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真相
夏枳才跳下马,便发现先生正坐在院前的凉椅上满脸愠色地看着她。
夏枳连忙跑过去,“先生,您怎么出来了啊,明知道您晒不得太阳的。”
“跪下!”他厉声道,只是看着她匆匆跑来的身影,心中怒气已消了大半。
夏枳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先生……”
“跪下!”他神色更为严厉,唬得夏枳往后一缩。夏枳不情愿地跪下,眉眼低垂着。
“你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他神色略有和缓,却仍十分严厉。
“阿枳不知道。”她淡淡道。
“愚蠢!”他的手狠狠在扶手上拍了几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自己说,你为何要害大夫人?”
夏枳昂起头,“我不能任由人伤害我身边的人!”
先生幽幽一叹,“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在伤害你身边的人?”
夏枳一愣,旋即答道,“是她掌箍我的朋友杨槐,是她罚我跪还让夏晴霜对我百般羞辱,是她鞭打我病重的母亲,更是因为她,纤云……”她再说不下去,垂着首,形容萧瑟。
“夏枳,亏我教了你这么久,你竟忘了什么叫做眼见为实!”
夏枳猛地抬起头,先生的话如一记闷雷敲在她胸口,“先生是说……”
“只有最愚昧的人才会仍相信眼见为实,你所看到的便是第一个需要被怀疑的。”先生目光如炬,直直看着她,声声叹息,不断叩击着她的耳膜。
夏枳颓然,身体软软地坐在腿上,呆呆地问,“是谁?”
“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吗?”他淡淡道,“只可惜,你到现在才有所察觉。”
淡淡的风轻轻吹拂过她的碎发,心一点一点沉重起来,“先生……我真的错了吗?”
“跪疼了吗?”他并不回答她,却沉声问道。
夏枳一愣,缓缓摇头。
先生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角,走向她,将她轻轻扶起,见她眼角微微有光芒闪烁,轻轻叹了口气,“回去吧。”
夏枳颔首,慢慢转过身去,跌跌撞撞地离开。先生遥望她萧索的背影,在风中飘零。
淅淅沥沥的一场雨,让本有些燥热的初秋显得些凄冷的意态。纤云刚替林曼云喂过药,便听得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她轻放下药碗,向门外一探头,惊得立刻跑了出来,还险些踩到自己裙摆跌倒。
门外,夏枳蹒跚着挪步走来,眼神涣散,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脸庞上,蜜合色的棉纱裙不断地滴下晶亮的水珠,看上去极端的狼狈凄凉。
“小姐,下了雨你怎的也不躲躲?”她伸出手,用袖子轻轻擦拭着她的脸。
“没事,我只是想清醒一下。”夏枳表面上如失了魂一般,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明朗。
纤云拉着她,将她带回房里,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任由纤云拿着手巾替她擦拭雨水。
“玉露,快去打些热水来!”纤云扬声道。
玉露旋即走出来,看到夏枳亦是一惊,“好,我这便去。”
“不必了,”夏枳忽而道,眉眼中不复刚才的空洞涣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和严肃。“你去给我盯着夏威,在他有所动作之前,不容许你有半分差池,发现什么,立即回来禀报我。”
玉露从未曾见她如此严肃的模样,现实一愣,旋即沉静地一点头,“我这便去。”说着,抬腿离了房间。
夏枳闭上眼,将自己淹没在温热的水中,感受水流一寸一寸地滑过自己的肌肤,带走了连日来的疲惫。
忽地,门被吱呀吱呀地打开,玉露回身阖上门,向她跑来,低声道,“小姐,找到了。”
夏枳猛地睁眼,“带我去。”
玉露立即服侍她穿好衣服,两人携着手到了四姨娘房间后小过道里的空屋子外。夏枳蹙着眉,轻手轻脚地走近,将耳朵靠在门外,细心听着门里的动静,一阵低低却粗暴的喘息声传来,一个女子娇媚地呻吟着,那声音不是四姨娘更是谁?
房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你说,这样行吗?会不会被发现?”
“就你最怕事,人都被我支走了,怎么可能有人发现。”
“哈哈,也是,夏枳那自以为聪明的丫头,还不是被我们耍的团团转。”玉露不安地望了一眼夏枳,夏枳的神色却是如常。
“哼,不过她还真是让我吃惊,我不过是让你去结果那丫头身边的侍女,不过想让她们的仇恨加深,没想到竟借她的手,结果了那贱人,食杀的方法,亏她想得出来。”
夏枳忽然死死握住拳头,接下来的话她已不必听下去。她试着伸手推门,门果然已经锁上了。将手握成拳,狠命的擂门,仿佛把一切怨气都撒在门上一般。门内的声音忽然停了,不一会儿,四姨娘衣衫不整地走出来,微笑看她,“阿枳,你来找姨娘是有何事啊?”
夏枳不答话,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向她胸窝,四姨娘哎呦一声,跌倒在地,双手捂着胸口,破口大骂起来,夏枳又是一脚,四姨娘顿时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枳冷哼一声,“你看,你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躲着不肯出来,你心气这么高的人,居然找了他?”
语毕,她便再不看她一眼,大踏步走向屋内,四姨娘挣扎着想要伸手拉住她,却被玉露拽住手,“姨娘,您省省力气吧。”
夏枳一把推倒屏风,四下里一扫,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衣柜,伸手将里面的人一把拽了出来,扔到地上,一只脚踏在他身上,脚下的人呜咽着求饶。夏枳想起纤云痛苦到几乎要轻声的模样,突然发起狠来,一手捞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拿起茶壶,将壶嘴对准他的口鼻,一把灌下去。夏枳本就跟随先生练过武功,力气比一般男子还要大,夏威人如其名,一直作威作福,体态臃肿,哪里是夏枳的对手,只能不住求饶。
不一会儿,壶中的水已然倒尽,夏枳将瓷壶扔在他头上,瓷壶顿时裂成两半,打得他的头鲜血直流。夏威此刻却已顾不得疼痛,只能蜷缩在地上不住地咳嗽,黄色的流涕和红色的鲜血和在一起,看得夏枳直犯恶心,她不再看他,回身看了一眼四姨娘,她此刻狼狈地倒在地上,脸上被玉露打得遍布血痕。
“别打死了,把她俩绑了,叫父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