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楚亦风的怀里睡了一夜。
男子悠悠转醒,一双好看的眼睛中带着初醒未散的朦胧睡意,他慢慢坐直身体,束发的发簪子动作间从散开的发髻中掉落,泼墨一样乌黑的长发就那样肆意地倾洒在脸侧,看不见表情。
半晌,他抬头望向刘珏,脸上倦倦的:“醒了?”中毒了之后,他就一直恹恹的。
“恩。”
对了,那些人……猛然回头,不知何时,那空地已经没有了人,只有熄灭的火堆中间歇着冒着一缕缕烟气。
“应该是山匪截了过路的人,一时宿在这儿。”楚亦风出声说道,声音中有着掩不住的疲倦。
“那……那些人。”刘珏心里还有些揪着的疼,一想到昨晚的情形,脸色不由有些发白。
楚亦风揉揉眉心,伸出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处:“这世间便是如此,你若无能,就是别人刀俎下的鱼肉,纵然无害人之心,防人之心却是断断不可没有的。”
瞥见自己肩膀处的手,刘珏伸手拉下。
那只受伤的手当时没及时处理,又这么囫囵着过了一夜,此时越发的严重。之前血糊糊的一片,现在已经结了痂,不过刘珏知道那里面怕是已经烂透了,边缘处还有些泛紫的红肿,整只手看着说不出来的惨。
站起身,伸手扶起楚亦风,没说什么,迈步着就要走。
尽力偏着身体不让自己的体重全部交到刘珏的肩膀处,楚亦风突然开口问道:“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她反问。
“你问什么。”
“我问什么?”
楚亦风气结,偏了头,看着地面,每一步踩在或是树叶或是树枝上,发出“咔擦咔擦”的细微声响。
“昨晚你该是早就看出那店不正常。”将他的胳膊往上拉拉,继续开口道:“哪有客栈小二用来抹桌子的布是雪白的,生意再如何不景气,茶壶中都不该沉灰沉成那样。”
刘珏不傻,那些细微处仔细想想便会觉得不对,现在想来,当时楚亦风他怕是早就看出来不对了,所以只定了一间房。
“我们本是赶路,在这郊外客栈住店也是一时决定,那时你便是看中它偏僻人少吧。”
当时楚亦风许多行为都显着刻意,倒像是故意告诉别人自己的决定。
“你不管有什么决定,我没有什么立场去指责还是否定,但是像昨夜那样犯险实在不应该。那小二看着手脚便灵活过常人,那时便该防着他,也不至于如今遭了毒手,好好的手烂成这样。”话中带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激动与不满。
楚亦风苦笑,本想避开人群除了一路尾随的尾巴,结果碰上俩开黑店的角色,自己还因为轻敌落成这样,想到这儿,不由又有些烦躁,掠影这小子怎么还没追上自己。
刘珏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颈间一凉,抬手一摸,竟然是下雨了。
雨水透过树枝缝隙洒落,雨不大,可这秋风一阵凉,风卷着雨滴砸在人脸上,还是让人不由缩缩脖子的冷。
“我们找个地方先避避雨。”
楚亦风没有回答自己,刘珏只当他懒得开口,扶着他,加快了步伐。
这乡间树林还能有什么地方避雨,除了树就是树,走着走着都令人心慌。
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前方百十米地方的树枝好像有些稀疏,大概是树林快到了尽头。
心中一喜,刘珏开口兴奋地喊着:“楚亦风,楚亦风,我们大概能有个地方歇歇脚了,楚亦风?”近一天水米未进,加上长时间颠簸行走,嗓子嘶哑着,张口便是一阵秋风夹带着雨滴扫进,不觉润口,嗓子越发刺刺的痛。
“楚亦风?”见他没反应,刘珏继续没自觉地直呼其名,顺便偏了头望过去。
男子的眼紧闭着,雨水**着他的睫毛,末端的水滴泪痕一样滑过苍白的脸,唇线抿得极紧,湿漉的墨发散乱地贴在脸上。
“楚亦风……”试探性叫出声,伸手轻轻推了一下。
男子颀长的身形就那么软软的从自己肩头滑落,无知觉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