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云吃不准玄御是真的只是还钱还是有别的什么心思,所以并不想与其多做纠缠,见他坚持也就不多说什么,伸手将钱袋子接了过来。
就着钱袋子在手上掂了掂,夜轻云这才笑道,“既然三皇子执意要给,那我就不客气了,只不过药钱并没多少,这些足够了。”
“这……”玄御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夜轻云却没再给他啰嗦的机会,扬了扬手里的钱袋子,就领着春香秋菊擦身而去。
“襄王妃且慢!”玄御愣了一下才跟着转身喊道。
夜轻云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三皇子还有什么事么?”
叫住人,玄御却讷讷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脸憋的通红,半天才吭哧出一句,“那天真是多谢襄王妃仗义相救了。”
“就这个?”见玄御点头,夜轻云挑眉打量着他脸红的样子,笑了笑,“都说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况且三皇子不是早就答谢过了么,若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告辞!”
夜轻云说完转身,却不想迎面就撞上一脸阴阳怪气的元氏和李妈妈,李妈妈手上拎着篮子,盖着布罩也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
看到两人,夜轻云下意识的眼眸微眯,有一段时间没见,她都快忘了这些个恶心人了,没想到这两天想起来,这元氏就上赶着凑到了跟前,该说是说曹操曹操到呢,还是冤家路窄呢?
“哟,许久不见,倒是愈发的目中无人了,好歹我还是你母亲,你这是什么态度?”两方早就撕破脸,元氏现在见到夜轻云也不用再伪装,张口就是冷嘲热讽,“瞧我这记性,连长辈都敢打的不孝东西,就这态度,算是不错了!”讥笑一声,随即意有所指的瞥向不远看着这边的玄御,“啧啧啧……瞧瞧咱们都看到了什么?大庭广众勾搭汉子……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有其母必有其女,李妈妈,我这话没说错吧?”
就之前掘坟不成反被伤这事儿,元氏可是一直恨得牙痒痒,虽然不甘心,可后来听说夜轻云将沈蝶依的骨灰迁回云州祖坟却也只能恨恨作罢,这些日子没碰面倒也罢了,这突然撞上,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能心平气和才怪了。
李妈妈身为元氏的贴身妈妈,自然是连声附和,那吊三角眼睛亦是阴阳怪气来来回回的往夜轻云和玄御身上瞅。
“本王妃的母亲在云州祖坟呢,你这大活人上赶着凑什么热闹?”夜轻云嗤笑一声,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你与其盯着我找不痛快,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你说呢?”
元氏闻言一震,瞪着夜轻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夜轻云坏笑挑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自个儿慢慢琢磨吧,春香秋菊,我们走!”
“慢着!”元氏一把拽住夜轻云的胳膊,“你今儿不把话说清楚就休想走!”
“我说元氏,你哪儿来的底气在本王妃面前耍横?”夜轻云是真没那闲情逸致跟她在大街上纠缠,现在的夜家在她眼里就好比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什么时候收拾都行,不急在一时,自然,也不屑这些小打小闹,总有一天,夜家欠她们母女,欠沈家的,她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被夜轻云的气势所慑,元氏手劲不由一松,却撑着没有放开,“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我能知道什么?”夜轻云不答反问,她是不屑与元氏在大街上拉扯,但对于她的话中藏话倒是来了些兴致,“你是说,你女儿的事?”随即却哼的一声,手肘稍微用力就挣开了元氏的拉扯。
夜轻云说的含糊,可元氏却是心知肚明,眼底瞬间迸射出犀利的寒芒。
看着元氏的反应,夜轻云冷笑一笑,“呵呵……你刚有句话说的挺对的,有其母必有其女么,你倒是端的一派大家主母风范,可惜啊,被自个儿那不要脸的女儿一招打回原形。”看着元氏铁青的脸色,再次压低声音皮笑肉不笑的道,“你也不想想,夜文笙好好一刑部侍郎,怎么就突然外调去乾州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真以为是人四皇子重视呢?听说那地儿匪寇为患,天高皇帝远的,一介文弱小官,人家匪寇可不放在眼里,这要发生个什么冲突……啧啧,谁说的准呢,这一别啊,可别天人永隔才好咯!”
