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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云雀

墙破屋毁,残砖断瓦,石砾遍地。这便是昔日在冷家族人眼中敬畏与崇敬的族长住所。

虽然并未亲眼看到两大高手的巅峰对决,可是完全不影响众人的激动心情,从战场的惨烈程度来看,必然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先前隔着无尽远却仿若在耳边的长啸,此时破败的房屋,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冷雄,暴跳如雷的老族长,以及暂时还未出现的族长冷昊,一切的一切都是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越来越多的族人围聚了过来,双目放光的盯着案发现场,以期望于能够有些特别的发现,只是无人敢深入其中,皆是探头探脑的向着里边张望。

“娘亲,父亲没事吧!”

冷峰有些担忧,自打他记事起,似乎父亲总是强势的,类似今天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都是因为自己,要不是自己,也就不会让父亲下不来台了。不仅当着全族人之面直呼其名,更是在其家门口动手,还将房子给拆了。

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面对上千族人,他要如何收场?冷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是自己没用才让原本顶天立地的父亲因为自己受辱。同时,心底对冷云宸几人的愤怒也是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感受着额头的冰冷,抬头,与母亲四目交接的刹那,一股无法言喻的温柔在闪烁,滋润着暴躁的内心。

抚摸着儿子的头,韩梅脸色严肃无比,用一种命令的口吻极其认真的说道,

“永远不要被感情左右了理智。峰儿,你要永远记住娘这句话”

“娘亲,我记住了”

乖乖的点头,武道天赋近妖的他自然听得懂母亲话里面的意思。

“放心吧!你父亲没事,他是看这个房子太旧了,想要重新翻修下而已”

见冷峰如此聪慧,听懂了自己的忠告,韩梅也是高兴,随即拉着他向破损的房子走去。

待得两人走远,周围的家族弟子才轻声讨论着,毕竟他们可没那个胆量,敢在韩梅面前对她的儿子品头论足。

房中,一片狼藉之象。

桌椅翻倒了一地,茶杯水壶脆了个完整,块块白色瓷片扎眼。装饰的华美的帘布绸缎也碎成了面条状,一条一条悬于横梁上方。地板上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至四周墙壁下,触目惊心。其最里侧的墙壁上更是有着一个巨型洞口,里外通透。

“父…”

冷峰一个父字卡在了嘴边,满脸惊愕,他看到了父亲脸上的笑容?是的,的的确确是笑容,冷峰再一次在心中提醒着自己。

……

青云城中传出了谣言,冷家神婴残废,因为他,族长与家中长老干了一架,打的瓦片纷飞,墙倒屋塌,无数人把这个传闻当笑话看的同时为冷峰而惋惜,更多的却是为冷昊不值。

冷家,这件事引发了族内一场大地震,不论族人如何看,不过却也无法改变已成的事实。冷峰废了,墙倒众人推,这一种不可逆的趋势。

光阴变幻,时光长河无声而流,越来越多的族人向着煅体九重靠近,一个一个后来者前赴后继的赶上,他仍是在原地踏步。

族人一路欣欣向荣的奋勇高歌,冷峰的止步于前,从前的敬畏、崇拜随着岁月的流逝越来越淡,每天的嘲讽讥笑也以每日递增的趋势增长。

“又是那个废物”

武技阁前,排着长队的族人看着时间未到却从阁楼内走出的少年,心里不平,各种格样刺耳难听的话语也是顺口而出。

作为家族小一辈第一人的冷云宸,被阁老莫名其妙的关了三月禁闭,与其弟一样,三月不得踏入武院。

而身为事件核心人物的冷峰,非但没有任何处罚,反而是将先前的特权又拿了回来,可以随时进入武技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众人只得将心中的不忿与嫉妒用言语表达出来。

“听说木淼在尝试突破武者了,好像快要成功了”

“这样的废物居然还有脸待在家族之中,真是可笑之极!”

