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舫与空翼对峙鬼鹰王,白朽独对冥沙鬼母。
这场战斗实际上在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因为翡翠宫的王不会坐视自己的部署在自己的老巢遭受到危险。
一股超乎想象的压迫感笼上鬼母和鬼鹰王的心头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失去了继续作战的能力,全身罡气仿佛被强行封锁了一般,使得他们如同常人甚至更不如。
极元境高手的压迫。
迦楼罗雄翼到场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在望川的眼里冥沙鬼母等人的动作都缓慢到无以复加,而紧跟在翡翠王身后的自己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种压迫更胜天祭司等人的水准,譬如傲因遭遇天祭司尚有一搏之力、苍鬼更是百招之内让妖狱之主占不到上风,但此刻在场的五名炼罡境高手在翡翠王面前竟如同蝼蚁。
高空,飞剑之上。
天祭司惊讶道:“时空冻结,但还不是特别纯熟。”
杜风铃道:“化气比筑基多了掌握天地元力为己用,炼罡比化气更擅长利用元力化为自己能控制的罡气,而极元则是将罡气淬炼到与自己浑然一体,至于天人就已经超脱天地元力而可以自主生灭,这时空冻结就是天人境的招数吧。”
天祭司道:“但并非不能破解,只要修炼成极元就可以不受天地元力所限,这时空冻结的效果也会微乎其微,若非如此当年迦楼罗六王对付炎无天时就要成挡车螳臂了。”
“动手吗?”杜风铃冷笑道:“再不出手你的两个卒子就要完了。”
“走。”天祭司纵身一跃,竟是无惧万丈高空,在脚下离开飞剑之后已化出一道砂砾构成的长靴,用以减轻高空坠落的冲击力和平衡自身。
杜风铃紧随其后,御剑直冲翡翠宫而去。
后院内,除了刚到的翡翠王和望川,四周也围上了数十名高手,大多数是化气境的修为,但也有十名炼罡境实力的强者。
十名身穿同样白衣、有着相同体型容貌、修为进境全然相同,从他们身上几乎找不出任何区别。
天山十隐,北陆成名已久的佣兵团队,十人联手默契十足,极元之下可谓是无人能敌。
“退去。”迦楼罗雄翼淡淡道。
话音刚落,冥沙鬼母与鬼鹰王被无形罡气震飞出去,直到撞上身后的残垣才双双停住,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目光中带着绝望、悲哀以及一言难尽的悲喜莫名。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迦楼罗雄翼沉声道:“沙神天祭司。”
忽地一道高耸入云的黄沙障壁拔地而起,挡在冥沙鬼母两人身前,将两人与翡翠宫势力隔绝。
紧接着,一道身影自黄沙中拄着龙首权杖缓步而出。
“翡翠宫数年不见,功力进步不少。”天祭司似笑非笑道:“突破极元直达天人指日可待。”
翡翠王道:“沙神的‘山海之围’也是壮观依旧,但仅凭黄沙就要阻挡本王是不是太过轻敌了。”
“除了黄沙,还有一剑。”天祭司道:“风吟杀剑。”
这时,恰好杜风铃御剑而来,孤立半空之上,睥睨地面上的众人。
“让老夫等人离开,如何?”天祭司建议道:“明夜老夫会携各方高手再临翡翠宫,届时想必翡翠王的援军也都该到了,若在此时交手老夫与杜先生以及鬼母两人必死,但在场的翡翠宫高手亦会全灭,到时翡翠王孤家寡人如何对付其余高手。”
迦楼罗雄翼道:“你很有自信。”
天祭司冷笑:“若是单打独斗,王要杀老夫亦要付出相当代价。”
“你的讽刺本王记住了。”迦楼罗雄翼面无表情道:“滚吧。”
天祭司不再言语,当先撤开沙墙构成的‘山海之围’,再度将身体沙化遁入地层,而杜风铃则一把拉住惊魂未定的冥沙鬼母两人将他们抛入天祭司的沙流中。
不多时,来犯的敌人已经消失在了翡翠宫众高手的视野中。
