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颜涵冷笑间,那老者已然察觉有异,待看清身侧漂浮之物后,神色间再没有一丝的镇定!他慌了,他惧了!即便是先前那小辈算计周全,一剑刺入其身躯,也没有见得他有丝毫的慌乱,结丹就是结丹,小辈就是小辈!他有何能,可以让自己致命!
而今,他却是再没有如此的自负了,就在其心思瞬间千变,急待闪身逃开之时!那眼中的小辈,却是骤然喝出了一个‘爆’字!随着这个‘爆’字,随着他姗姗欲动的身躯,一道璀璨的白光,猝然爆裂开来,吞噬了眼前的一切!
那老者的目光中,最后一息,有着的,尽是悔色!如果不是自己心浮气躁,这一月来,在那小辈的风**下,动了真怒;如果不是自己心高气傲,妄以为那小辈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如果不是自己夜郎自大,即便被那小辈所伤之后,仍不知警醒,又如何,会躲不开,这催命的‘婴天雷’……
只是,这些如果,却是随着那刺目的白光,终究只能化为遗憾!借着那老者一掌之力,反身回立海岛之上的颜涵,眯起的双目,死死的看着远处那片天空的毁灭之力。即便已然隔了很远,身下的浮岛,已然在那四散开来的气息下,晃荡不止!
那股四散的余波扑面而来之下,颜涵却也虚眯双目,冷冷的注视着前方,那在‘婴天雷’的爆裂之下,这漫天的丝雨,激荡而起,四散荡开的阵阵白雾!突然,他双目猛然尽睁,右手急速向着身前挥去,喝道:“化寒!”
如此,却还不算完。‘化寒’一式后,他落下的右手,却是顺势拍在自己的储物袋中,一阵耀眼的光华随之而起,数十件法宝齐齐向着那身前不远处,被冰封起来的白雾急射而去,在接近那白雾的瞬间,又是一道冷然的轻喝:“爆!”
数十件威力不俗的法宝,居然不见他眉头轻皱一下,便狠下心来,将其尽数引爆!这,这可全是法宝啊!即便是颜涵手中的‘问天剑’,也尚在法宝之列,其中未必没有别具威能之宝,如此浪费,如此手笔,不得不让人心惊!
而在这股可耻的浪费下,所换来的杀伤力,自然是触目惊心!即便在轻喝‘爆’字之前,颜涵已然将海岛之上的防护之阵,全面打开!在这股不下于先前‘婴天雷’威力的自爆下,他身后海岛,却仍然无法避免的出现了一片片的龟裂!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损失的是脚下的海岛,可是这海岛,却在这十多年间,助其由结丹中期,直步结丹后期之境!若是再给其一些时日,结丹大圆满,自然水到渠成。那时,却是离那元婴之境,仅仅一步之遥啊!
而今,却是在这树十件法宝自爆的威能下,给那灵果生息的海岛,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创伤!也不知道,这海岛,还能不能撑到,自己结丹大圆满之日。不过,现下,却也没有工夫也考虑这些!
衣衫被那肆掠的余波,刮扯的舞动而起。颜涵满是冰冷的轻声细细道:“这,是颜某为你伏下的第三次杀机,不知,你可还能躲得下来!”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凄惨无比的尖啸,只见一道元婴,挟着一面黑旗,骤然间从那暴掠的毁灭之息中冲出,向着他急速冲来!
还不死心?!即便肉身尽毁,元婴只怕也好不到哪去,还是要与颜某不死不休?!那便怪不得我,让你死不瞑目!或许,你全盛之时,此式,重伤你不得,只能扫你面皮,而今,只怕却是你的催命符!
看着那先前老者的元婴,挟着一面黑色的异旗,面色扭曲间,不顾一切的冲来。颜涵没有些许后退之势,他冷然的挥起‘问天剑’,狠狠的斩了下去,‘暗无天日’一式,骤然发动!若是肉身,也就罢了,若是元婴,哼哼,即便颜涵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这‘问天剑’的第二式,本就是专制元婴之式,居然屡次被其拿来对敌任为!
