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亮堂的大殿中,数百张红漆小桌整齐的放着,每个小桌上都放着各式的点心水果。金杯银盏,做工精致的小巧酒壶,表面的釉质粼粼的泛着光。
楚亦风一直走到最靠近首席的那一张桌子才停下脚步,动作潇洒地撩起白袍,缓缓落座。
刘珏在楚亦风的眼神示意下,快步上前,在他身旁坐下。
不多会儿的时间里,不断的有人进进出出,殿中座位渐渐被人占了。
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人也差不多到了。
四下随意望着,就是无聊且好奇,想看看周围都有哪些人。
对面一个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看着面善,眉眼间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神锐利。想必这就是那举足轻重的崔相。而崔燕离因为没有一官半职坐在崔相身后不远处的座位。
楚亦风的另一边则是那话唠的少年战神三王爷,已换了一身玄色衣袍,此时正毫不拘礼地自己倒了一杯酒,浅浅的嘬着。
随后的那一张座位空着,不过刘珏推断着,八九不离十是那喜怒无常的闲王楚炎幕。
转过头,发现不苟言笑的崔相正向另一个武将打扮的中年男子简单点头招呼。
那人不卑不亢地回以习武之人互相的抱拳之礼,然后一手扶了腰间,大约是平常放置佩剑的地方,刘珏如是猜测。
不过武将进殿都是要去了兵器的,这大约是将军的武将同样也不例外。只见那人习惯性地扶剑,手摸了个空后微微一愣,随后片刻面部恢复常色,手掌顺势下滑,撩了盔甲坐在了崔相旁边的位置,动作虎虎生风,一点不拖泥带水。
那将军坐下后,也不和旁人搭话,只是闭了一双虎目,视周遭无物,自己闭眼养神。
“那是卢将军,亦是丽贵妃的父亲。”看着刘珏盯着那将军走神,楚亦风移了身子,凑近解说。
将军?!
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晋亲王,“嗯”了一声又扭回来头继续四下乱望着发呆。
将军啊,那这丽贵妃独享盛宠一半也是因为自己娘家背景庞大吧。
据说这小皇帝登基至目前还没有立后,帝妃也就一个丽妃,别的不过就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嫔啊贵人之类的,这便有了现下这后宫三宫六院丽妃一人独大的局面。如此看来,这丽贵妃恃宠而骄,人家也是有的一定资本,刘珏心下自我安慰地想着。
不过想来这皇帝立这贵妃而不封后,既是为了让其父亲更好的为国效力,也是防着这皇后后台过硬人心不足蛇吞象吧。
身居高位,每个决定都不得不思前想后,比利较益,真是累。
正暗自诋诽着,突然,“皇上驾到——”宦官那极有特点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地传来。
不经意间皇帝这便来了。
周围人纷纷离座,刘珏也跟着晋亲王离开座位,微微退了一小步,站在他身旁偏后处。
“免礼免礼——”年轻的君王大步流星自殿外跨进,一身龙袍,行走如风,举止间尽显皇家天子威严。
楚炎熙大概心情不错,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朗声开口道:“今日过节,丢了这些实的虚的,众卿平身就座。”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珏低着个头,只是随众人动了动嘴,偷懒着并未发声。但是不得不说,这几百号人一齐扯着嗓子喊“万岁”的场景还真是壮观,震耳欲聋。空荡的大殿内,那洪亮的“万岁”之音还穿过石柱,绕过房梁,一声声的回荡着,真有一种金龙下凡驾临天下的恢宏之感。
楚炎熙在雕刻着五爪盘龙的龙椅就座,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臣民。
旁边的侍女端上酒盏,他伸手接过,举杯向前,朗声道:“时值中秋,宴请众卿,月圆花当好,天佑我西楚!”
殿中众臣纷纷端起酒杯,遥遥注目回敬。
“天佑我西楚!”
并不完全属于这个国家的刘珏听见一个国家的臣民们发自内心的祈福,庄重非常,心中莫名虔诚,面上也不由肃穆。
楚炎熙猛地仰脖,一口饮尽杯中酒,抿着唇,伸手将空空的酒杯举着,杯口朝着众人示意。
四下臣子跟着举杯,饮酒,空杯向前示意。
首座的男子挥了挥手,一旁的宦官一步上前,抽了一下手中浮尘,开口。
“起乐——开宴——”
“咚!咚!咚!”
鼓声响,丝竹声起,群臣就座。
身着彩衣的舞女从各处角落鱼贯而出,脚踏莲步,手舞水袖。
软糜的丝竹声中,舞女身姿曼妙,动作婀娜,长袖轻扬。四下群臣赏着美人,喝着美酒,一派祥和。
一舞舞毕,娉婷的女子们躬身退下,仍有臣子摸着胡须意犹未尽地看着那些不堪一握的小腰与面若桃花的脸蛋,眼中朦胧,酒气氤氲。
“皇上”娇媚的女子声音。
大殿本就不吵,此声一出,更加安静。
刘珏抬头望去,竟然是那不知何时陪酒在旁的丽贵妃。
丽妃广袖掩面,娇声道:“这每年的歌舞,想必皇上也是腻了,不如今年换个新颖的?”
楚炎熙来了兴致:“新颖?”继而笑说“爱妃来说说看。”
“这些不过是民间汇集的清丽舞姬,看着美貌,却是轻浮,倒比不上那些养在深闺中的世家女儿端庄大气。”
眼皮一跳,刘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崔府书香氏族,臣妾一直很是敬佩崔相和崔公子,虎父无犬子,想必崔府小姐也是多才多艺。”眼风妩媚一转,看向高台下的刘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