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侯虎父子连败两次,一路上聚拢残兵,十停止存一停,俱是带着重伤。侯虎一见众军,不胜伤感。
黄元济转上前道:“君侯何故感叹。‘胜负军家常事’,昨夜偶未提防,误中奸计。君侯且将残兵暂行扎住。可发一道催军文书往西岐,催西伯速调兵马前来,以便截战。一则添兵相助;二则可复今日之恨耳。不知君侯意下如何?”崇侯虎闻言,沉吟:“姬伯按兵不举,坐观成败,我今又去催他,反便宜了他一个‘违避圣旨’罪名。”
正迟疑间,只听前边大势人马而来。崇侯虎不知何处人马,骇得魂不附体,魄绕空中。急自上马,望前看时,只见两杆旗幡开处,见一将面如锅底,海下赤髯,两道白眉,眼如金镀,带九云烈焰飞兽冠,身穿锁子连环甲,大红袍,腰系白玉带,骑火眼金睛兽,用两柄湛金斧,此人乃崇侯虎兄弟崇黑虎也,官拜曹州侯。侯虎一见是亲弟黑虎,其心方安。
黑虎道:“听闻长兄兵败,特来相助,不意此处相逢,实为万幸。”崇应彪马上亦欠背称谢:“有劳叔父长途跋涉赶来相救。”崇黑虎道:“小弟此来,与长兄合兵,复往冀州;弟自有处。”彼时大家合兵一处。崇黑虎只有三千飞虎兵在先,后随二万有余,人马复到冀州城下安营。崇黑虎命曹州兵上前叫阵。
冀州探马飞报苏护言曹州崇黑虎兵至城下,苏护听了,低头默默无语。半响,言道:“崇黑虎武艺精通,曾遇异人传授道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中之物。不可轻觑。”左右诸将听了,面面相窥。
只苏全忠出班大叫道:“父亲何必长他人锐气,灭自己威风。孩儿此去,不生擒黑虎,誓不回来见父亲之面!”当即翻身上马,开放城门,一骑当先,厉声高叫:“探马的!与我报进中军,叫崇黑虎与我打话!”
崇黑虎听得探马来报,立时翻身上马来到军前,对苏全忠道:“全忠贤侄,你可回去,请你父亲出来,我自有说话。”
但那苏全忠年轻气盛,怎听了进去,只听他道:“崇黑虎,我与你势成敌国,我父亲又与你论甚交情!速倒戈退军,饶你性命;不然悔之晚矣!”
崇黑虎大怒,自思:“我好心好意来劝你父子二人,你个小畜生焉敢如此无礼!”当即不再劝,举起双斧就向苏全忠迎面劈去,苏全忠连忙抬戟一架。
二将阵前寻斗赌,两下交锋谁敢阻。这个似摇头狮子下山岗;那个如摆尾狻猊寻猛虎。这一个兴心要定锦乾坤;那一个实意欲把江山补。从来恶战几千番,不似将军多英武。
二将大战冀州城下。苏全忠不知崇黑虎幼拜截教真人为师,秘授一个葫芦,背伏在脊背上,有无限神通。全忠只倚平生勇猛,又见黑虎用的是短斧,不把黑虎放在心上,眼底无人,自逞己能,欲要擒获黑虎,遂把平日所习武艺尽行使出。戟有尖有咎,九九八十一进步,七十二开门,腾、挪、闪、赚、迟、速、收、放。
苏全忠使尽平生精力,把崇黑虎杀了一身冷汗。黑虎叹道:“苏护有子如此,可谓佳儿。真是将门有种!”黑虎把斧一晃,拨马便走。就把苏全忠在马上笑了一个腰软骨酥:“若听俺父亲之言,竟为所误。誓拿此人,以灭我父之口。”放马趕来,那里肯舍。紧走紧趕,慢走慢追。全忠定要成功,往前趕有多时。
黑虎闻脑后金铃响处,回头见全忠趕来不舍,忙把脊梁上红葫芦顶揭去,念念有词。只见葫芦里边一道黑烟冒出,化开如网罗,大小黑烟中有“噫哑”之声,遮天映日飞来,乃是铁嘴神鹰,张开口,劈面突来。全忠只知马上英雄,哪晓的黑虎异术?急展戟护其身面。坐下马早被神鹰把眼一嘴伤了,那马跳将起来,把苏全忠跌了个金冠倒躅,铠甲离鞍,撞下马来。黑虑传令:“拿了!”众军一拥向前,把苏全忠绑缚二臂。崇黑虎掌得胜鼓回营,辕门下马。
崇侯虎见抓了苏全忠,大喜,正叫人推出去斩了,却见那崇黑虎一把拦下道:“兄长莫怒,苏全忠父子虽然皆该斩,但是陛下旨意要将其拿回朝歌。何况苏护有女妲己,万一得了天子怜惜,赦了他死罪,到时我等可就是有功变有过了。而且西伯侯姬昌未到,不若就将苏全忠囚禁后营,破了冀州,擒护满门,解入朝歌,请旨定夺,方是上策。”
崇侯虎听了黑虎的话大惊:“黑虎贤弟之言极善,只是便宜了这反贼。”当下传令下去,摆酒庆贺。
冀州城内,苏护听的探马来报,言苏全忠被抓,对百官叹道:“此子不听父言,自恃己能,今日被擒,理之当然。但吾为豪杰一场,今亲子被擒,强敌压境,冀州不久为他人所有,却为何来!只因我好个面皮,要是早早将衍圣公化的人儿送上朝歌乞降,也无如此多的事,罢罢,事到如今已近不是我想停就能停的下来的了,传我军令:各城门严加防守,准备抵御攻打。”崇黑虎有异术,谁敢怠慢。众将急忙上城,支起弓弩,架起信砲、灰瓶、滚木之类,一应完全。
崇黑虎在城下见苏护不肯出城大战,不禁暗想:“苏兄,你出来与我商议,方可退兵,为何惧哉,你不出来,此事如何了结?”
没奈何,只好退兵回营。
营内,崇侯虎问道:“贤弟,苏护不出城,可要架云梯攻打?”崇黑虎道:“不必攻打,徒费心力。今只困其粮道,使城内百姓不能得接济,则此城不攻自破矣。长兄可以逸待劳,俟西伯侯兵来,再作区处。”
且言苏护在城内,因亲子被抓,只怕凶多吉少,不愿就此停战,并无一筹可展,一路可投,真为束手待毙。正忧闷间,忽然听手下军士来报,言督粮官郑伦在外候令,苏护不觉的其来有什么用,但看郑伦一路辛苦,还是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