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此番去魂穴探查,会调走雷狼骑和天狼骑,血狼城中只剩下王宫内卫、白虎卫以及我的赤狼骑。你派人日夜监视风狼骑和云狼骑的旧将,卫恪和靳九轩虽已表明忠我之心,但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凝儿转过身,倚靠在窗框上,沉静地吩咐道。风云两骑的大部分将领已逐步被替换,但多年来他们在军中的威信和声望也不可小觑,万一卫恪和靳九轩要反,风云两骑怕是保不住。
“是,臣即刻去办!”凤夕话罢,抬头看了看凝儿忧郁的神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陛下……”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凝儿抬手打断她的话,淡然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去安排吧!”
小夕定了定,熟知自家主子的脾气,只得请到:“臣告退。”
临近正午,凝儿回到琴馨宫。
她让书琴拿出四五件盛装,挑来挑去,也不知哪一件好。
“陛下,要不就择那件浅色绿绣栎樨花的吧?”书琴拉起三尺长的裙摆,金丝勾勒的朵朵栎樨虽着裙摆飞舞。
“我看那件水红色流云长裙就很好!”蓝战冥的声音自寝殿外传入,凝儿扭头望去,见他满目笑意地从门外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安排好了?”凝儿快步迎上前,盛夏阳光一般的笑容浮在脸上。
书琴半日都不见她这么开心,现下也随她笑着领着寝殿内一众侍女退下,留出空间给他们两人。
“还有半个多时辰大军就要出发了,临行前想和你说说话。”冥从背后将她揽在怀中,贴着她的脸颊轻语,“哪知你为了我还费尽心思地挑选衣裙。”
“为了你?你从哪里看出我是为了你?”凝儿推开他的双臂,转头看着他,满眼可笑地问道。
“这里!”冥伸手指了指凝儿心脏的位置,自鸣得意。
凝儿握住他晃动的指尖,拉着他坐下,好奇地问:“为何要选水红的流云裙?”
冥故弄玄虚地对她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说:“因为……因为……你穿着嫁衣去为我送行,当然最好!”
“去去去!又胡说八道!”凝儿对他淬道,转而又道,“哪有新婚之日,新郎落跑,新娘还要穿着嫁衣去送行的道理?”
“昨晚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吧?”冥定睛看着她,认真地问道。
“记得,来来去去说了好几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凝儿打趣道,柔柔的笑容浮在脸上,深蓝色的美眸闪动着丝丝星光。
“多说几次,你才会记在心里!”冥伸出右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没让你写下来已经够仁慈了!”
“本王金口玉言,既答应了你自会做到!”拉过他的手指,放在齿间轻轻咬下,凝儿还击道。
冥看着她这样开怀地与他斗嘴,便放心许多。她开心,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霄颜随军同行一事,月姨可知晓?”冥的心思显然也与凝儿一般,此番出行极凶险,谁也保不齐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我今早已经告诉她了,她并没有反对。”凝儿答道,忽而又想起蓝啸夜,便问,“你父亲对此事有何看法?”
“他还能有什么看法?还不是年轻人就该驰骋沙场之类。”冥无所谓地冷哼道。
“他就一点不担心?你也就罢了,自小就随他在东征西讨,但霄颜……”凝儿看到冥猛地瞪大眼睛,暗知自己说错了话,便悻悻地住嘴。
“什么叫我也就罢了?”冥低声地咕噜道。
凝儿晃了晃他的手,赔笑着说:“那你到底看没看出什么端倪?”
“老头子对着我总是一板一眼地,哪能看出什么。”冥如实回答,即使蓝啸夜心中再担心两个儿子的安全,也不会表露出来。普通人的父爱尚且深沉,更何况一国将军。
“好了,你也回军中去吧,战前主帅不在也不成体统。”凝儿摆摆手催促他,虽然心里还是想他能再多呆一会儿。
“嗯!在宫里好好的,等我回来!”冥将右手贴在她白皙嫩滑的脸颊,从眼角轻抚到唇。
“不要挂心着我,你一定万事小心。若实在敌不过,保住性命要紧,千万莫逞能!”凝儿抱着他,躲在他怀里闷声说,恐自己抑制不住的泪被他看见。
“我知道。”冥用力地回抱她,在她耳边郑重地应道。
他将她放开,捧起她的脸,在额上、红唇上落下炙热的吻,他笑得沧然,“我走了!”
凝儿点点头,拼命地控制着心中快要炸开的酸楚,望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出殿外,早已盈满眼眶的泪这才顺着脸颊滑落。
这是重逢后的第一次分离。
正午时分,乔凝瑀身着水红色绣流云长裙,额间画着一朵胜放的凤凰花,乌发自肩垂下,庄重地伫立在城墙之上。她的身后,站着暗袭浪夫妇、朔月、蓝啸夜。
蓝战冥回首远望,与城楼之上的她遥遥对视,仅一秒,便是千言万语。
他一声令下,大军应令而动,浩浩荡荡地向魂穴进发。
凝儿的心,也跟随着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