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爱莲选厨娘的闹剧,闹了八九天后,终于挑到一个合她胃口的厨娘,这事算是圆满解决。厨房里空出一个灶台,专门为她煮吃食。
姚心萝抽空回了趟娘家,这一次府医诊了脉,道了声,“恭喜夫人,恭喜四姑奶奶。”
怀孕的事确定下来,阖家欢喜。酉时,李恒跟着姚训铮一起回来了。韩氏打发李恒去暖阁见姚心萝,她给姚训铮行礼道:“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
姚训铮扶她起来,笑问道:“家里有什么喜事?”
“国公爷要当外祖父了,这算不算喜事啊?”韩氏笑眯着眼问道。
姚训铮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朗笑道:“囡囡有小囡囡了,好好好,这是大喜事。”
“哎,囡囡这是头胎,还是生个小子的好,哥哥才能保护妹妹。”韩氏不是不喜欢女儿,但儿子才是女人在婆家立足的根本。
“是是是,我要有小外孙了。”姚训铮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李恒走进暖阁,就看到姚心萝双手搭在腹部,笑得温馨而甜蜜,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仰面看着她,“心儿。”
“世子,你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姚心萝笑问道。
“只要是你生的,儿子女儿我都喜欢。”李恒真心实意地道。
虽然韩氏很想把女儿留下来,亲自照料,可是不合规矩,和姚训铮亲自送女儿女婿上马车。
车门一拉上,李恒就伸手将姚心萝抱到腿上,亲亲她的脸,“马车太颠簸了,以后出入,你坐轿子。”
姚心萝依偎在他的胸膛,笑道:“以后我不会随便出门了。”
“我会早些回来陪你。”李恒许诺道。
“嗯。”姚心萝奖励地亲了亲他的唇角。
这天晚上,二人搂抱在一起,老老实实的睡觉。姚心萝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白白嫩嫩,梳着小丫髻的雪团子,奶声奶气地叫她娘。
次日,李恒让定远侯府的府医过来诊脉。府医诊完脉后,说辞与梁国公府的府医差不多。世子夫人怀上了,昍园的下人们欢天喜地。
姚心萝出手一向大方,李恒也高兴,一大笔银馃子赏了下去,没有人不喜欢阔绰的主子,昍园的下人们愈发觉得跟着这样的好主子,更该忠心耿耿当差。
李老夫人得知孙媳有孕的消息,亲自坐着软轿过来探望,姚心萝听说太婆婆来,迎到门口,李老夫人挥手笑着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不要讲那些虚礼。”
到屋里坐下,李老夫人先叮嘱了姚心萝一番,又把周奶娘叫进去叮嘱了一番。周奶娘眼睛红红的,喜极而泣,她奶大的少爷,要当父亲了,她就算现在死了,也能有脸面去见她家姑娘了。
郑氏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似火烧,姚氏怀孕了!姚氏居然怀孕了!这样一来,祝爱莲肚子里的孩子,就算不得什么了,到底不及她肚子里的金贵。
“她和二哥那么恩爱,怀孕是早晚的事。您早该想到的,这会子您急有什么用?”李子萶恨恨地咬了口桃子,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怀了孩子,偏生她成亲最早,最需要孩子的,肚子却没有一点动静。
“现在要怎么办?”郑氏恨不能去昍院,一脚踹姚心萝肚子上,把孩子给踢下来。
“我又没怀过孕,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李子萶没好气地道。小姑子怀孕了,她被郡王妃念叨到一回又一回,气不过回娘家来散心的,谁知姚心萝也怀孕了。
“对了,你怎么还没怀上呢?”郑氏关心地问道。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李子萶的心情更差了,脸色阴沉地站起来道:“我回去了。”
李子萶在门口遇到了李宕,唤了声,“父亲。”
李宕微点了下头。
进到屋里,郑氏急切唤了声,“老爷。”
李宕在椅子上坐下,挥手,让伺候的婢女退下,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不必如此慌张。”
在姚心萝嫁进来之前,是打算阻碍她怀孕,可是姚心萝的身边防范甚严,吃食上做不了手脚,没有药物作祟,那对夫妻又整日腻歪在一起,怎么可能怀不上?
