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他深邃的又带着一丝忧伤的眼眸让林依霜突然觉得有些心虚,忙垂下臻首,避开了李石庵那让人窒息的目光。
此时李季霖也看到了李石庵。他冲李石庵挥了挥手,便从马上翻身跃下,又小心地将林依霜从马背上扶了下来,对她道:“林姑娘,我去和石庵聊几句,你先和上官嫣然在一起吧。大典很快就要开始了,你只要跟着她便行了。”
林依霜这才在那拨莺莺燕燕中看到了上官嫣然。她今天为了秋狩大典特意穿了身藕荷色的劲装。这身衣衫剪裁得为修身,凸显了她纤细的腰身和高高隆起的胸脯,让上官嫣然在柔美中又带上了几分飒爽,在一群女子中显得十分引人注目。林依霜已经发现有好几个公子哥儿正在用眼睛偷瞄上官嫣然。
林依霜正要点头答应李季霖,上官嫣然便带着一阵香风飘到了他们两个的边上:“季霖、林姑娘,你们两个怎么才来啊?”
“去接林姑娘花了些时间。”李季霖耸耸肩道,“嫣然,我把林姑娘交给你了,你可要多多指点她。”
上官嫣然粲然一笑:“季霖兄,有我在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说着也不管林依霜愿不愿意,就挽住她的胳膊,向那群千金小姐走去。
林依霜回头想跟李季霖说些什么,却只能看到李季霖的背影。她的心里猛的一空,就好像突然失去了一个坚实的倚靠。
上官嫣然挽着林依霜几步就走进了那群千金小姐。林依霜的耳边立刻就响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
“嫣然,刚刚那个男子是谁啊?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他?”
“是啊,看他骑马的样子好威风啊。”
上官嫣然轻轻咳嗽了一声,那群姑娘立刻就安静了不少。林依霜心中一凛,立刻知道上官嫣然在这些少女中地位很高。
上官嫣然见大家都安静下来,才开口道:“刚刚那位公子是北静王世子李季霖,前些日子才进京的。他不喜欢抛头露面,你们不认识他也是正常的。”
她这番话便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立刻在这些女子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应。她们有些兴奋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北静王现下手握北疆重兵,权势熏天,再加上北疆山高皇帝远,等同于一个独立的王国,北静王俨然就是北疆的土皇帝。京城中的一些闲散王爷与北静王相比,那真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了。
李季霖身为北静王世子,假以时日,北静王的爵位还不是要落到他的头上。如此身家再加上他生的俊朗不凡,此刻的李季霖立刻成为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秋狩大典既是少男追求心上人的好时机,也是少女们俘获情郎的好时机。有几个奔放的甚至公然向远处的李季霖抛媚眼,只是李季霖能不能看到就是两说了。
上官嫣然又指了指边上的林依霜,向她们介绍道:“这位是林依霜林姑娘,她就是北静王世子这次秋狩的女伴。”
林依霜立刻就感到十数道满怀敌意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让她犹如芒刺在背。同时面对这么多豪门千金的虎视眈眈,林依霜的脸色也不由微微发白。
上官嫣然察觉到了众女对林依霜的敌视,立刻道:“依霜不仅仅是北静王世子的女伴,更是我的朋友,你们若是要和她过不去,便是和我作对。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上官嫣然放出狠话,那群少女纷纷收回了针芒般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她们心底里的想法,但至少表面上她们不再对林依霜怀有敌意。
林依霜心里有些奇怪,上一次遇到上官嫣然,她能明显感觉到上官嫣然对自己的恨意,怎么才过了一个多月上官嫣然就转性了?虽然心中存疑,但她林依霜仍然转头对上官嫣然轻轻道了声谢。
其实之前上官嫣然敌视林依霜完全是因为她以为林依霜是李石庵的女人,今天她见林依霜和李季霖成双成对地出现,便知道自己之前误会,心头芥蒂顿消,更为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感到歉疚,因此对林依霜加倍的好。花季少女的心思便如天上的云彩般,飘忽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林依霜的加入对这些小姐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她们就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聊起来,说的无非都是些京中公子王孙的轶事。
林依霜虽然站在她们当中,却丝毫插不上口,只能默默地听着。从她们口中说出来的荒唐事离林依霜是那么的遥远。林依霜蓦然感到自己和这群少女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她这才意识到她和李季霖之间的鸿沟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深。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激越的鼓声,打断了林依霜纷乱的思绪。听到鼓声,前一刻还在说笑的少男少女们就突然安静下来,自觉地往两边散开,排成两列。
上官嫣然又挽住林依霜,一边引着她加入了一条队列,一边向她解释道:“这鼓声一响,就说明皇上驾临。”
她话音刚落,便有两骑飞奔而来。马上的两名骑士手中掣着龙旗,口中高呼:“皇上驾到!”
排成两列的少男少女立刻齐刷刷地跪倒在尘土之中,就连那两名骑士也飞身下马,跪倒在地。他们低垂着头迎接着这个王朝的主宰者的驾临。
然而在这两列跪倒的人当中,却有一个红色的身影仍然站在那里。这个身影自然就是林依霜。
林依霜见原本好好站着的人群突然间齐刷刷地跪下,一时间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边上的上官嫣然见她仍然站在那里发愣,脸都吓得发白了,忙伸出手想拉林依霜跪下。只是她仍然迟了一步。
前面拐角处突然传来一声冲天的号角,随后便转出了一架宽大的御撵,由三十六人抬着。御撵上罩着特制的明黄色纱幔。从外面看,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御撵上坐着一个人,却看不真切,但若是从御撵内向外看,却是能将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御撵里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罩着明黄色的袍服,胸口处绣着一条金龙,赫然便是当今圣上李承天。
在匍匐着的人群中,林依霜临风独立,裙袂飘扬,那身红裙衬得她像一只浴火的凤凰,美丽而决绝,一下子就抓住了李承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