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的世界末日延后了,听说延后到今年呢”
“拜托!世界末日这种话题已经过时了!”
“……不会明天一睁眼,全世界就剩我一个人吧!”
“宁可剩只蟑螂也不能剩你呀!”
“……”
307宿舍的姑娘们乘着关灯前,边洗脚边神扯。貌似大学念久了就是这样,各种绯闻,情书,单相思,帅哥,鬼故事,食堂饭菜……聊无可聊了,于是开始炒隔夜饭,各种过时话题又翻出来瞎扯一翻。
刘恋早早洗完,缩到自己床里,把蚊帐拉的严严实实,听着舍友热闹的议论着,笑着插了一句“我倒希望世界末日真的来临”。
“你这家伙,就唯恐天下不乱!”
“……”
刘恋躲在蚊帐里呵呵笑了两声,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刘恋喜欢这个蚊帐围合而成的热闹又独立的小空间,在这个小空间里,别人看不清她在做什么,看不清她的表情,看不到她内心的一切,她觉得很有安全感。
自已生于中医世家,在爷爷离世后,家中为争抢传世医术,兄弟亲戚反目成仇,一代名医大家从此陨落。几年后父母也离异了,各自娶嫁,组建了新的家庭。唯一留给刘恋的,就是被叔伯们翻剩的那半箱子爷爷的医书。
眼前突然黑了,熄灯了。
姑娘们又一阵慌乱的折腾,最后终于静了下来……
朦朦胧胧中,似醒非醒间,刘恋感觉自己脸上湿湿的,有点温热的液体,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流过脸颊,滴到手背上。
眼皮颤抖着想抬起来,恢复知觉的身体,立刻迎来四肢各处传来的疼痛。
“咝……”刘恋强撑着动了一下身体,立刻疼的抽了口凉气。
耳边嘈杂刺耳的呼救声,哭声,喊声,呻吟声,说话声……男人的女人的……
刘恋的身体本能的进入紧张状态,身体的疼痛立刻减弱了,这是人体面临危险时的自我保护意识。
这是怎么了?刘恋挣扎着站起来,眼前一幕,让她彻底呆了!
一个硕大的密封白色圆柱空间,密密麻麻都是人,不同肤色人种,走着,坐着,躺着,爬着……地上全是血。
刘恋站了好一会,才逐渐从震惊中回神,大脑开始恢复运转,连忙伸手摸了摸脸颊上还在往下滴的血,顺着血摸到额头,一条三四厘米的创口,不算严重,但好像很深。
刘恋摸了摸睡衣里,还好,自己一直挂在胸前的香囊还在,偷偷探进裤腰处,摸了摸肚脐,塞在肚脐处的养容丸也还完整的呆在肚脐眼里。扯下香囊,撕烂一个小角,倒出一些药粉按在额头上,疼的她眼角不受控的抽搐了几下。
这是刘恋从爷爷的唐诗三百首里学的,小时候爷爷总教刘恋这奇怪的唐诗三百首,而且还要她保密,爷爷喜欢带着刘恋在山上边采药边教。小时候上学学过唐诗的,所以总指责爷爷教的不对,后来上初中爷爷去世,家中变故,刘恋才隐约觉得,爷爷那唐诗三百首就是叔伯们不惜撕破脸皮寻找的传世秘计。
香囊和肚脐里的药丸配方都是从爷爷那唐诗三百首里学的,香囊挂于身上,可以活血行气,强健身体,直接外用药粉,还可止血生肌;放于肚脐的养容丸可使肌肤常保雪白,体态轻盈。穷人是病不起的,也没有闲钱买高档护肤品,所以刘恋自懂得制药起,便一直带着,一月一换。
刘恋额头上的血很快就止住了,虽然现在伤口疼的冒凉气,但总算身体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只是些磕碰的伤痕。
刘恋环视了一下自己近边的人,每个人都有额头流血,不大却很深的伤口。有的人身上也受了伤,有几个严重的,地上很大一趟血,看那个脸色,可能快死了,边上有人尽力做着止血的营救,但是在没有药的情况下,这些急救措施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刘恋全身有些微微的发抖,其实一直都在抖,只是之前无暇顾及到这种细微的感受。刘恋不知此时自己应该做什么?在哪里?怎么办?不经意间低下头,看到刚才自己昏迷时身边的那个人,好像自己一直靠着他,而这个人现在正仰着头,额头的伤口不停往外渗着血水,血混合着污泥,已经看不清五官。
刘恋蹲下身,小心的攥紧香囊,倒出一点药粉,用食指按在这人的额头上。这么深的伤口,如果不用药,自愈很慢,虽然未必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这种时候,失血也会让身体跨下,而且不知下一步会面临什么困境,保存实力就是保命。
刘恋只有这个小香囊,这点药粉不足十克,救不了几个人,但是如果让人知道她有药,在这种生存绝境下是很危险的,搞不好她很快就会丧命,电影里丧尸分食活人的场景在她脑袋里一闪,刘恋忍不住浑身麻了一阵。
刘恋打算再走走看看,刚站起身,突然被身旁的人一把抓住拖了下来,刘恋惊恐的挣扎着要抽回手。
“别乱动,你额头上的药,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这个满脸血污的人,依旧闭着眼睛,奄奄一息,可抓着刘恋的手,却力道惊人。
刘恋渐渐放松下来,看来此人没有恶意,就正了正身子,换个稍微舒服点的坐姿,手却还被对方抓着。
