祷告结束,二人双双起身拂衣,退出祠堂,院子外已有许多女眷婶婶们携带各种吃食在此等候,这是禹国的风俗,凡出远门者,家属必须备餐送行,以祈远行者一路平安温饱。
秦川和秦翰刚出院子,婶婶们便递上了精致点心和茶水,还一个个强颜欢笑地说:“一路平安”,“在外多加小心”……那殷切模样,让秦川暗暗哀叹:以前自己是个废物的时候,她们根本连瞧都懒得瞧自己一眼。
这时候,秦宇轩的夫人吴氏走到秦川面前,递过一个食盒,满面微笑地道:“小川,这是你最爱吃的栗子糕,路上别饿着。”
吴氏是秦林的母亲,为人十分善良,对秦川也很是照顾,不像其他婶婶那般势利,秦川自小便没了娘亲,私下里唤吴氏为婶娘,他伸手接过吴氏递给自己的食盒,打开一看,发现这些栗子糕还在冒热气,显然是刚出笼不久,顿时心头一暖,忽然想起了地球上的妈妈,没来由地鼻子一酸,眼睛竟湿润了。
“多谢婶娘。”秦川道了声谢,转过身去偷偷拭去泪水,正巧被秦林看到,这货顿时咧嘴兴奋狂笑:“哈,秦川哭了,秦川哭了!”
他正叫得欢,秦宇轩忽然跑上来,对着秦林的脑壳就是一巴掌,把他扇得一趔趄,秦林抬头刚想怒骂,只见他老爹扯着一对大圆眼瞪着他,叱声喝道:“吵什么吵,祠堂前面是你能吵的地方吗,滚回去打二十遍虎啸拳,少一遍我就回去赏你一鞭子!快滚!”
秦林顿时好像见到了猫的老鼠一样,抱头就溜,头都不敢回一下,惹得周围众人哈哈大笑。
过了许久,秦川和秦翰在族长和长老的带领下离开祠堂,准备出发。
祠堂之内,画像中的秦风化作一阵白光飘出,落在地上,形成秦风缥缈的身影,秦风眼望秦川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只见他缓缓抬手捋了捋燕须,悠悠自语:“师父,我替你找的这个人选,你一定会满意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化作一个个白色光点,飘散开来,这些光点仿若成千上万的萤火虫,钻到画上,最后重新组成秦风的画像。
秦岚和长老带着秦川和秦翰来到镇口,与何家的人会合,何家这次进入天云宗的人选是何龙。
何嵩阳一看到秦家的人,脸色就不对了,特别是当他看到秦川还咧嘴对自己傻笑,表现得十分憨厚,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有他知道秦川是多么的狡诈,比武大会识破他们何家下药的诡计,还将计就计救走了秦震的儿子和老婆,害得自己安插在秦家的眼线就这么没了,自己的那点阴谋诡计在他面前就好像透明的一样,他真想大声告诉全世界:“这货就是个腹黑男,看起来忠厚又老实,像个软柿子,其实一肚子坏水,就是扮猪吃老虎。”
何嵩阳虽然对秦家充满怨怒之气,但他还是有点忍耐功力的,至少不会表露在脸上,正常的问候礼数一样不缺,只是表情有点僵硬而已,他们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开始上路,秦岚和何嵩阳打头,后面跟着各自家族的长老,再后面才是三个入选天云宗的年轻人。
这三个少年可是各自家族的种子,不能有任何闪失,为安全起见,每次前往天云宗的少年们都由家族族长和长老亲自护送。
两天后的上午,他们一行人终于在天云宗开山收徒的日子到达天云山,山脚之下,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武修者,有的是跟他们一样来自各个城镇家族的内定人选,不过大部分是散无修,他们来参加天云宗的入门考核,天云宗除了给每个城镇分配固定的人数限额外,他们还有三十个名额专门留给散无修,就是让那些散无修来山门进行考核,不过这个考核难度不低,淘汰率非常高,每次都有好几千人过来,然而最后只选取三十个人,其难度可想而知。
山脚一条蜿蜒曲折的石阶通向山顶,宛若天梯,旁边设立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字“登云梯”,就是这条山路石阶的名字。
此刻在石阶两旁守着两个年轻弟子,负责放那些通过测试的人上山,其他任何人都不放行。
没过多久,从登云梯走下来五个人,领头的是个年轻人,身穿浅蓝色天云宗服饰,眉清目秀,神风俊朗,走路之时衣袖飘飘,很是不凡。
何嵩阳远远看到他,双眼一亮,开心地摇起手来,高叫道:“辰儿,爹在这里!”