郑氏双手紧紧地抓住衣襟,对于姚心萝怀孕,她是心理准备,可等姚心萝怀孕了,她还是难受。
李宕看了她一眼,道:“十个月的孕期,还有生育大关,你好好想想,别自乱阵脚。”
郑氏眼中一亮又一黯,“昍园没法安插人进去。”
“安插不进去,就收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宕看郑氏的目光,全是失望。这七八月,她是一事无成。
“她们都是姚氏从梁国公府带来的家生子,根本就收买不了。”郑氏不是没收买过,可都没成功。
“是人就有弱点,钱帛不能让她们动心,就换一种。”李宕冷声道。
郑氏想想,点头道:“老爷说得是。”
两人又低声说了会话,唤婢女进来,摆饭用餐。
姚心萝有了身孕,李恒英雄气短,越发不愿去城外兵营,只愿守在她身边,太子得知后,一番运作之后,兵部年过六旬的左侍郎致仕,李恒做了左侍郞。
三品官调任,圣上肯定要过问,于是姚心萝怀孕的事,宫里也知道了。罗太后和太子妃立刻派人送来一堆补品,章皇后却想着的是塞给李恒几个美人。
太子妃获知她这打算,立刻加以阻止,那几个美人,被送回了关睢宫。章皇后气愤地把太子妃叫过去,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罗太后知道后,立刻把章皇后叫去福寿宫,到是没有骂她,丢给她一本《闺范》让她抄。
宫里发生的事,姚心萝不知道,也不会有人把这事传到她耳朵里去。李恒信守承诺,每日都尽量早些回家,他进门,就看到姚心萝披散着头发,小脸素净,眉眼柔和的坐在榻上做针线活。
李恒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道:“这些东西让她们去做,你别太辛苦。”
“不辛苦的,这是给孩子贴身穿的小肚兜,不用绣花,很容易做的。”姚心萝展开给他看。
“别太累了。”李恒亲亲她道。
“我不会让自己太累的。”姚心萝放下手中的东西,拉住他的衣角,“世子,百福帽,舅母说,由她来做。”
孩子满月时,要戴祖母做的百福帽,可是章氏已经不在了。叔祖母和舅祖母帮着做,也是可以的。但戚氏不愿让李家的人做,早早的传话过来,把做百福帽的事抢过去了。
“好。”李恒没有异议。
姚心萝抿了抿唇角,问道:“百福鞋,你觉得让谁做好?”两个人都没有亲生的姐妹。
“你决定好了。”李恒不是太懂这个。
姚心萝沉吟片刻,道:“请大姑奶奶做吧。”
“行。”李恒同意了。
五月底,邱恬予在阵痛一夜后,于六月初一凌晨,诞下她的长女,小姑娘重五斤二两。
洗三那天,姚心萝和祝爱莲都是初孕,就没有过去,打发人送了礼过去。
过了小暑,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姚心萝原本就苦夏,现在怀着身孕,连冰都不能用,只能在角落摆上一盆,庆幸的是她的胃口还不错。
这日傍晚,冬梅和成柱嫂子交接后,出了定远侯府往家去。姚心萝嫁到定远侯府来后,她一大家子也搬到离侯府不远的银鸡巷,左邻右舍多是李家的仆人,成柱家就住在巷口,她家住在巷尾。
冬梅是姚心萝的陪嫁娘子,大家遇到她,多有奉承,“贵嫂子回来了。”
“贵嫂子,府里可还缺人啊?”
“贵嫂子啊,我家这个二丫头……”
“贵嫂子这耳坠上的珠子,是南海珠吧,浑圆莹白,是夫人赏的吧?”