刘恋刚想抽回来,耳边却想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小美女,你的伤口怎么止血的?给我也弄弄,以后我们互相帮助,将来我也会帮你的。”
刘恋回过头,一个棕发碧眼的美男子,如果判断没错,这人是个法国人,应该说是法国大众情人。
刘恋嘴里小声的嘀咕着:“这老外中文怎么说的这么好”边说边抽手想取香囊里的药,可是手却被刚才那个人的大手包住了,握的严严实实的,并且还故意用力捏了两下她的小拳头。
暗号?暗示?这种非常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恋连忙装没听见一样,把头垂的低低的。
那个法国人在刘恋身边等了一会,站起来走了。
借着长发挡脸,刘恋朝那人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意会了,那个法国人身边还站着十几个同伙,要是刚才真把药拿出来就惨了。
刘恋曲起腿,把头放在膝盖上,脸转朝身边这个人。刘恋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看对方仰着头,似乎眉毛皱在了一起,很痛苦的样子。
刘恋支起脖子,看了看他的额头,血已经止住,应该没那么疼了呀。顺着这人的脖子,缓缓往下看,刘恋突然发现这人的衣服颜色有点不一样,因为是黑色的,所以没注意,腹部的颜色要更深一些,这说明他腹部在大量出血。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意识,刘恋对这个人有些好感,至少不是坏人吧。刘恋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对着他坐着,一只手解开他的衣服,一道五六公分的伤口,鲜红的肉翻了出来,血色已经污浊,看来是感染了。若不是此人腹肌比较发达,这样的伤口足以让他整个腹腔内的器官翻出来。
那人愣了一下,连忙伸手阻止,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刘恋没理会,“忍着点!”说了一句,便拿出香囊里的药粉,全都倒在伤口上,然后用手掌压在伤处。
“恩”闷哼了一声,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绷的紧紧的,这是在抵御疼痛。
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俩,刘恋连忙将空了的香囊扔到显眼的地方。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这人才全身松懈下来,因疼痛浑身都被汗浸湿了,此时刘恋也因紧张,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刘海。
“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怎么把药都给我用了。”
刘恋朝他微微笑了笑,“因为不想浪费刚刚用在你额头上的药”。
腹部失血过多,且伤口感染,如果不用药,要命不过两三天的事,那抹在额头上的药岂不是浪费了。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来,后来居然没忍住的呵呵笑了两声。
刘恋看着他的样子,虽然被血污遮盖了五官,但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清澈又有生气,刘恋觉得这双眼睛看起来有点熟悉,不禁心中涌起亲切感。这种绝望又无助的时候,哪怕只是个陌生人,也能给人一分安心。
“你是哪个国家的人?”这人止血后精神好多了,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啊?”刘恋愣了一下,“我们都说一样的语言,你说我是哪个国家的。”这个老兄疼傻了吧!刘恋心里想着。
那人呵呵笑了两声,很认真的对着刘恋说:“你看着我说话的嘴型”。
“你-是-哪个-国家-的-人?”那人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刘恋看着他的嘴型,渐渐的瞳孔放大了,“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你说的不是这句话呀,为什么……”
“我们的脑袋里被植入了东西,我猜是芯片一类的。”说着,他指了指额头上的伤口。
“看到了吗?每个人都有。”
刘恋这才想起刚才那个法国人。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刘恋有些迟疑的问,这个问题,现在可能是人们最想知道,也是最怕知道的。
“你说呢?”这人挑了挑眉,即使满脸血污的五官,也能看到此刻他变得生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