“把家族的脸都丢光了”

“要不是族长是他父亲,这种给家族蒙羞的废物早就被赶出去了”

……

武技阁发生的一幕,只是冷家之中的冰山一角而已,但凡有冷峰所在,嘲笑讥讽也是必不可少。

“冷峰哥哥,家里来客人了”

家族后山,一块巨石之上,冷峰和云馨分别坐在上面,手撑着光滑的石面,荡着双腿,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冷家府邸,在他们头顶上空,有一只灰色的小云雀盘旋,灰羽白尾,其声清脆悦耳。

“家里每天都有人来”

冷峰伸手一招,头顶的小云雀一声清鸣,一个俯冲稳稳的落在手中。小手指拨弄着它圆滑的脖子,一阵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这次不一样,是来找你的”小丫头煞有介事,好像客人来头不小,一副认真的表情。

冷峰不为所动,似乎近些年里从来没有人找过自己,再说了,就算是找自己又能干嘛呢?来看自己的笑话?

“不去”

“木淼来了”

啾啾!

手一抖,小云雀受了惊吓,一声鸣叫飞离手掌,在他身边盘旋。

木家木淼,前几日突破,以十五之龄,成为青云城最年轻的武者。

在她武者之后,不好好闭关巩固己身境界,竟然第一个来看自己,当真是瞧得起我!冷峰嘴角露出一抹自嘲。

冷家,木家,青云城两个神婴。或许是家族原因使然,他与木淼,自出生始就在较劲。自然而然的将彼此当做了竞争对手,她来所谓何?

木淼,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一颦一笑都带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浑身自信洋溢的少女,似快乐的精灵高贵神圣。

“以前,我恨你,你是压在我前面的一座大山。八岁煅体九重,让我无力,也让我绝望。于是在你九岁那年,我将自己关在屋内,直到你没有突破的消息传来,我才出来。每一年我都活在焦急中,活在你制造的恐惧中,害怕你的再一次晋级”

木淼展颜一笑,似俏脸生莲,看着他徐徐说道,“一直到煅体九重时,你还没有动静,我才松了一口气。我是一个自负的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就是我幼年的梦魔”

“现在,我不恨你了,一切都没了必要……”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如同一只蝴蝶,翩翩然离去了。

她确实不恨他了,她们不是同一个层面,同一个世界的人了。而木淼的到访,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无非是嘲笑更多,讥讽更甚。

冷峰没有愤怒,甚至一丝感觉都没有,再多的狂言妄语倘若都没有兑现,也只是一个自大狂的自我发泄,徒增笑柄而已。

“实力啊!没有实力什么都不是”

再一次的自嘲,脸上有着无限苦涩在蔓延,看着光滑的双手,微微一握,感受到体内那股充盈的内劲,苦涩与无奈更是无法言表。

明知有着常人敬畏的武道天赋,有着成为顶天立地的强者所具备的潜质,但偏偏生就了这么一副怪异的体质,就是换做任何人都会失衡的。

“贼老天,你耍着我很好玩么?”

“天?狗屁,最好永远不要让我强大起来,否则我一定将你捅破”

“我要拆了你”

一口气跑到了人迹罕至的后山,提着嗓子发出了几声咆哮,震的树林里的群鸟鸣声出逃。

不一会儿,声嘶力竭的他迎面倒了下去,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呼呼呼的喘着粗气,双目晕眩的盯着天空。

白云似羽,飞鸟赶集!

日沉月升,银辉遍洒!

冷峰安静的躺在草坪上,头枕着双臂,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

发泄过了,心情舒畅了,他难得的躺在那惬意的看着夜景,星星闪烁,明月如盘。

“嗷呜~~~”

一声狼吼传来,冷峰侧目,远远的,对面的山峰上有一个黑影对月而啸,两簇绿芒在闪烁跳动。

这就是能够吸收月亮精华的狼?

