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与愿违。事实上魏明权这天晚上,依然还是不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这是一个怎样的夜晚呢?
吃晚饭的时候黑蛋儿就在不住的咳嗽,咳得厉害。魏明权以为他又玩凉水去了,就骂了他两句,也没太在意。魏明权的老婆八年千得病死了,就给魏明权留下了黑蛋儿这么一根独苗苗。魏明权自然宝贝得不得了,所以一直也没有再娶。别人有的黑蛋儿有,别人没有的,黑蛋也有。魏明权不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
吃了饭,魏明权习惯性的背着手去地头上转了一圈。现在整个村子里都弥漫这一种淡淡的农药味,不知怎地,魏明权现在感觉这味道很亲切。现在他对这农药的感情,大约远远超过了爱美的女人对名贵香水的感情。
在小学校的门口他看见了乔林。乔林正要出门,看见他便问:“村长,黑蛋儿咳嗽好点没,有没有发烧?
“没事。一个男孩子,没那么娇气,咳嗽两声怕个啥。”魏明权冲乔林摆摆手。心里却也惦记了,便加快了脚步往回走。回头看见乔林也跟了上来便问“你干啥去?”
乔林说“我看看他去。”
“不用,没啥事。这大夜里的,你回去睡觉去吧”
“没关系,我睡得晚,再说闲着也没事。”魏明权见乔林执意要去,便也没再阻拦。心里头倒在琢磨,这个年轻人心思还蛮细的。
两个人走路反而走的更快了,不一会儿就到了魏明权的家。
在院子里魏明权便喊了两声“黑蛋儿”“黑蛋儿”。接着便听到黑蛋的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他咳的很厉害,怪吓人的,仿佛要把什么东西咳出来是的。
魏明权心里一紧,一边推门进去,一边焦急地问“咋样了?”伸手就去摸躺在炕上的黑蛋的头,又摸摸自己的“也不发烧啊,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黑蛋儿眼睛也没睁开,说“爹,我难受。”
“黑蛋儿,你哪难受?”乔林问他。
“肚子”乔林看到黑蛋儿喘气像是很费劲的样子,脸色也有点发青,感觉他呼吸好像很费劲。
“他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乔林问魏明权。
“没有”魏明权说。他也看出黑蛋儿的脸色发青,他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他撒腿就往屋外跑。
“你干什么去?”乔林问他。
“我去找个人给看看。”话没说完魏明权早跑出了院子。
魏明权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村里的一个名人那儿,村里小孩们生病了,吓着了,都找她,都说很灵的。这女人四五十岁,她也没拒绝,从炕上跳下来,穿了鞋就跟着魏明权往他家里来了。他看了看黑蛋儿的情况,还把了把脉。焚了三炷香,开始念咒语了。魏明权站在炕边儿眼巴巴瞅着儿子,希望马上能见好。
乔林以为他是去找大夫了,却不曾想他弄了个巫婆过来。黑蛋儿再这么耽误下去,肯定会出事的。乔林一时急了,大喊一声“停”,那巫婆吓得一哆嗦。估计这下她得给自己治治这吓着的病了。“再不送医院,就耽误了。你看看,他的脸现在都发紫了。”魏明权看见黑蛋儿的脸越来越青。呼吸的时候,像是胸前压了什么一样难受。
“虽然我不能确定,但是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哮喘”乔林感觉他像是哮喘。“我妈妈以前在世的时候也是这种病,我看见过她发病的情况,很类似。哮喘厉害时,会窒息而死。”
魏明权的心里现在充满了恐惧,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黑蛋儿如果真是得了哮喘,再不去医院恐怕会来不及了。”乔林指着巫婆说“他们要都能治好病,还要医院干什么。”
巫婆也不甘示弱泛着可怕的白眼唱到“大不敬,得罪了大仙是要遭报应的呀。”
乔林没顾得上搭理她。
魏明权觉得乔林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八年前他老婆肚子痛,也是找的巫婆给看,结果没挺过那个晚上就撒手走了,这么多年就抛下他跟黑蛋儿两个。他真是又当爹又当娘的,容易吗。可是眼下怎么办呢?他可不能让黑蛋儿像他娘一样。想到这,魏明权,用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扶起炕上的黑蛋儿往背上一背,就往外走。
乔林跑回自己的小屋。没多久,又跑着追出来。不一会就追上了背着黑蛋儿的魏明权。黑蛋儿一直在那儿咳嗽,魏明权想就算让他自己有事,也不能让这个娃有事,要不他怎么对得起娃早死的娘呢。还没到沟底村的时候,乔林接过去黑蛋儿。魏明权这时真的也感觉到体力不支了,昨天一宿没睡,今天喷了一天的农药。背着黑蛋儿走了这不到十里的路,累的他都快支持不住了。乔林背着黑蛋儿依然箭步如飞,乔林身体健壮,体育好,浑身都是肌肉。路上看不见一辆往镇上去的车,乔林就背着黑蛋儿往前走。他的白色T恤和裤子都湿透了,汗水哗啦哗啦地往下淌。直到后来看到一个拉西瓜的三轮车,他们才挤了上去。
到镇上的卫生所,医生给黑蛋儿听了心跳呼吸,因为镇上没有吸氧设备,看他喘的厉害,镇卫生所派车把他们送到了县医院。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了县医院,医生让家属先交费。魏明权一下子傻了,自己出门时一着急根本就没带钱。乔林拍怕他的肩膀说“我去。”原来乔林跑回自己的宿舍,就是去带钱去了。他看见魏明权出门急,想着他也没带钱。
医生给黑蛋儿做了各项检查,吸上氧,输上了液。三瓶液输完,黑蛋儿不知不觉睡着了。医生告诉魏明权,“幸亏,送来的不算晚,不然这孩子的肺就会出现问题了。以后不要让孩子接触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他属于过敏性哮喘。至于过敏源是什么现在还说不好。”魏明权连连答应着。
看着黑蛋儿的小脸已经恢复过来,喘气也不像那么费劲了。魏明权心里感觉稍稍踏实了些。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夜晚自己会这个样子的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