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一月有余,阚泽对段尘训练得更紧了,除了每日依旧嘱咐段尘泡药泉,又挑了几门在“木”法上造诣颇高的招式让段尘勤加练习。
这日月朗星稀,四处都被照得清幽光亮,阚泽才指导了段尘,从玄武阁回来,想着因为每日都教导段尘到很晚,已经许久没去照拂后院的千铃花了,便信步往后山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小花园中有衣服摩擦的窸窣声,阚泽皱眉,这么晚了,谁还会在这里?不动声色悄悄走近了,借着日光,才看见一个小小的粉红色人影,蹲在千铃花的花圃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千铃花细细打量。
阚泽不由觉得好笑,这调皮的小东西古灵精怪,老打着自己千铃花的主意,这深更半夜不睡觉偏偏跑来这里盯着花朵看,不知道又有什么鬼心思。
“霓儿,你在看什么?”阚泽朗声道。
锦霓本来正全神贯注观察着千铃花,冷不防听见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不由吓了一跳,“哎呀”一声跳起来,待看见面前的人似乎是阚泽师父时,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锦霓才来古柏门的时候,阚泽总是冷言冷语,也不喜欢笑,但后来相处久了,锦霓才知道这老头子是外冷内热,虽然常责罚自己,但锦霓知道阚泽是为自己好,所以面对阚泽时,锦霓心里面多是像面对自己爷爷那样亲切。
“师父,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大半夜的,吓了我一大跳。”锦霓不由嘟嚷道。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个鬼机灵,又在打什么千铃花什么主意呢?”不知为何,一看见这小精灵阚泽就想笑。
“师父,我记得你说过千铃花红如火,花开最盛的时候,在满月下观赏此花,花团更是燃烧如烈火,凄美至绝。”锦霓也不隐瞒,调皮地笑道,“师父你看今天不正好是满月吗?所以锦霓就特来看看,月下千铃,是否真的如师父所说那般美丽。”
说着修长的玉指往空中遥遥一指,正对上那大如银盘的皎洁月亮。
此话正是阚泽无意中提过,没想到这小精灵心思细腻,居然记住了,看来的确是喜欢这千铃花。
“我的确说过没错,那我问你,你看了这么久,有看出点什么来吗?”
“徒儿看了这么久,还是觉得在烈日之下观赏这千铃花,比在月光下更甚。”
“哦?为何?”没想到锦霓还有自己的见解。
“千铃花花色嫣红,花朵团团如簇,本来就是轰轰烈烈性子刚强的花,配上这柔美的月光,反倒消减了千铃的轰烈花骨,还不如在正午烈日之下,千铃丝毫不畏惧,依旧向阳而开,更能显出千铃不光外表艳丽,内心更是毫不屈服,铁骨铮铮。”锦霓娓娓道来。
阚泽一听仰天一笑,连道三声好,“好好好,没想到对于千铃你还有这般透彻的见解,我只是觉得千铃花太过张扬,须要这圣洁柔和的月光来削减棱角,世间外物都要求一个和谐,不管是张扬也好,柔和也罢,这两者只要其中一者太过了,都会误事的。”
“可是花开如火,这本就是它的本性啊,师父又何必非要泯灭它的本性呢?”锦霓难得皱眉。
“师父没说你错了,相反,我觉得你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同的人对同样的事有各种见解,这个无可厚非,只是我问你,既然你喜欢千铃花的花骨,为何却要时时折了花枝插在你房中呢?须知真正爱花的人都不会轻易折花的。”阚泽又道。
以前阚泽都没把锦霓折花这件事明说,现在当面拆穿锦霓,弄得她的脸登时便涨红了。
“谁说爱花的人就不折花,我倒觉得,既然花要开,就是开来给人看个开心的,而我白天还没看够,自然不开心,只得折几枝放在房中晚上也看,这样心情才好了些,如此说来的话,折花只不过是为了让千铃花尽它的本分而已,况且,况且我只折了几枝,就几枝……”饶是锦霓伶牙俐齿,也知道随便破坏阚泽的宝贝千铃花是不对的。
阚泽哭笑不得,“你这小鬼头,黑的硬被你说成白的了。”
“嘿嘿。”锦霓不好意思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
“只是你要记住,这千铃花不是凡物,以后可以好好爱惜,再不能胡来了。”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阚泽郑重说道。
见阚泽表情严肃,锦霓也知道了轻重,轻轻答道,“是。”
“今日同你说了这么多话,倒让我想起来一件事。”阚泽目光放在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师父,你在想什么呀?”
“我想到我这里有个即将失传的厉害术法,一直没找到传人。”
“什么术法?”锦霓顿时来了兴趣,雀跃问道。
“此术法正是以面前的这些花为名,唤作‘千铃诀’。”
“千铃诀?和千铃花有什么关系?”
“千铃诀就是根据千铃花的姿态所创立的,施法的时候有如千万朵千铃花开放,美艳绝丽,是很厉害的法术。”
连阚泽都说厉害,那必定不会是徒有虚名了,“能想到用千铃花的美丽姿态来创造一门独特的术法,这个创始人一定是名女子喽?”
“是一名女子不错,但不是一名简简单单的女子,哎,罢了罢了,不提也罢,”阚泽摆摆手,语气中似有无奈,“这个诀现在在异界中,可能除了我,再没有其他人会了,这么好的术法,我实在不忍心让它失传。”
阚泽看着锦霓,“你来古柏门这么久了,除了从日月海那里学一些皮毛,其他的你倒没学到,所以我想,将千铃诀教给你。”
“教我?!”锦霓高兴得快要跳起来,自己一直都想像尘哥哥那样学厉害的术法,可惜一直没人教,没想到阚泽居然要主动教自己术法,“师父你说的是真的么?”
“师父的话还有假?”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已经开心得跳了起来,阚泽不禁捋着长长的胡子笑道。
“耶!太棒啦,我也可以学法术啦!”小人儿拍手雀跃道。
以后每日段尘在药泉中浸泡的时候,阚泽便得空教锦霓千铃诀。
“千铃诀分守、困、杀、印、摄魂五招。”
“你记住,千铃诀是依据千铃花内在的精神所创,你只有了解了千铃花花骨,才能把千铃诀发挥最大威力。”
“此诀会根据人的心境变化而变化,你一定要好好用,切不可入了魔道。”
幽深的山谷中回荡着阚泽低沉的话语,一个粉红色的倩影迎风而立,风扬起了她的青丝和衣抉,她清澈的双眸饱含坚定的决心。
尘哥哥,你等我,我一定要追上你,变成和你一样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