夜轻云此话一出,元氏脸色骤变,扬手就是一巴掌,却在堪堪挨到夜轻云脸时被横生出来的手蓦地攥住。
元氏还没看清是谁突然冒出来阻止,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脸色凛然的赵畴默,他的突然出现不说李妈妈脸色惨白,就是夜轻云也大感惊讶。
几乎是人被踹出去的瞬间,李妈妈就惊叫一声扑过去将元氏给搀扶着坐了起来。可那一脚赵畴默毫不留情,虽不致命,却是疼的元氏脸色青白冷汗直冒,捂着肚子哆嗦着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敢殴打王妃,好大的胆子!”赵畴默呵斥着地上蜷缩的元氏,眼睛却直直的看向对面不远的玄御,眯了眯。
玄御见赵畴默现身本来是打算转身走的,可见对方眼含不善直直的盯着自己,想了想便干脆迎了上去。
“见过襄王。”在距离赵畴默三步远的距离站定,玄御拱手一礼。
“呵……”赵畴默却是冷笑一声,“质子真是悠闲,倒是当街看起本王的热闹来了。”
玄御仿似没听出赵畴默话里恶意奚落般,“身在异国他乡,玄御的确一身清闲,只是这大路朝天,来往者众,在下也是无心,冒犯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赵畴默冷冷的瞥了玄御一眼,没有与他废话的兴致,拉着夜轻云就走。
“哎,王爷你走这么快干嘛?”被拉出两个跟跄,夜轻云无奈的小跑起来,嘴上喊道。
“回家!”赵畴默脸色依旧不好,脚步却慢了下来。
“回家就回家,你走这么快干嘛?”对于赵畴默这动不动就醋劲儿滔天的样子,夜轻云很是无奈,“你这又是怎么了,人一个别国质子,你不至于也吃醋吧?”
赵畴默斜了夜轻云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夜轻云翻白眼,就听赵畴默道,“你可是襄王妃,往后谁敢打你,你就加倍的打回去,又不是猪,怎么就任人打骂不闪不避呢?”
夜轻云这才反应过来赵畴默是在为元氏方才的举动生气,心里顿觉冤枉,“我哪有不闪不避,是王爷出现太及时了。”想到自己竟然自作多情的误会人是吃醋,不禁讷讷的有些脸红,臊的。
然而夜轻云不知道的是,她其实真没误会,赵畴默这会儿的确喝着醋呢。之前那玄御如何接近夜轻云又是如何闲扯的他可全看在眼里,虽然是个质子没错,和夜轻云其实也并无什么交集,可对方明显刻意接近夜轻云的心思却令他愤怒。
夜轻云并不清楚赵畴默的心思,还真以为他是在因为元氏打自己一事生闷气呢。心里不禁暗踌,这人看着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其实都是假象,这脾气真倔,还是个火药筒子,一点就着,不熟悉的人压根儿看不透,真是太会装了。
“那玄御居心叵测,别跟他走太近。”走出两条街,赵畴默才缓下语气叮嘱。
这一点夜轻云倒是赞成,不管玄御接近自己是什么心思,就那么敏感的质子身份也的确该避而远之,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
赵畴默绷着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
“我也没想和他走近,是他自己凑上来的。”夜轻云说着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子,“咯,说是还我药钱。”
“嗯。”赵畴默瞥了钱袋子一眼。
夜轻云忽然想到什么嘿嘿一笑,“昨儿个是点心答谢搭救之恩,今儿个又是街头偶遇还药钱,啧啧……该不会下次再来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吧?”
话一出口就挨了赵畴默一记脑瓜崩,“你倒是真敢想。”缓和的脸色瞬间又黑了。
夜轻云眼珠子滴溜,随即转移了话题,“王爷怎么在那?”本是随口一问,却见赵畴默脸色突然闪过一抹不自在,不禁纳闷儿,“王爷?”
“咳咳。”赵畴默假咳两声,“没什么,去魏王府陪魏王下棋了,顺便就那天的事答谢,路过那的时候刚好看见。”
原来是这样,夜轻云点点头,不过既然路过都看到自己了,为何却不吭声,等元氏撒泼才站出来?
想到这里,夜轻云不禁狐疑的瞅了赵畴默一眼,却恰好瞧见对方耳朵泛红,心里更纳闷儿了。不过既然赵畴默不愿说,她也就没再深问。
回到王府,夜轻云顾自回房。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赵畴默却是一头扎进了厨房,连陈峰都给一并拎了去,留下春香秋菊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心里好奇,姐俩干脆也跟了去。
只是慢了几步的姐俩刚转过庑廊,迎面就险些和突然冲出来的小孩儿撞个正着,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来的可不就是赵寅么,那个被王妃买回来就扔给陈峰许久不见的狗娃。
“赵寅,你这么毛毛躁躁做什么呢?”春香一把抓住赵寅的胳膊,问道。俩人就春香和赵寅最熟,当初可是她和王妃把人给领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