“王。”迦楼罗玄舫走到翡翠王身前,拱手道:“玄舫恳请王暂离翡翠宫避祸。”
迦楼罗雄翼笑道:“天下来犯,本王亦不惧,何况区区轮回。”
白朽也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王无事,翡翠宫必会重建。”
“不用再说了。”迦楼罗雄翼道:“天山十隐。”
十人异口同声:“属下在。”
“给你们半日时间,赶赴西疆欲宗、东郡天道盟以及王庭星阙替本王延请莫觞流、皇迭、朝玉京来此助阵。”
话毕,天山十隐同时消失,现场只余道道残影。
从位于帝国极西的狑山在半日内赶到东郡对于寻常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对自幼修行‘神行’之法的天山十隐而言并不是难事。
翡翠王所邀请的三人也都是极元境的顶尖高手,当今天下名声在外的极元高手不足二十人,明夜的翡翠宫却要有半数在此一战。
望川至今一言不发,他明白此时的事态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控制。
“望川。”翡翠王看向望川,道:“跟本王走。”
翡翠宫的有一处偏殿被称作‘影殿’,是除了王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出的所在,也是王修炼功法的地方,此回望川是第四个进入影殿的人。
影殿的建筑被结界包围,从外面无法窥得一二,但此刻进入其中,望川才发现这竟是完全依照主殿规格建造的宫殿,其奢侈程度丝毫不差主殿。
影殿的深处却是一处破败的茅屋,其外形长且宽大,呈圆柱形,谓之‘永眠之间’。
永眠之间内,是除了王和望川的另外两人,一人是望川再熟悉不过的莲迦,她已经在中间的玉床上沉沉睡去;另一人则是一位带着金色面具的白发青年,其穿着与王一模一样。
“翡翠宫的影王,迦楼罗冥翼。”迦楼罗雄翼介绍道:“是本王的七弟,也是当世除本王外唯一的迦楼罗血脉。”
望川刚要躬身行礼,便被王一把拦住。
“他已经死了。”迦楼罗雄翼道:“从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或者说是一开始就被剥夺了作为‘人’的意志,以药人的身份苟延残喘至今,他的存在是一个秘密,也是翡翠宫最后的底牌。”
不等望川回答,翡翠王接着道:“这永眠之间封存了我的五位已故兄弟的血脉之灵,你现在躺到玉床上,本王会将其部分传承给你,另外…”
“将影瑰剑借给影王。”
——
西疆密林,一路疾行的天山十隐被一道横扫而来的剑气阻挡了前路。
百米绵延的树林被一招削成平地,连根拔起的树木朝着一行十人直飞而去,随后更是跟着凌厉迫人的强大剑罡。
十人默契地聚拢在一起,联手撑开气罩抵挡住这猛然的奇袭。
半空,杜风铃御剑拦路,嘴角挂着轻蔑的微笑,仿佛眼前这十名令寻常修行者难以逾越的高手在他眼中不过蝼蚁。
十隐心有默契,当即分散队形,老大老二老三分别往东、南、北三方夺路而逃,其余七人一并攻向杜风铃。
刀枪剑戟斧钺盾,从老四到老十的兵器各不相同,却是各有优劣,当先是持枪戟长兵的老五老七一马当先,从正面牵制杜风铃。
“风剑·奏灵式。”杜风铃凌空一跃,脚下风吟杀剑飞回手中,凭借自身剑气维持御风而行的姿态,随即风吟杀剑剑罡奔涌而出,化成绵密杀网反击老五老七。
同时,老四老六分别手持刀剑,自下方飞跃而去,直攻杜风铃没了飞剑掩护的下盘。
杜风铃刚破前招,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持千斤重斧的老八由上而下,直面劈斩杜风铃上身。
“风剑·逆空式。”杜风铃朝前方轰出一道浑然罡气,反冲到奏灵式的剑罡之上,竟是让自己倒飞出去,躲开四人上下围杀的局面。
一声金铁交击,一剑隔空断命。
早已潜伏在后方的老九持铁钺偷袭杜风铃,反被他回身一斩落得个钺断人亡的下场。
在场六隐惊怒不已,当即再度展开攻势。
“你们没机会了!”杜风铃大喝一声,凌空踏步而行,俨然高空如平地一般。
“风剑·寂灭式!”
