门房里,每天晚上都会有两个值夜的家丁。但是那两个家丁肯定不敢拦她,只要出了吴家的大门,他们就是笼中飞出的一对鸟儿!果然,两个值夜的家丁正瞪大了眼睛坐在那里守着呢。“放门!”吴小姐亮出手里的宝剑。两个家丁根本就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哆哆索索的打开了大门。
出了门,吴小姐拉着钱公子的手,飞快的向着村外跑去。她边跑边想,今夜的月光也太明亮了!老天啊,你快出块黑云遮住它吧。两个人一口气跑到了离村约有三四里地的,一片小松树林子旁边,就坐下休息起来。谁知,刚刚的坐下,就听见后面火光通明,人声鼎沸。吴家的追兵到了!吴小姐看看四周,除了一小片松树林以外,到处都是平展展的,再加上如水一样的月光一照,根本就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追兵来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眼前。
“真是爹的好闺女啊!竟然干起了吃力扒外的勾当来了。你现在跟着爹回去,所有的事情一笔勾消!要不然,就别怪爹不客气了。。。。”吴员外说着这话,心里在隐隐的作疼。当门房两个值夜的家丁连滚带爬的跑去报告他,说小姐带着钱公子跑了的时候,他简直就如五雷轰顶!直气得双手发麻,浑身颤抖。这还了得,堂堂的吴家千金大小姐竟然和人私奔!吴家虽说不是什么书香们第,但也是当地头面人物,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吴家的脸面朝哪里搁?
“爹,你不仁但俺不能不义!钱公子一家为了一个婚约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他千里迢迢的来投奔吴家,你不守约定还要把他扫地出门。求你看在骨肉亲情的面子上,放俺走!俺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吴小姐把钱公子护在了身后,毫不示弱的回应道。
“放你们走?就算俺答应了,还得看俺手里的这把宝剑它答不答应!”吴员外说着,“唰”的一声,亮出了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