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轮初上,如水的月光静静地倾泻在华羽宫洁白的穹顶上,洁白的倒影映在飘渺的水波中,浮光水影间,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纯净优雅,水岸边一位白衣仙子出神的凝望着水面,月光下,忽而忧愁,忽而轻叹,仿佛满腹心事。
韩熙走了有一会儿了,羽梨就一直这样坐在水池边,回味着韩熙刚刚讲的涟妃的故事,长叹不已,涟妃一生享尽的所有女人想要的宠爱,先帝为了她弃**三千佳丽于不顾,专宠她一人,为博美人一笑,更是不顾众议,耗巨资为她打造这美轮美奂的华羽宫,欲在这里与她长相厮守,可是这也竟成了他们爱情的坟墓,当一波波红颜祸水的骂名袭来,当遭遇群臣联名上书说她狐媚惑主时,这位痴情的君王终于顶不住压力,在江山和美人之间,先帝还不是选择的前者,怒斩情丝,虽然因顾及还年幼的澹台煜,并没有痛下杀手,但发下毒誓永不进华羽宫,这样的绝情对一个曾经享受过盛宠的女子来说,无疑是蚀骨的毒药,是何等的残忍,而这里也终成了涟妃的坟墓。自古帝王多薄情,说是什么顶不住千古留骂名的压力,说什么顾及江山社稷,还不是男人薄情的借口,女人在这场战争里永远只能是个牺牲品,在这一个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宫里,这样的故事数不胜数,可是,涟妃还是幸福的,毕竟她还曾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有这样一座宫殿矗立在这里,见证她曾经的荣耀,有多少女人一生都没有见过皇上一面,抱着幻想顶着个虚名寂寂一生。
越想心中越觉得悲凉,而恼人的夜风像有感知般,偏要为伤情的人增添一丝凉意,忽地凛冽起来,呜咽着从四面吹起,羽梨不由抱紧了双臂,仍觉得有些冰冷,这时,那么恰好的有人出现在她身后了,动作轻柔的将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在她身上,羽梨没有回头,轻轻牵起苦涩的嘴角,淡然一笑。
“银团,还是你最贴心,总是出现的那么适时,也许,将来这偌大的宫殿中可能就剩下你我相伴了,到时我们再养一些小狗啊,小猫啊,看着他们成家,再生一窝小猫小狗,陪着我们多有趣啊。”羽梨浅笑安然,自言自语的畅想着。
“或者,哪天我命好,被赶出宫去,我就带着你和小尾巴一起走,我可以带你们回采莲居啊,在那里有牡丹姐罩着咱们,还有小逸陪着咱们,咱们还可以一起排戏,你是不知道我在采莲居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哦,所有的人都对我特别好,那时候我在那有一档节目远近闻名呢,好多家青楼都重金来请我呢,所以,牡丹姐特别看重我,咱们要是到了那保证是好吃好喝逍遥自在。”羽梨越说越开心,目光神往。
“再或者,我可以带你们回忘忧谷,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的风景比这里好太多了,太阳没有大漠这么炙热,也没有这么多的沙土,空气清新,四季如春,还有漫山遍野的绿树花草,特别是我家门前的那条小溪,清澈见底,凉爽宜人,那是我夏天最喜欢去的地方了,还要让你们见见我那老顽童师傅,我师傅人虽然很懒,贪酒,爱占小便宜,有很多的小毛病,可是他对人特别好,而且会做很多手工的小玩意儿哦,我们村里的小孩子都喜欢他。到时,我再给你找个好婆家,嘿嘿,让你在那里安家落户,就能永远陪着我了,还有小尾巴,我会让他跟师傅学习做些手艺,他肯定会很感兴趣,到时,我们就可以永远快快乐乐的生活在那里了,再也没有什么忧愁。”羽梨喋喋不休的畅想着,想着想着自己捂着嘴偷偷乐着,好像这些就在眼前,已经实现了一样。突然,背后响起一个深沉的声音。
“那这里呢?这里就没有一点你留恋的东西么?”澹台煜的声音忽地在她头的上方响起,羽梨吓了一跳,腾地站了起来,身上的披风顺势滑落水中,她自己也摇摇欲坠的要跌落水池,逶迤拖地白纱裙摆翩然划过水面,澹台煜大手一挥,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因惊慌而忽闪的明眸,眼中带着丝丝愤怒和淡淡的哀伤。
“朕问你,这里就没有一点让你留恋的东西么?”澹台煜执着的追问着,明亮的双眸越来越深邃,温热的男人气息不断的在羽梨的脸颊吞吐,羽梨不由避开他的眼睛,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慌乱,再抬头时,淡雅如雾的双眸波澜不惊的看着澹台煜,淡然的回答道。
