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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见

青城山共三十六峰,宫观三十八处。群山环卫,峰峦叠翠,沟谷幽深,山泉瀑布在奇岩怪石间飞腾而下,势若游龙。沿石级盘旋而上,峰回路转,妙趣横生,景致秀美,幽意袭人。

李长歌跟随紫云真人和众道士腾云驾雾,穿梭于群山峻岭之间。一路上只见峰峦、溪谷、宫观皆掩映于繁茂苍翠的林木之中。亭阁矗立于苍崖立壁、绿荫浓翠之间,亭阁旁丹鹤成群,唳于山间,风景如画,一派飘渺的仙家景象。看得李长歌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时间不久,众人降落于一片宫殿前的广场上,只见偌大的广场上整齐的排列着几百名道士,男男女女,各种年纪都有,大部分都身穿灰色道袍,只有少数人的道袍是玄色道袍,每人背上都是一把长剑,整齐划一,威风凛凛。见李长歌他们的驾云徐徐降落,异口同声地说道:“恭请紫云真人驾临青城山,恭迎掌门和各位长老回山。”

如此阵势,让青云子非常满意,不禁满脸笑意地上前,说道:“承蒙紫云宫紫云真人厚爱,驾临青城山,是青城山的盛事。紫云真人降身在青城山盘亘几日,以和诸位长老证道演法。这几日上清宫划为禁区,所有弟子不得擅自靠近。各峰的峰主都可前来,一旁观看我等演法。”

“谨遵掌门法旨。”众人齐声应和。

“紫云真人,请,”青云子点了点头,转身向紫云真人作礼说道。

“哈哈哈,贫道多谢诸位道友的厚意。请。”说着,紫云真人也不矫情,当先举步向宫殿走去。

李长歌走在了最后,低着头,亦步亦随的跟在诸位长老后面。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看,有好奇,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削一顾,等等,不一而足。他只觉得几百双眼睛下,自己好像被扒了衣服一般,任人察看。头顶像顶着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脑门上已经泌出细细的汗珠,感觉自己双腿都在发颤,几十丈的距离好像突然变得遥不可及。

好不容易地躲过了身后众弟子的目光围堵,李长歌长嘘了口气,如释重解,抬头见来到一座庄严的宫殿前,只见宫殿正上方的门匾上书“上清宫”三个鎏金大字,气势非凡。四周楠木成林,瑞草奇花,松竹繁茂,有门联云:“栽竹栽松,竹隐凤凰松隐鹤;培山培水,山藏虎豹水藏龙。”环境十分出静宜人。

进到殿里,众人拜过了三清尊像,依次落座。紫云真人和青云子分坐尊位,长老们分坐两边,李长歌就做在了靠近门边的坐位上。

偏殿转出几个童子出来奉茶,一一倒上后,最后来到李长歌座位前也给他倒上了一杯。李长歌心中好奇仙茶是什么滋味,不客气地端起茶碗就大喝了一口,只感觉茶水微热,却入口刚刚适宜。茶水刚入喉咙,立即化作一股精纯的天地元气洪流,直入四肢百骸,在李长歌经脉里横冲直撞,就在此时,他印堂处隐隐显现出一个阴阳鱼图案,微微一转,便消失不见。经脉里的天地元气却变得安顺无比,缓缓地在他体内流动。这些都转瞬之间,李长歌只觉自己一口茶喝下去,身体突然被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舒服得他止不住“啊”地叫出声来。心里不停的夸道:“好茶,好茶,冬天要是能喝到就好了。”

“咦……”坐在上首的青云子突然眼中一亮,惊讶地盯着李长歌。刚才是童子疏忽,给李长歌倒了一杯和他们一样的茶。此茶名为“紫背玉芽”,生长于青城山悬崖峭壁的石缝之间,采摘于清明前后,数量稀少,制作复杂。配以清泉冲泡出的茶,清而不淡、浓而不涩、香而不艳。但此茶需慢慢细品,只因含有精纯的天地元气,凡人喝了会立即爆体而亡,修行人喝了也需运气引导,可增加修为。乃是青城山珍藏的招待贵客的上品茶饮。

