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水泥地撬开,里面竟然镶嵌着一个儿童棺材,而且棺材四周皆被碗口粗的桃树木桩围了起来,棺材盖上还画满了鬼画符。
“这是……怎么个情况?”明小伍大骇,虽然他跟着李爷爷学过一些符咒,但是这种带有十二生肖动物的符咒他还是第一次见。
“找个东西把棺材撬开,看看里面装得什么!”姒希仁径直走向工具箱,从里面扒出一根尖头钢筋,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棺材盖推开,棺材盖儿刚被开启的那一刹那,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笑声,吓得明小伍立即扔了钢筋跳到一边。
姒希仁瞪了明小伍一眼:“你一个大老爷们,就这点胆儿?活脱脱一个草包!”,说罢竟然自己动起了手抬起了棺材盖儿,别看姒希仁个头不高,力气却是非一般女子能及,重达百十斤的棺材盖子竟然被她双手提了起来,直看得明小伍目瞪口呆。
“站着欣赏风景啊,还不过帮忙!”姒希仁憋得满脸通红,明小伍见状赶紧接过棺材盖一头,两人合力将它扔到了一边,此时姜小婉的鬼魂不声不响地飘到了身旁,明小伍一回头正好瞅见她那如同面团一样扭曲的脸庞。
‘妈呀,吓死我了!你……不是钻进地里了么,怎么又冒出来了?”明小伍捂着胸脯心慌慌地说道,姜小婉听了他的话忽然开始上蹿下跳,嘴里发出和老鼠一样的吱吱声儿,见明小伍没什么反应,她竟然如利箭般朝着棺材扑了过去。
“小心!”姒希仁惊声叫道,说时迟那时快,在姜小婉的鬼魂刚刚掉入棺材的那一瞬间,四周的桃木桩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金光猛地将她弹射了回来!她身上开起冒起了红星,倾刻间便燃了起来。
吱呀啊呜……
姜小婉的鬼魂仍然不死心,浑身携着火苗嘴里咕噜里再次朝棺材扑去,这次桃木桩发出的光芒更加耀眼,炫目的强光刺得明小伍不敢睁眼,当他再次眼开眼睛时,发现姜小婉的鬼魂已经躺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浑身的火苗已经熄灭,灰色的水泥地被她的血水一浸泡竟然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泥汤。
姒希仁突然盘腿坐下,双手结印,嘴里振振有词,身后有绚丽多彩的光芒浮现,明小伍怀疑自己是被刚才的桃木桩所发出的强光晃了眼,所以出现了幻觉,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姒希仁身后果真发出了几道不同的光芒,他数了数,赤橙黄绿青蓝紫樱银,一共有九道不同颜色的光芒,跳跃的光芒形似兽类的尾巴,随着姒希仁不停地念咒,姜小婉散落在地上的血水渐渐凝成一个圆形的血球慢慢腾入空中,随后光芒从姒希仁身后倾泻而下注入血球之中,血球仿佛从中汲取了无尽的力量开始冒出袅袅的热气。
砰!
血球瞬间炸烈化成无数的五彩水滴,犹如天女散花般自空中徐徐飘落至地面,重新回到姜小婉的灵魂深处,少顷,姜小婉她那模糊的脸庞慢慢地有了五官,微闭的双眸上轻盈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颤动着,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垂下目光,发现自己浑身变得整洁无比,迤逦的婚纱也恢复成月牙白的颜色,不由地怔忡起来。
袭着一身白衣的姜小婉,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容貌却不减清秀,她微启樱唇,虚弱地向姒希仁谢道:“谢谢你施法恢复我的容貌,可不可以把我的孩子从棺材里抱出来?”
“你的孩子?……你和纪允晖的孩子?不是已经被纪明打掉了么?”明小伍惊愕地问道。
“我虽然喝了堕胎药,可是孩子并没有掉下来,后来被那个男人……,孩子……不是允晖的。”姜小婉的话断断续续,让人听了摸不着头脑,这时棺材里传来婴孩稚嫩的啼哭声,像小猫的叫声一样。
“孩子,我的孩子……”姜小婉匍匐着向棺材爬去,她伸出手臂从棺材里捧出一块砖头般大小的婴孩骨头架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揽到怀中,她看向婴孩骨骼的目光满是温柔与慈爱。
“宝宝乖,妈妈这就带你去找爸爸,让爸爸来替我们报仇好不好?”姜小婉说着低头亲了亲婴防的头骨。
明小伍看到这一幕,心顿时像被醋泡过一样变得酸酸的。
“纪允晨她真是狠心,可是谁才是孩子的爸爸?”明小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真正的凶手不是纪允晨,是那个在病房里欺负她的男人。”姒希仁静静地开口说道。
“怎么可能?我分明从她身上感受到了……”
“她说得对,当时纪允晨只是把我击晕了,后来我被她的随身保镖所凌辱,再加上之前被强迫喝过堕胎药的缘故,子宫大出血,孩子最终没有保住,而我也因此断送了性命。”姜小婉的目光变得诡谲不定。
“可是我明明看到……”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就像你眼中的允晖,我死后的同一天,他想随我而去,于是便想跳楼自杀,他的父亲为了挽留他的生命,将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骨肉这一事实告诉了他,允晖不信,纪明便告诉了他实情,其实纪明才是我腹中孩儿的真正父亲,没认识允晖之前我一直住在这所房子里,这是纪明给我安排的铜雀楼。”
姜小婉沉静地向明小伍和姒希仁讲着自己的故事,那样自然的神态就好像不是在讲自己的事情,而是在讲述别人的八卦故事。
“你年纪轻轻地怎么可以这样?”明小伍很震惊,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真有很有道理,他从纪允晖口中了解到的姜小婉一直是个温和娴静的女子,没想到现实中的她竟然是一个插足于别人婚姻的小三!