若是这‘问天剑’的原主知道了,只怕吹胡子瞪眼,数载难消心中郁结之气!再说当下,在这‘暗无天日’席卷之下,那阳老的元婴,竟然从外开始瓦解!开始崩溃!开始消散!这,这黑暗的结界,到底是什么,这不可能!
阳老此时哪有丝毫拼命的念头,眼前的小辈,神通法宝,层出不穷,一步步,一着着,似乎早都算到了一般,径直等着自己向前撞来,如此心机,如此谋略,只怕自己继续纠缠下去,说不好,便栽在眼前这小辈的手中!
夫既战,虽死犹荣!可是,他堂堂一个元婴修士,居然饮恨于结丹修士之手,说出去,哪里还有什么荣耀,不遗臭万年,成为这烟雨川经年不朽的茶余谈资,便算作好的!心中千思万转,只在感受周身黑阵的异能瞬间,便已然做下决断!
只见那阳老的元婴,急急用手中的那面黑色大旗,将其包个囫囵,匆忙向后退去!这一战,即便心中不服,可说到底,终究还是他败了。败在眼前的小辈手中,败在一个区区结丹期的小辈手中!
败了,真的败了,败的体无完肤,败的一败涂地!兵败如山倒,如今已然认败,知败,自是再没有一战的勇气,垂头丧气,凭着感觉,向着后方退去,他日再卷土重来!只是,如今想走,却是有些晚了!
“哼,你想战就战,想走就走,你当颜某为空气不成!”就在那阳老终于冲出那黑阵之时,却不料,那小辈早已先知,一指向着自己点来!那迎面而来的一指,虽然没有些许气息波动,可这一指,却让他感觉到了一股生死危机之感!
一股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之感!这,这是什么神通!先前颜涵敌手,尽皆为那结丹之修,自是感觉不到此式中的神威,而眼前之人却是不同,身为元婴修士,其自然有了一丝与这天地间的规则,冥冥相感之觉!
而眼前的那平淡无奇的一指,却给了他一股,似乎这天地间的规则之力,都感到恐惧一般,在害怕,在颤抖!那,可是规则之力啊,能让规则之力,都颤抖害怕的神通,这,到底是什么神通,莫非,还凌驾与规则之上不成!
阳老有了深深的无力感,这样的感觉,除了在那些成名的元婴老怪面前,他却是很久很久,再没有如此的体会了,不曾想,今日竟在一个结丹小辈的身上,再一次,有了这股让他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念的感觉!
若为修,唯有战死,安可等死!死便死,何足惜!那阳老惨笑间,却也丝毫不退!神色一狞,怒喝道:“自作孽,天不恕!非我轻敌在前,焉有眼下之报!某千年苦修,今日毁之你手,若不能拉你陪葬,我死不瞑目!“说完,那阳老的元婴,骤然间鼓起,自爆在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机!那扮猪吃虎的小辈,却突然侧身而过,向着一旁晃去,那如同催命的一指,居然没有点下!阳老若非情势所逼,哪愿千年苦修,今朝沦空,虽然瞬间不明其中之缘由,却也急忙止住了元婴自爆之势!
这一张一弛之下,却是断送了其死命一博的唯一机会。松下来容易,若是想瞬间再提劲自爆,却非瞬息间可成之事!而这,便是颜涵方才没有与之一拼的缘由,也是那阳老不明其意的缘由!
就在那阳老放下自爆之势的瞬间,颜涵骤然转身,再次向着他一指点去!大势已去,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啊!那老者目光中,满是萧瑟一片,在那小辈急急顿下身形,还未回转的瞬间,他已然明白,自己再次被那小辈所欺!