“贵嫂子……”
冬梅虽急着赶回家去看两个儿子,但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应对。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缠上来的人,回到了家中,推门就看到她婆婆在喂小儿子吃蛋羹,笑着喊道:“娘,我回来了。”
“回来了,井里有绿豆水,你提上来喝一碗。”她婆婆笑道。
冬梅去井里把吊桶拉上来,从大碗里盛了碗绿豆水,放了点糖霜,一饮而尽,就去灶房里做饭。
过了一会,阿贵和冬梅公公一起回来,冬梅婆婆给父子俩一人倒了碗绿豆水。冬梅端着菜进来,唤了人,对阿贵道:“去喊阿大回来吃饭吧,这孩子玩到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回来。”
阿贵把空碗放在桌上,转身出门去喊大儿子。可是他在巷子里来来回回找了数次,也没找到阿大,慌慌张张地跑回家,“阿大不见了。”
屋内三人都是一愣,那还顾得上吃饭,一家人跑出去找人,去那些常和阿大玩耍的孩子家里问,孩子们都说下午就没看到阿大。
冬梅一家人这下慌了,孩子该不会被拐子拐走了吧?
孩子不见了,大家都出来帮着找,冬梅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阿大,你在哪?你应娘一声啊。”
大家在周边足足找了半个多时辰,也没有找到阿大,天色渐晚,阿贵谢过大家的帮忙,一家人回到家中,桌上的菜,早已冰冷。
儿子不见了,冬梅无心饮食,呆呆坐在门口垂泪,这时一个妇人走了过来,把一个银项圈递给她,“想见你儿子,跟我来。”
冬梅认出那银项圈是阿大的,一把抓那妇人,“你是什么人?你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了?”
妇人看着她,“跟我来,我就会让你见到你儿子的。”
阿贵听到声响,跑了出来,“把我儿子交出来。”
那妇人冷笑道:“你儿子不在我手上,我知道他在那里。”
“你带我过去。”阿贵不愿让冬梅以身涉险。
那妇人摇头道,指着冬梅道:“我只带她过去。”
冬梅擦了把眼泪,道:“我跟你过去。”
“孩子他娘。”阿贵担忧地抓住冬梅的手臂。
“放心,不会有事,我会把阿大平安带回来的。”冬梅强作镇定地道。
“在家老实的等着,不要做多余的事,否则,你见到的会是你儿子的尸体。”那妇人恐吓他们道。
冬梅和阿贵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暗警觉,这件事情只怕不简单。
“走吧。”那妇人道。
阿贵跟在她们后面,看她们走出巷口,上了马车后,立刻跑去了定远侯府,求见姚心萝。
姚心萝已歇息了,见他的人是李恒。李恒一听这事,就觉得事有蹊跷,立刻调动人手,去找冬梅。
那妇人如言带冬梅去见了阿大。
“阿大。”冬梅伸手想要抱住儿子。然而抓住阿大的男人,当着她的面,将阿大丢进了旁边的小屋里。
“娘,娘,娘。”阿大的小手,从栏杆里伸出来,稚嫩地声音充满了惊恐。
“你们想怎么样?”冬梅问道。
屋里蒙面人,掏出一个纸包,“把这个下到定远侯世子夫人的补药里。”
冬梅下意识地摇头。
“啊!”阿大发出一声惨叫。
“你们……”冬梅往关着阿大的房间跑过去,然而被带她过来的妇人给拦住了。
“做还是不做?”蒙面人问道。
“娘,娘,阿大痛,阿大痛。”阿大哭喊道。
“不要,不要。”冬梅痛苦地流着眼泪,一边是儿子,一边是主子,她不能舍弃任何一个。
“娘!”阿大的哭声更大了。
“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吗?”蒙面人问道。
“不,不。”冬梅哭坐在地上,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我数十声,告诉我,你的答案。”蒙面人冷冷地报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冬梅紧紧咬着唇角。
“看来你是选择了你的主子,那你的儿子,就只能死了,你还真是个狠心的娘。”蒙面人冷笑,“杀了那个兔崽子。”
“不,不,不。”冬梅扑过去抓住蒙面人的衣袍,“我、我、我,我做。”
“早这么说多好,你儿子也能少受点累。”蒙面人将纸包丢在她面前。
冬梅双手颤抖着捡起了纸包,“放了我儿子。”
“事成之后,自然会放了你儿子。”蒙面人示意带冬梅来的妇人,把冬梅带出去。
冬梅失魂落魄的被带出了那间院子,又上了刚才的马车,被送回了银鸡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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