剑气化做漩涡,湮灭方圆十里范围,连同刚刚逃出不远的三人同时被其波及,凌厉的剑气盘旋搅动,无论是人还是岩石尽皆在其中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寻找援军的天山十隐在连最近的欲宗都没有抵达时,便被杜风铃一人全灭,十名炼罡境前期的高手几乎没有对杜风铃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大战之后,密林回归平静,被剑气摧残的区域成了森林中的平原,令人不胜唏嘘。
杜风铃独坐在‘平原’中间,竟也是虎口开裂,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风吟杀剑。
“同时对付十个炼罡境还真是麻烦。”杜风铃大气喘个不停,疲态十足,“如果这寂灭式没能全灭他们,只怕我就要交待了啊。”
一阵牢骚过后,杜风铃高举风吟杀剑,散出一道冲天剑芒,昭示自己已完成任务。
——
狑山外,一处无名小溪此刻聚集了五名修为顶尖的极元强者,天祭司赫然也身处其中。
“杜风铃狙杀了天山十隐。”天祭司道:“翡翠宫要孤立无援了。”
一名浑身魔气的蒙面壮汉冷冷道:“本以为他是个取巧的废物,看来还是有点本事。”
除了这壮汉和天祭司外,另外三人分别是身穿淡蓝色宫装长裙的绝色美女、脸上没有五官的恐怖男子以及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孩。
壮汉名为魔貅,是东郡魔道鳌首‘万魔共都’曾经的首席护法,也是如今万魔共都人人得而诛之的头号叛徒,修为应在极元中期瓶颈,比天祭司略逊。
宫装女子与魔貅同样出自万魔共都,昔日万魔共都祭月宫之主‘月神姬’,修为在极元中期,但正面作战能力远不如魔貅、天祭司等人。
至于没有五官的男子和年幼的男孩,分别是以夺舍之术成名的邪道高手骆夺生和身份神秘且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击杀‘昆仑奴’的游仙蒙。
除了奉命阻击天山十隐的杜风铃外,轮回高手齐聚于此。
“这次针对翡翠宫,一是避免迦楼罗雄翼突破到天人境成为我们未来的威胁。”魔貅扫视四周,说道:“二是翡翠宫的小子拿到了傲因的十灵戒和白冷瑰的影瑰剑,如果让他把消息带到羽国就等于暴露了轮回的存在。”
月神姬巧笑嫣然,漫不经心道:“目的不重要,主要是主人安排的我们都要做好。”
天祭司道:“翡翠宫明面上是有迦楼罗雄翼一个极元带着白朽、玄舫、空翼三个炼罡后期作为主力,炼罡前中期高手也至少还有六名以上,化气境更是百余。”
“作为一个地方势力,就算有王之称号,这样的势力还是太庞大了。”魔貅道:“东郡的正道门派往往只需要一个炼罡境后期坐镇就能雄霸一方,且那迦楼罗雄翼的实力即使我们一起出手也需要付出不少代价。”
骆夺生冷笑:“再强也依然是极元能耐,不成就天人他就决然不能吃定我们。”
“你可别忘了当初在波旬那里吃过的亏。”魔貅道:“昆仑奴、白冷瑰还有你三人联手都差点连命都保不住。”
骆夺生道:“波旬境界未到天人,但实力早已无人能敌,就算是天人帝越也奈何不了他,而翡翠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别扯没用的了,说说计划吧。”月神姬一手搭在魔貅肩头,道:“我想翡翠宫的布防图你们也已经拿到了吧。”
魔貅点头道:“骆夺生负责攻破迦楼罗玄舫镇守的后院,游仙蒙潜入影殿,天祭司攻击白朽负责的正门,月神姬和我分别负责迦楼罗空翼与供奉堂的东西两门。”
任务分配完成后,五大高手各自离开。
潺潺溪水平静如常,溪水边的枫树落下黄叶,正是代表着秋日已到,而落叶落到溪流上又被雨滴覆盖。
滂沱暴雨,似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