可惜,方才骤然停止自爆之势,却是伤上加伤,而今元婴委靡不振,在那小辈出手之前,他,无论如何,却是再也无法蓄起自爆之势了!看着那凌空虚点而下的一指,他惨淡的笑了,轻扶着手中的黑旗,却是无奈的将起抛起,“爆!”
此旗,伴着他成名,陪了他一生!是以即便先前自爆,也本想最后关头,将次旗甩出,留待有缘人!他一生,不尊师,不重情,却惟独对这一面黑旗,对着伴随其一生的法宝,格外的爱惜!
若是眼下,无法拉那小辈陪葬!只怕,此旗终究难免沦落其手,如此,倒不如毁了的好!即便不能灭杀了那小辈,可是此旗自爆之下,却也可将自己虚弱不堪的元婴毁去,免遭那小辈凌辱之后,更是拿其炼器!毕竟,先前那小辈,可是使出过元婴炼制的‘婴天雷’啊!
先前还倒是其师长,或是好运得来,如今再看,那被其炼为‘婴天雷’的修士,该不会也如自己一般,被人小辈谋划之下,悲愤饮恨吧!死到临头,自己怎么还想这些无用的东西,莫非,自己真的英雄迟暮,真的老了么?这天下,真的又到了新人倍出之时?
而我,却成了他们走向辉煌的一快踏脚石不成?生无寸机,死在当下!甩出黑旗的瞬间,这老者,却是不由的想到了很多,很多……士可杀,不可辱!人在做,天在看!小辈,你如此欺我,莫道他日说不得和我一般下场!!!
阳老本就待死的平静,却是骤然间化为奇怒,那小辈,居然再次一指点下之际,突然向着一旁闪越而去,并没有真的施下杀手!而那小辈闪至一旁之后,却是在他的喝骂之下,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不对,阳老面色一变,这一次,那小辈不是在故弄玄虚!自己令其自爆的黑旗,居然不受控制的,向着自己飞来!阳老的面色,却是完全的放松了下来,可以好好的休息片刻了。“你来了!”没有转身,没有去看,阳老轻声说道。
一条黝黑异常的臂膀,从其元婴身后,蓦然探出,将那黑旗一把抓在手中,一掌拍下,碎了其自爆之势,原来先前,仅仅只是用意念强压罢了!此时,这突然出现的一人,才开到回道:“恩,等的太久,有些不放心,便来看看!”
随着其声,一个肤色如其臂膀般,一样黝黑的老者,出现在了眼前。此人,便是与阳老齐名,瀚海宗阴阳二老中的阴老。而这烟雨川中,对着此人,却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宁撞阎王,莫遇阴老!”
这阴老,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有时候,不明就理的将他得罪,被他抽魂炼魄之际,却仍不明缘由。仅仅如此,却也不会传的如此神乎其神,更重要的,自然是其实力,在其元婴初期之时,曾以一敌二,与两名同境修士一战,虽然最后重伤而归,但是,他却力斩两人,如此惊天战力,本非寻常!
将黑旗递还给到了阳老元婴的手中,阴老这才细细的打量了颜涵一眼,当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扭首对着阳老轻道:“走吧!”阳老知道这老鬼的性子,点了点头,随其离开。只留下颜涵一人,全身修为运转之下,定定的立在当场!
现下新来的那老者,给的感觉,更是心惊!即便现在趁势一战,挟胜而敌,只怕仍不免败于敌手。既然如此,他却是想不明白,那老者,为何反而离去?此中蹊跷,当真让人糊涂!待得那两人离开之后,颜涵紧绷的身躯,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再战定败,暂且不管那老者弄什么玄虚,如此,却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当下,颜涵再不多留,驱动小岛,向着那二老离去,相反的方向,急急而逝……
但他,一路上,都觉得,似乎始终,有道目光,从那老者出现之时,就一直凝聚在自己身上,如阴魂不散般,一路阴恻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