刚才见李长歌牛饮一般,大喝一口,阻止已经来不及,刚要去施救,却不想李长歌好像没事人一般,还舒服地叫出声,不禁暗暗称奇,眯着眼细细打量起李长歌来。

“哈哈哈,小哥你那是牛嚼牡丹,浪费了一杯上好仙茶啊。”紫云真人倒看到李长歌印堂显现的阴阳鱼,虽然也觉惊奇,但是这小哥身上已经不合常理众多,他也已经见怪不怪。反忍不住打趣起李长歌来。

“啊?呵呵……,仙长,我以前渴了都是这么喝水的啊,这样喝爽快,也解渴。这茶好喝,喝完全身暖洋洋的,要是冬天能喝到就好了。”李长歌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挠了挠头发,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忍不住又往那杯茶上瞧,显然,意犹未尽。

旁边的众长老听到李长歌的话,那些端着杯子细细品茗的人,都差点一口把茶水喷出来。大家都面色古怪,想笑又不好意思笑,脸色被憋的通红,他们反倒像是要元气爆体的样子。

“真人,你带来的这位小哥颇有意思,真人是准备收他做弟子吗?”青云子转头笑着对紫云真人说道。

“无量寿福,贫道和小哥没有师徒之缘,倒有忘年之交。说起师缘,这位小哥的师缘倒是落在你们青城门中。”紫云真人摇了摇头,看了眼李长歌,又说道,“小哥家中突逢变故,和贵教管程夫妇有关,我只是怜他千里奔波之苦,顺便带他来,和小哥结个善缘而已。”

“喔,原来如此。”青云子听了此话,眼中一亮,脸上却有点尴尬。其实,刚才他是出言试探紫云真人,和紫云真人的磊落胸怀相比,倒落了下乘了。刚才见到李长歌的异样,他就仔细察看李长歌,越看心里就越惊讶,早就对李长歌起了爱才之心。但是人是紫云真人带来的,李长歌的情况他肯定清楚,说不定已经早想收为弟子。于是,青云子不免试探一番,紫云真人的回答却是正中他的下怀。

青云子看着李长歌,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偏殿,叫道:“长青,过来。”

“是,掌门。”偏殿转出一个童子,一身灰色道袍,乌眉大眼,机灵可爱。来到掌门面前,弯身行礼。

“你暂带这位小哥去青竹峰,告诉玥儿,让她好生安置,不得欺负人家。”青云子对长青吩咐道。

长青听说要去青竹峰,满脸的惧色,但是掌门吩咐又不能不尊崇,只得咬咬牙回应道:“谨遵掌门法旨。”

李长歌刚才被坐在上面的那个道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装着低头饮茶,三口两口把杯子里剩下的茶都喝了。全身愈发的舒服,正在体验身上的暖洋洋感觉,已经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睁眼见到面前站了个小道童,让他跟着走安排住的地方。李长歌也不知道怎么推迟,回头看了眼紫云真人,见紫云真人微微点了点头,便只好起身跟着小道童走出宫殿。

宫殿里的事情暂且不说,且说李长歌跟着小道童出了宫殿,小道童出门就苦着个脸,一路李长歌也不敢多问。两个人一前一后,就直奔刚才来时候的广场,只见广场上的道士们都已经散去。小道童在广场中央站定,小手一挥,手中多出了一个木哨,放嘴里一吹,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李长歌站旁边看得莫名其妙,心想:“这小道童不会脑子有什么毛病吧,怎么拿个吹不响的哨子吹。”刚有点惊疑不定,只听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鹤鸣,接着就见远方的空中迅速飞来一只巨大的仙鹤。仙鹤在广场上空盘旋了两圈,才徐徐落地。黑色的长喙,头顶有巴掌大的鲜红色肉冠,一双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李长歌,巨大的翅膀在广场上掀起两股狂风。

“上来吧,我们做它去青竹峰。”小道童说着就先行爬上了仙鹤的背上,指着李长歌,让他快点上来。

“坐它?这……这个它不吃人吧?”李长歌心里有点发怵,看着仙鹤长长的利爪和长喙,迟迟不敢上前。

“呵呵呵……,你这人真会乱说,仙鹤大哥是吃鱼的,不吃人。”小道童被李长歌的话给逗乐了。

李长歌听他这么说,也只好慢慢的凑过去,爬上仙鹤的背上,紧紧抓住小道童的衣服。仙鹤长鸣一声,就冲天而起,往着群山之间飞去。李长歌直觉耳朵鼻孔里都灌满了狂风,全身长衫被吹得咧咧作响,自己好像随时会掉下去一样。紧闭着眼睛,他双手已经改为抱着小道童,不管小道童如何回头大叫,他也死活不放手。