“纪明他很好,我生平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本城的博物馆,那时我刚刚大学毕业正在为工作发愁,几个同学为了减压相约着去看鬼电影,逛博物馆,那是一个下午,纪明站在博物馆内一幅卷轴面前发呆,他手扶着橱窗,目光深沉,似乎非常非常喜欢那幅卷轴,我被他的气质所吸引,停在他的身旁偷偷地观察他,他竟然开口和我说话,声音是那么的好听。”
……
……
“小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过‘英姬盗海图’的故事?”男子转过脸来看她。
“‘英姬盗海图’?没听过,讲得什么?叔叔,你给我们讲一讲吧。”
稚气未脱的姜小婉拽着同学们的手向纪明垦求道,其实,让他讲故事的原因无非是自己想要多和他接触接触,让彼此之间多点交集,少女的心就是那么愚蠢可笑,让人捉摸不透。
“相传,十殿阎王之中第一殿阎王秦广王蒋子文,生前爱上了一个叫孙英姬的乡村少女,那少女虽为一介布衣之后,容颜却是清秀无比,国色天香,宛若天上瑶池仙子下凡,嫦娥转世,蒋子文用尽千方百计欲讨少女欢心,无奈那少女生早已心有所属,任蒋子文曲膝示好亦不为所动,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乡村百里人尽皆知,一日蒋子文携兵追捕草寇,追至钟山,眼看着战争即将胜利在望,那无耻猖獗的盗贼利用一女子为饵,使其打扮成英姬的模样,引诱蒋子文误入深山陷阱,将其一网打尽!
蒋子文因此也不幸命丧钟山,盗贼将蒋子文的尸首扔至山坳之中,鞭尸暴打一顿之后自行离去,英姬听闻此事后,只身一人夜骑白马独闯钟山,硬是凭借着一根火把将蒋子文的尸首从狼口中夺了回来,并将他好生安葬在钟山脚下,蒋子文进入阴司后因生前战功累累,很快便被封为一殿阎王,眷恋美色的他整日做着发配鬼魂的营生,不免心生寂寞,逐利用手中职权将英姬的灵魂勾了来,并将她的肉身封存在寒冰棺椁之中,投入深海之渊,被强行灌入孟婆汤的英姬忘却了前尘往事,和蒋子文做起了地下夫妻,很多年过去了,英姬昔日的恋人转生为明帝之子,跟随着三宝太监航海远行,意外地从海底打捞起一尊寒冰棺椁,而棺椁中的女子恰是自己每夜做梦梦到的女子,寒冰棺椁开启的瞬间,朱高爔忽然晕厥过去,跌落寒冰棺椁之中长睡不醒。
这一睡便是二十年,等他再次醒来时,英姬正含笑凝望着自己,他们隐居山林之间过起了平凡人的生活,据此卷轴记载,英姬替蒋子文整理文案时发现了自己和朱高爔的渊源,她趁着蒋子文不注意领着朱高爔的魂魄来到三生石畔,故而忆起了往事,她从蒋子文的香案上偷了一份文献,和朱高爔历尽劫难重回了阳间,蒋子文察觉后醋性大发,亲自游历人间试图寻回英姬,最终未遂心愿,于是便立下诅咒:窥探《阴司斋赋》者,其子孙世代为鬼奴!
……
……
“这个故事是真得吗?”
“朱高爔是朱棣的幼子,这在历史上是有记载的,难道这个故事是真事儿?”
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三宝太监不就是郑和么?他的原名叫马三宝,郑和下西洋的故事是真实的,那么英姬和朱高爔的故事也是真实的喽?”姜小婉惊奇地向男子问道。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了,从古代延传下来的壁画和文献对于这个传说所记录的并不多。”男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卷轴。
“你很喜欢它?”姜小婉指着面前的展示柜说道。
“嗯,有点舍不得,毕竟是我的传家宝,不过,还是捐给博物馆好,这里的柜子都是恒温恒湿的,更适合卷轴的存放,况且,这样更有意义不是么,中国的文物可以被中华子女所参观,甚至用来做研究,比被我收藏更有意义。”
“你是这幅卷轴的捐献者?”姜小婉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对男子的崇拜,同学们也都很吃惊,发出一阵啧啧的惊呼声。
“嗯,我是,对了,小姑娘,看你的举手投足蛮有气质的,你是不是艺术生,你学得什么专业?”
“我是美术生,今年刚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姜小婉刚刚说完,旁边的同学便嬉笑着推了她一下,
“有没有兴趣来到我的工作室工作?”男子的话让姜小婉心头一惊,反倒是她的同学们并没有惊讶,嘿嘿笑着耸恿她尽快答应。
“啊?”姜小婉惊喜交集,面对着同学们的揶揄不知所措。
“这是我的名片,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如果有兴趣给我打电话,对了,你若不放心,可以跟据地址自己考察一番。”男子朝她们点头笑了笑,转身离去。
……
……
“姜小婉,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虽然那个汉子是导致你死亡的罪魁祸首,可是谁能对他们下这样的命令?而且发生在医院里的谋杀案竟然没有警察追究,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势可以盖过这一切?”姒希仁一语惊人,姜小婉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狰狞之色。
“不!你胡说!他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姜小婉,看在我恢复你面貌的份上,告诉我,纪明是不是还活着?”姒希仁的面容冷若冰霜,严峻的口气令人不寒而粟。
“我……”
“我……”姜小婉的鬼魂还未来及说话,她怀中的鬼婴竟张开了嘴巴一口咬中她的胸膛!姜小婉顿时疼得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