“这里确实没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那张刚刚还在眼前的俊脸,迅速靠了过来,炙热的双唇眨眼间就附上了她的樱唇,堵住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尽情的掠夺着她的甜蜜,羽梨僵直了身体,大脑一片空白,几天来再次感受他的唇,依然是那样的热烈,可是今天不同于那日,今天的他带着怜惜带着恼怒甚至有些怨气,千丝万缕的情绪仿佛都在这一个吻中瞬间爆发,她甚至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唇在碰到她时,有些微微的颤抖,羽梨像被吸走了魂魄般不得动弹。感受到唇上的温度似乎在渐渐升高,他仿佛不再满足这一个吻的热烈,放在羽梨腰间的大手开始慢慢在她的背后游走,羽梨突然缓过神来,用尽了力气将他推开,自己脚下一个趔趄,也差点掉下水中,气喘吁吁愤怒的望着对面的澹台煜。他漆黑的双眼中充满了悲伤,一闪即逝,愤怒迅速爬上了眉宇间,快得羽梨以为自己花了眼。
“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朕都能给你!”澹台煜低吼着。
羽梨也不甘示弱的直视他,冷冷的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自由。”
澹台煜眼中乌云骤集,深深的看着羽梨,半响,愤怒的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转身时能清晰的听见他愤然飞起的衣袂划破空气的声音,一直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羽梨突然身体一软,坐了下去,再站不起来,闻声赶到的银团忙跑过来,将她扶回寝殿。
不知何时天空中乌云密布,阴沉的向地面压下来,夜阑懒懒的坐在窗边,目光清冷的望着阴郁的天空,手中紧紧的攥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不知是因为攥得时间太长,还是太过用力,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是依稀可以辨认,上面五个清秀的小字。
“保羽梨平安。”夜阑娇媚的双眸中光彩黯淡,静默的望着风云骤变的天空,连续几次了,收到的飞书就只有这几个字,再无他话,这个羽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让人如此为她牵肠挂肚,夜阑的神色黯然,默默思忖。
忽地,听见“呯”的一声巨响有人猛的撞开了她院落的大门,闯了进来,夜阑脸色一厉,是谁不知死活这时候闯进她的寝宫,她迅速的将手中的纸团收入窗下一个暗格中,起身迎了出去,在这个宫中,谁都知道梨妃生性孤僻,喜欢独处,就为这,备受宠爱的她遣散身边所有伺候的人,独居于此,除了皇上和皇太后别的宫中来人都需要特批才能来,今天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这样放肆,夜阑一反常态,有些恼怒的冲出房间,黑暗中只见院子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寝殿走来,边走口中还边嚷嚷着。
“梨妃,朕来看你了,呵呵!”还没等夜阑走到院子中,澹台煜晃动的身形已然踉跄的撞进屋来了,夜阑顾不上请安,忙扶住浑身酒气脚下虚浮的澹台煜。
“皇上这是在哪喝了这么多酒。”夜阑轻声问道,澹台煜并没有回答,摇摇晃晃的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夜阑,两只大手用力握住夜阑瘦弱的双肩,通红的双眼有些涣散的盯着夜阑,正色的开口问道。
“你可喜欢朕,可愿意一直留在朕的身边?”从没见过皇上这幅摸样的夜阑有些不知所措,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对所有妃嫔从来都是只有理所当然的索取,而妃嫔也是欣然的接受等待,何需他问意见,夜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回答朕!”澹台煜有些急切的催促着。
“臣妾不是一直在皇上身边么?”夜阑神情淡漠的回答。
“不对!全不对!朕要你喜欢朕,要你心甘情愿的一直留在朕身边。”夜阑的回答似乎激怒了醉酒的澹台煜,沙哑的嗓子怒吼着,通红的双眼中充满了欲望,紧接着不由分说的一把抱起夜阑,发泄似的踢飞挡在他身前的圆凳向卧房的床上走去,一股浓烈的情愫瞬间在房间升腾,走到床前一把拉下床头的纱幔….
有道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