好在路程不是很远,不一会,他们降落在一个山顶的草坪上。李长歌还是闭着眼睛,紧紧抱着小道童不放,直到被小道童一巴掌拍疼了手,才悻悻然的放开了手。

“就没见过你这么胆小鬼的。”小道童气呼呼地说道。

“呵呵……我……我这不是第一次坐这大鸟么。”李长歌非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是仙鹤,不是大鸟,大笨牛。”小道童忿忿不平,“好了,走吧。”

“那也是只鸟。”李长歌嘴里忍不住嘟哝着。看到小道童已经走了,赶忙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草坪,顺着一片竹林间的小路前行,小路两旁是密得看不见底的竹林,把路的上空都覆盖着。此时,正午的阳光猛烈,这里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一阵阵竹子的清香合着山林间的清凉之气扑面而来,使人不觉心生宁和之意。转了几个弯道,不一会便来到了几间竹屋面前。只见五六间竹屋错落有序的建造在一片空地上,四周都是葱郁的竹林,汇聚成的一片墨绿色的竹海,当一阵风吹过的时候,竹海上涌着暗浪,一浪推着一浪,一直涌到很远,你很难知道那一片墨绿色的竹海有多深。

小道童来到一间竹屋前,眼睛示意李长歌后面稍等,他上前朗声说道:“上清宫道童长青奉掌门真人之命,带这位小哥来青竹峰。请玥儿小姐安排住宿,掌门真人说让玥儿小姐不要欺负这位小哥。”小道童一口气叫完这么多,站在那摆了个防御的姿势,紧惕地看着四周。

吱呀一声,竹屋的门打开,出来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只听她对小道童说道:“长青小道童,我们小姐说了,让你先回,她知道怎么做的。”

小道童如释重负,拱了拱手,转身就向竹林外跑去,连和李长歌打招呼的时间也省了,可以说落荒而逃。

李长歌有点迷糊,这小道童看到什么了,被吓成了这样。看道童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便也只好作罢,转头看刚才的丫鬟少女也不见了。不禁愣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李长歌只好走到个石桌前坐下。

没一会,有听吱呀一声,竹屋的门打开,出来了个看上去只有十多岁的少女,一身鹅黄色长裙,头上梳着垂云发髻,脸上还有婴儿肥,圆嘟嘟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透出一股狡黠之色。奇怪的是,少女出门就弯下腰,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蹑手蹑脚,鬼鬼祟祟的就向李长歌走来。

李长歌不禁回头看看,后面也没有别人,心里有点奇怪,这少女为什么这样走路的姿势。可又不敢吭声,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只见少女偷偷摸摸地走到李长歌身边,又转到李长歌的背后,裙角一提,蹲下来伸手就去解李长歌腰带上的布袋。一边解还一边偷偷傻笑。

李长歌看着奇怪的少女那诡异的动作,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手捂住自己的袋子,说道:“那个……我说这位小姐,你怎么要解我的布袋呢?”

突然的声音显然把少女吓了一大跳,脸色一白,傻笑凝固在脸上。只见她迅速站了起来,一双玉手伸到李长歌面前不停的挥。

“这个……我看见。”李长歌很确定的点了点头。

“啊……”少女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惊慌失措,抡起粉拳对着李长歌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哎呦,”李长歌捂着脑袋后退几步,有点气愤的看这少女。心里不停的默念,“好男不跟女斗,我忍,我忍……”

少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李长歌,气愤的大叫道:“我是隐身哎,为什么你能看到我?你怎么能看到我?”

“我哪里知道,你从屋里出来我就看到了,我还在奇怪呢。”李长歌痛苦的不停的揉着脑袋,他脑袋上明显已经起了一个红包。

“那你还不早说,害得我出丑。”少女觉得自己脸上发烧,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过。看着李长歌脑袋上被自己砸出的大包,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连带着声音也底气不足,慢慢地低了下去。

“对不起啦,你疼不疼啊,我也是一时性子急,所以才打你的。”

“没事,没事。”李长歌也不好计较,这拳只能白挨了。

“嘻嘻,这就对嘛,本小姐也不是有意打你的。看你这人心胸还不错,我叫管玥。”说着,少女伸出了手。

“我叫李长歌。”李长歌虽然心里还有点郁闷,但也伸手和少女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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