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槿花开,日日盼君来。痴情苦于此,人故容颜褪。日复又一日,年复又一年。唯见萋萋处,寂寞槿花开。槿花开落,一曲离殇。一段情缘,前世今生。
槿花开得重重叠叠,所到之处,尽是粉色的落英。柔软的花瓣零落满地,风过,落花纷扬,沾衣生香。隐约的听到琴音,我踩着满寸的积花,寻音走去。重重花枝间,有一座竹楼,泠泠的琴音便从那里传出。我正欲走进,琴音却突然终止,耳畔传来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她说,夕颜,你来了。
我睁开眼睛,是梦,又是这样的梦。她叫我,夕颜。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正在沉思间,合欢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
“嗯。”我点头,轻轻起身坐在梳妆台前,合欢在身后梳理着我的青丝,菱花镜里映出我的容颜。眼似水波,眉若新月,肤如凝脂。
合欢将一支翡翠玉簪插入我的发髻,笑着说:“这只玉簪是前两天三少爷派人送到府上的,小姐戴上,真是漂亮。”
我轻笑,抬手,取下那只玉簪,“我不喜欢,换一支吧。”
合欢担忧的望着我,“小姐,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什么?”
“没,没什么。”合欢躲过我的眼神,低下头。
“合欢,说吧,你呀,是藏不住秘密的,一有事,全写在脸上了。”
“小姐。”合欢咬着下唇,终于说道:“有人看见,三少爷这几天总是和琉璃阁的纤巧然在一起。”
果然,心中有一丝苦涩,却并不表露在脸上。合欢定以为是他去了烟花之地,所以送这簪子来赔罪的吧。可是,他又怎么会在意我呢,这簪子,怕是别有目的。外人都称赞,陈王府的三少爷陈子轩与知府千金宁夕颜是一对金玉璧人。可是,只有我知道,外人看来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哦。”我装作随意的说道:“听闻那纤巧然生得明艳动人,善舞水袖,眉目多情,不少达官显贵痴迷与她,争相追捧。”
思绪恍惚又回到那天,第一次见他,在西水湖畔,他一身浅墨色绫衣,漆黑长发以犀冠束起,冠缨末端系两枚墨色琉璃珠,风姿卓然。见到我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眸一亮,瞬间又恢复平静。
“与你的婚约,是家父所订,非我愿。”话语冰凉,神情冷漠。
我面色平静,淡淡地说道:“此桩婚事,也非我愿,我们同病相怜。”
“是吗?”他冷哼一声。
“不过我有一个计策,三少爷可愿细听?”
“哦?”他饶有兴趣的望着我,“请说。”
我并不看他,轻轻说道:“就算我们现在解除婚约,下一处婚事,如若依旧是父母强求,非我们所爱,我们依旧不愿。不如我们定下约定,待彼此找到心爱之人,再来解约,如何?”
他的眼睛里,是我看不清的复杂神色,半晌,他终于点头说道:“好,就依你所言。”说罢转身离开,琉璃珠玲珑相击,清响相随。
“小姐,你不生气吗?那纤巧然怎么能和你相比。小姐生来体带木槿清香,清雅脱俗,单是这一点,就胜过了她们的浓妆艳抹。只有我们小姐,才称得上才色殊绝。”
“合欢,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而且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他也不会在意。他真的同那些达官显贵们一样,喜欢上纤巧然了吗?我的心底泛起一阵失落,望向铜镜中。
合欢为我梳上彩云髻,两鬓带上花钿,插一支琉璃碧玉簪,耳著翡色玉环。望着镜中的自己,美丽出尘,只有眉宇间那一缕轻愁像风越过湖面,若隐还无。
“小姐,花朝节到了,西湖香市一定很热闹。”合欢兴奋的说道,“我们何不出去走走?”
我轻轻点着合欢的额头,笑着说:“你呀,是你想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