天地万物,各有灵性,人族只是其中之一,若要分门别类,分个贵贱高低,其实人族并不够强,人族天生羸弱不堪,远无法和一些族群比,但是人族悟性奇高,创造力强大,这才有了现今的局面。

对面山峰上,那头狼懂得吸纳日月精华修炼,说明已经具有了灵智,这种狼相比与普通的野兽来说就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别。

武界有一条禁忌,但凡修士莫不敢违逆,否则就将是生命作为代价。“越是不可能产生灵智而产生灵智的存在,一旦遇见,有多远就躲多远,它的威能不是人力可以揣度的”

虽然那头狼开了灵智,但很显然它不属于此列,冷峰也没有躲的必要。

啾啾!

一声鸟鸣!在夜空里响起,显得很是突兀。

小云雀从树梢上落下,在冷峰头顶不远处停留。

啾啾!振翅一挥,踩着一只小爪子温驯的立在他的额头,用它的小脑袋蹭着他的脸颊。

“小灰,这么晚还不睡觉?”

啾啾!啾啾!

小灰,一只陪伴了他数年的小云雀,见证了他的辉煌,同样也见证了他并不华丽的落幕。

“你以后别跟着我了”

冷峰叹了口气,话语轻柔,月光中的脸也满是无奈,神情说不出的落寞。

啾啾!啾啾!

小云雀抗议的鸣叫数声,一只爪子独立着在他额头来回跳动。

“他们那么恨我,你就不怕他们将你烤了?”

啾啾!啾啾!

又是数声鸣叫,小家伙猛的一下子在他额头啄了一下,刹那间,那块皮肤变的白里透红红里发紫。

“呜!”

一声痛哼,冷峰条件反射般的向着额头抓去,连身为武者的冷云宸都未曾看清他出手时的动作,可见其出手有多快。不出意外,小云雀被他一下子握在了手中。

“死鸟,敢啄我,你当你是啄木鸟啊!”

“待会儿就把你烤了”

面对冷峰恶狠狠的话语,小云雀啾啾啾啾,求饶似的叫个不停,鸟语温婉动人,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虎口处来回的左右晃动,表示不同意。小嘴也讨好般的在冷峰手指上轻轻啄动着,模样可爱至极。

“哼哼!求饶,迟了”冷峰面目可憎的怪笑,临了,还舔了舔嘴唇。

小云雀见其未动,两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啾的一声长鸣,随即双眼一闭,小脑袋突的一撑,暮然间又耷拉下来,没了声息。

“小灰!”

冷峰一声怪叫,握着的手松开,看着一动不动的小云雀,声‘泪’俱下的嚎啕大哭:“小云雀,你不要死啊!”

顿了顿,语气突变,道:“本来想将你厚葬的,可是那样我怕忘记你。为了记住你,我决定让我们融为一体,所以……”

脸上的泪痕未干,望着好像动弹了一下的小云雀,无比认真且严肃的说道:“所以,还是要烤了你”

“哈哈…”冷峰噗嗤一声,笑的乐不可支,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抛动着‘断气’许久的小云雀,真正的声泪俱下。

啾啾!啾啾!

装死被识破的小云雀倏地一下飞天而上,在空中徘徊盘旋,对着冷峰啾啾的叫嚣着人类不明白的语言,一人一兽其乐融融。

落魄的数年里,也唯有与它在一起,冷峰才可以毫无顾忌,尽情的释放自身的压抑,就比如刚刚。

“小灰,下来”

再一次的躺下来,冷峰招了招手,小云雀一声清鸣,轻灵的落下来。

冷峰侧卧在地,胳膊肘靠在地面,手撑着侧脸,小云雀也以怪异的姿势躺在其面前。

“你说我该怎么办?”手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似自言自语一般。

啾啾!

小云雀一声激昂的轻啸,扑棱一下振翅高天。

冷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看夜色渐浓的夜空,对着身在空中轻灵穿梭的小云雀,轻轻的挥挥手,道:“走了,记得不要在外人面前出现”

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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