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尘一路追着那黑衣人的足迹而去,一直到了城边一处破败的庙宇之中,黑衣人倏地便没了影。
这原来是座供奉莲神的庙宇,昏暗的月光下,只见庙中正上方座了一尊女子的石像,那女子有着倾城容颜,衣抉飘魅,手持一朵盛开的莲花,更显姿色的不俗。
只是哪里还能看见那黑衣人的身影。
段尘把墨潼从背上放下来,懊恼地靠在墙根。
小墨潼见段尘一脸沮丧,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扯了他的衣角,安慰道:“哥哥不伤心,墨潼在这儿。”
段尘抬头看着这精灵一般的人儿,沮丧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笑道:“我们的小潼潼长大啦,会安慰人了。”
正说着,忽听门外有轻微声响,段尘立马拉了墨潼隐到破墙背后,并示意墨潼不要出声。
果然,从庙门口进来两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金色衣饰的贵气公子,这公子生得俊美异常,但眉目间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英气,在他背后还跟着一名一脸肃杀之气的男子,正是方才在王侯府外面打量段尘和墨潼的那两人。
金衣公子一进门便朗声说道,“兄台倒是好身手,你只身夜潜王侯府,别说那么多守卫还有数不清的禁锢阵法,就是大名鼎鼎的玉燕子都没发现,如此好身手,何必还偷偷摸摸藏匿在此,倒不像你利落行事的风格!”
这公子的声音清澈有力,段尘刚一听以为对方是冲自己来的,心里正琢磨该怎么脱身,却又听那公子口中道“只身”“王侯府”,便知道对方说的正是那偷东西的黑衣人,便静静地藏在破墙后,静观其变。
金衣公子的声音刚落,只听一阵风响,半空中便落下道黑影。借着破旧的屋顶漏下来的月光可以看清,这人正是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冷笑两声,道:“看你这年轻人衣着华丽,气息不凡,想来不是皇室中人,就是祭司门下的弟子了。”
金衣公子起初看黑衣人的身手,以为对方和自己年纪相仿,故而刚开始以“兄台”称呼,现如今听黑衣人开口,声音却似老树树皮般粗糙黯哑,当即便改了称呼。
“前辈抬举了,我只是祭司大人的一名不值一提的手下罢了,祭司大人算到今夜前辈会来王侯府取玉盒,特命我在此守候,好问问前辈一些事。”这席话虽然客气,但由金衣公子口中说出来,却弥漫着一股有如利剑般的傲气,使得这语气竟不像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
就连一旁的段尘听了,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股莫名的凉意,同时产生了一种对金衣公子的敬畏之情。
这公子来头不简单!段尘的直觉告诉他。
那黑衣冷哼道:“有什么问题,问吧。”
对方虽然比自己年轻许多,但看气息,法术竟高深莫测,还有他身后的那名侍从,实力也非常强,逃是逃不掉的,若和对方交手,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有胜算的把握。
“这玉盒乃雪闽氏十年前赠与万俟候的礼物,万俟氏一直将其作为镇府之宝严加保护着,除了雪闽宗主还有万俟候两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这玉盒里面到底有什么,今夜前辈取了这玉盒,想必前辈必然知道这玉盒中装有什么东西吧?”金衣公子缓缓道。
“你们玄暨国和雪闽国交好,还不是因为玄氏一族打不过雪闽氏,才低头罢了,说是赠,倒不如用赏字更合适,雪闽说是赠一奇物给万俟侯的女儿当嫁妆,其实只不过是让万俟珉代为保管此物罢了,十年过去了,你们玄暨国居然还没能知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真是窝囊啊,我看你们的祭司大人可以以死谢罪了。”黑衣人大笑道。
金衣公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杀意,对方明明打不过自己,如此猖狂地挑衅,手上肯定有什么绝招还没用。这十年以来,祭司和皇族不是不想知道这盒子里有什么,可是每每派了人潜进王侯府,偷偷打开着玉盒子,只能看见里面装的是一块普通的血玉,其他再没有什么,就连国主都旁敲侧击问过万俟侯,万俟侯的回答也是盒子里无非装的就是一块稀世血玉罢了。
可事情肯定不止如此简单,雪闽氏太有野心,而且他的野心不止在整个西方世界,甚至是整个红莲异界!他想实现自己的野心,光靠增强自己的实力肯定不行,还必须不断拉拢人脉。
如果雪闽赠玉给万俟是发生在几百年前还好说,可现在是恰逢一千年一个轮回,天龙和地龙等待交汇的时期,西方世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密切关注,否则一个不注意,导致了天龙地龙顺利汇聚,到时九泗之龙一出,别说自己所在的玄暨国,就是整个红莲异界,都有可能被毁灭!
正这么想着,黑衣人突然出手,一股咆哮的黑气朝金衣公子和背后的侍从汹涌而去,金衣公子下意识一档,却见黑衣人袖中射出一抹白光,却是气势汹汹地朝背后的墙角射去!
段尘本来正见那黑衣人说话,听他话中有自己仇人“雪闽氏”的名字,思绪正在飘飞,却听耳边墨潼一阵疾呼,回过神来就见一道耀眼的光芒朝自己这个方向飞来,眼见这光芒饱含凛冽的杀意,眨眼间便穿破面前的木板,飞到了自己眼前,心下以为自己今天必定是葬身此处了,想到江湖险恶,自己还未能报大仇,就这么死去,心里满是不甘。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一道金色铁链横冲出来硬是挡住了白光的攻击,那白光“砰”一声被弹到另外一面墙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原来金衣公子从一进门就知道段尘和墨潼二人藏在墙角,但当时问清玉盒之事要紧,就暂时没理会二人,谁知那黑衣人也知道段尘的藏身之处,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金衣公子,关键时刻先扰乱了金衣公子和侍从的注意力,再向袭击段尘,迫使金衣公子出手相救,自己趁乱逃走。
看着空空的庙宇,金衣公子皱了皱眉头,走到惊魂未定,还一动不动蹲在墙角的段尘身边,说道:“今晚你们二人和我相遇也算是天命,我看你们天资异禀,不如随我回去,待我禀报了师尊,再收你们为徒,可好?”
段尘和墨潼听了不由得睁大眼睛,这不是在做梦吧?刚才听金衣公子和黑衣人的对话,他的师父不偏不倚刚刚好就是玄暨国的祭司大人,祭司大人的徒弟要收自己为徒,那祭司大人不就是自己的师祖了?而且看这金衣公子气度不凡,想来也是有来历的人,能找到这样的人做师父,段尘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当下段尘便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带着墨潼,随了金衣公子离开破庙,朝具城的中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