秦岚自然认得这年轻人,他就是何嵩阳的大儿子何辰,今年二十岁,两年前加入天云宗,而且在一个月前通过了天云宗的淘沙比试。
天云宗有一个大浪淘沙会武,简称淘沙比试,就是把那些不合格的宗门弟子像淘沙子一样筛选出来,然后赶出山门,也称淘沙留金。这大浪淘沙会武一般在每一届弟子入门两年后进行,每一次都会淘汰一半的弟子,日子就定在开山收徒前一个月,通过淘沙比试留下来的弟子才是真正的天云宗外门弟子。
何家和秦家虽然每隔两年都会送一到两个年轻后辈进天云宗,然而那些人当中,能通过淘沙比试大会的没几个,秦家这些年来人才凋零,连续十年都没有一个人能通过淘沙大会,何家也就何辰这一根独苗,可见这淘沙大会是多么的残酷。
何辰循声找到何嵩阳,带着他的师兄弟们一起跑了过来,欢喜地给何嵩阳行礼问好,何辰的那些师兄弟也纷纷向何嵩阳行礼问候,至于秦家这边,被他们彻底无视了。
何辰和何嵩阳闲聊几句,带他们上山,秦岚还有众秦家的三位长老阴沉着脸跟在何家后面,过了片刻,秦岚稍微放慢了脚步,来到秦川身边,小声叮嘱秦川:“川儿,进天云宗后一定要努力,争取两年后通过天云宗的淘沙大会,那样才能留在天云宗,给咱们秦家争口气。”
秦川用力点头:“放心,族长,我会比任何人都勤奋努力。”
“好孩子。”秦岚微笑点头,拍了拍他肩膀,很是欣慰。
沿着石阶往上走了几里,忽然看到一条山道横向西延伸,似乎通往另一个山头,何龙见状好奇地问:“大哥,这条路是通往哪里的?”
何辰停下脚步望向那条路,眼神变得肃穆起来,缓缓道:“这条路是通往内门的,内门才是天云宗精锐聚集的地方,龙弟,咱们以后一定要努力进入内门,知道吗?”
“嗯。”何龙用力点头。
何嵩阳欢喜地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肩膀,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地转了一下头,见秦川也一脸向往地看着通往内门的路,露出一丝轻蔑冷笑,那神情仿佛在说:“秦家的人连一个通过淘沙大会的都没有,还想进入天云宗内门,简直痴心妄想。”
秦川站在山腰石阶上,张目四望,只见林木青青,苍烟蔼蔼,此等幽静而又雄壮的山景,即便是活了两世也才第一次见到,不禁有点沉醉其中,忽然,那通往内门的山道之上有一道妙丽身影从山角转出,施然而来,只见她绣衣如雪,身周寒烟淡淡,有如轻纱笼体,凝眸如星,轻眉如柳,肤白若雪,行步如莲。
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妙的女子,一时间竟看得痴了,嘴角溢出口水都不自知。
其余之人也看到了这个女子,也都被她美貌所惊,尽都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不发一语。
那少女走到他们面前,却发现路被他们挡住了,而挡在最前面的就是秦川,她看到秦川口水直流的猪哥模样,顿时轻蹙蛾眉,冷冷说了声:“让开。”
秦川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口水,几乎出自本能地脱口就问:“美女,你贵姓啊?”
这要是在地球,属于很常见的搭讪语,然而在这个世界,秦川的这句话非常无礼,何辰的那些师兄弟们见状纷纷冷哼一声,对秦川投去怒意的眼神。
美貌少女再次蹙眉,寒声道:“再不让开,我便动手了!”
秦川这才想起这里不是地球,赶忙让开,心中暗叹:“唉,太长时间不碰女人,给憋坏了,果然是光棍三年半,母猪赛貂蝉,而眼前的这个不是母猪,是个嫦娥仙子,说明我还是很挑食的,宁缺毋滥。”
他这么一恍神的工夫,美女已经下了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这时,何龙就好奇地问起何辰:“大哥,刚才那女的是谁啊?”
何辰闻言面露向往之色,悠悠道:“她是天云宗内门第一美人樊青璃,我告诉你啊,她可是天云宗宗主唯一的女儿,不止如此,她天资也十分卓绝,十三岁就成为武者了,今年十六岁,已经是武者六重的境界了,她可是正儿八经地从外门考进内门去的,没有靠他父亲帮忙,厉害吧。”
“哇,才十六岁就武者六重!这么厉害!”何龙听完惊叹得直咋舌,暗暗把自己跟她比了比,最后发现自己瞬间被秒成渣。
这时,何辰斜了秦川一眼,冷嘲热讽道:“嘿,樊青璃可是咱们天云宗的天之骄女,某些不长眼的癞蛤蟆居然想吃天鹅肉,真是可笑的要死。”
“可不是嘛。”何辰的师兄弟中立刻有人附和,显然对秦川刚才轻佻的言语非常不满。
秦川懒得理他们,只是在心中暗暗嘀咕:“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终究是个不争气的癞蛤蟆。”
众人对秦川一顿冷嘲热讽,秦川却装作没听见,他们也颇觉无趣,继续赶路。
何嵩阳悄悄把何辰往前拉了几步,低声在他耳畔说:“辰儿,这次镇里比武大会,我们何家输了。”
“什么?”何辰惊讶地回头望了望,问:“你信中与我说,二弟已经达到武者一重巅峰,怎么会输,我不是还派人送了一枚爆元丹给你们吗,你们没收到?”
何嵩阳咬牙暗恨道:“都怪那个秦川,他也不知得到了什么奇遇,忽然从一个废物变成武者了,甚至比你龙弟还要强上许多,龙儿就算服了爆元丹,也没打得过他,唉,当真气死我了。”
何辰认识秦川,他刚才看到秦川的时候还以为认错了人,没想到真是秦川,以前一直看不起的废材居然咸鱼翻身了,这让他有点意外。
他沉吟了片刻,在何嵩阳耳边低声道:“父亲放心,我现在已经是外门的正式弟子了,他来了天云宗,就等于是到了我的地盘,以后的日子,我不会让他好过,两年后,我让他夹着尾巴逃出天云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