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深处,狭小、幽暗的地洞内,一阵阵阴冷的气旋打着转儿,刚吹过一段,那一处立即冰封一片,连通道上方的滴水也瞬间即逝坚硬,化成一珠细小的冰锥,砸到地面上。
刚凝练成的冰冻中,一个小青狐缩在冰冻中间,皮毛零落成一缕缕,干枯、毫无生气,颌下隐隐渗出金黄色的微弱光芒,
狐身上几处伤口,连皮带毛都被削去,只余下那伤口也冰封了,只从细微处,那鲜血还在微微渗出。
忽的,紧闭的一对小狐眼一起张开,只从微咪的眼中放射出异样的光芒,坚定、执着,一往无前。
狐脸一阵扭动,闪过一丝狰狞,使劲一摆狐身。
噗,噗,一阵细碎的声音,包裹狐身的细冰被砸到通道的四壁上,直在冰封的四壁留下一层印迹。
重回自由的小青狐刚一扭动短小身子,那一几处伤口立即渗出一大片血渍,直让小青狐疼得直抽抽。
呼出一口气,小青狐抬起头,直看向里面的最深处,恨恨地一踏前爪,飞快地在通道穿梭,只余下那四周的冰冻快速解冻、消融,最后又变成幽暗、阴冷,洞里又响起了滴滴答答的滴水声……
通道很长,很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段阴冷的气旋,更会先前的一次劫难,小青狐不在乎,还是艰难地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小青狐终于到达了一处密布冰雪的地方,这里很冷,小青狐全身覆盖着一层冰封的盔甲一般,步履蹒跚。
突然,小青狐一阵加速,猛地朝前面冲去,那速度快如闪电,连带着周围都卷起了一阵飓风。
嘭——
一个强劲的气墙直接将小青狐给反弹了回去,被抛飞的小青狐一连撞倒了好几根大冰柱,才跄跄地停住了。
再一看小青狐,几处新伤口,连带着旧伤,沽沽的,鲜血直流。
小青狐丝毫不在意,直盯着那一片气墙,一声嘶鸣,一发狠,速度更快了。
青光一闪,身影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一道无形的气波朝周围扩散。
嘭——
这一次更狠,气墙已经凝滞着,青狐的鼻尖已经冲破了,当鼻尖接触到另一边时,密布着无数细小裂痕,鲜血从裂痕中渗出,不多时,鼻尖已经为鲜血所覆盖。
小青狐的动作迟缓而艰难,每前进一步,五脏六腑都有承受着重大的压力,但它还是一如既往,毫不退缩。
当小青狐冲破气墙时,整个狐身密布无数伤痕,鲜血已经将青色的皮毛染红,每走一步,洁白的冰面都留下一连串的血红的脚印。
又走了一阵,通道陡然豁然开朗,九丈见长的宽大内堡中心,一只血白的狐狸卧在中间的一堆圃团上,那白狐手脚俱断,眼睛微闭着,呼吸间,还有些生气。
来到白狐身边,小青狐前伸爪,轻轻推了推那白狐。
白狐慵懒地一声轻吟,周围一片战栗,双目一睁,两道精光崩射而出,整个幽暗空间瞬间为九色光彩所照耀。
在光彩下,白狐陡然高涨了起来,一条雪白的尾巴缓缓摆出,接着又是一条,又是一条……直到九条尾巴。
九尾一舞,极尽炫目灿烂,九尾再舞,睥睨天下、气吞万里的威势喷薄欲出。
小青狐嗞嗞地叫唤着,叫声中充满了欣喜、欢心。
当看到小青狐的时候,白狐气势立时柔情、溺爱,还有点儿关怀,但随即眼睛凌厉了起来:“青儿,既然已经离开这幽禁之所,你不该回来,更不该在你正处化形之时!”
小青狐忙低下头,在白狐前吐出一根半尺来长的人参。
洁白的参体,细长的参须,芦结串着芦结,人参中隐隐有些金黄色的光晕,十分的可贵。
九尾白狐纵然年华、阅历久远,但还是为黄金人参所惊讶了那一刹那,许久,才幽幽道:“真是一个稀世难寻的宝物。”
小青狐一爪前伸,将黄金参朝白狐面前一推,重重地呼出一道白雾,随即仰视着白狐。
白狐一阵长叹,叹不尽的自怜自噫,随即又道:“我被困在此处近百年,根基尽废,道行大损。”
一道慈爱的目光看向小青狐,一扫先前的颓废,语气中充满激昂:
“小青,你虽然在这里出生,但你一定要出去的。只要你服这黄金人参,不但可以成功化形,以后的修炼之路更可以平添几分助力。”
小青狐后退了半步,后腿用力一支,前躯离地,两前爪左右摆动,吱吱的叫唤着,似乎还劝说着什么。
“小青,母亲以后不能再照看你了。”
九尾白狐恬淡一笑,全身一片白光剧闪,接着白光急剧的收缩,凝于白狐的心脏处,形成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珠子。
白狐全身剧颤,那白珠子缓而移动,到胸腔,至咽喉,最后白狐嘴巴一张,将那一颗白珠子吐了出来。
那一刹,白狐好像全身的精气神全部被抽离,原先光洁而洁白的狐皮,顿时黯淡、枯荣。
小青狐立即嗤嗤地叫着,白狐全然不理会,心念神动之下,那白珠子陡然扩散出一道白雾,还未小青狐反应,那白雾已经将小青狐、黄金参、一本无字古卷已经覆盖在内。
白狐一声轻吟,那白雾陡然旋转了起来,那飘乎的白雾直接蛮横的撞向气墙。
一边剧烈的摩擦声,气墙变薄、变稀,最后轰然消失,白雾立即有灵性一般,朝着通道外面遁去。
遥望着白雾远去,只短短的一刻,盛世年华变成了耄耋老妪,九尾白狐却没有悲伤,反而隐隐有点开心,仿佛自述自说着:
“这是母亲为你所做的最后事情了,小青,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
女儿会,这是蛮荒中的传统节日,也是一年最为盛大的节日。
这一天,少女们穿戴一新,争奇斗艳,少男们也是里外焕然一新,共同赶集市。
在集市上,少男少女们以集市买卖为媒,中意后,便会一起赶歌坡,抛绣球,正所谓“山歌传情,绣球传爱”。
三月一,天还未大亮,东方才刚露出一片白晕,晓天就已经起床洗梳了。
时间不大,晓天就已经穿戴齐整了。
身上还是成年礼上的那一套,兽皮背心,粗麻黑裤,简约而不简单,
任身上的破衣烂衫,只要一穿到自己身上,一定气质不凡,风度翩翩,照样远胜别人的相貌堂堂。
来到演武场上集合,晓天就已经发现这里汇集了金刀村寨的众多少男少女们。
远远看去,他们基本上穿戴艳丽,但男女穿戴明显不同。
少女们大多腰侧佩宝剑,再加清秀、动感的身形,一水的英姿飒爽。
男子则多戴金银饰品,眉清目秀下,更显精神焕发,只是多了一点的温文尔雅,少了一点儿矫揉造作。
“天哥,你怎么如此穿戴呢?”一个娇小身影从人群走出,快步来到晓天身边。
借着昏暗的光,晓天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小满。
再一细看,晓天都想把他踢回人群中了。
他与众少年们大多相同,只是细节处更显精致,尤其短衫上绣着一对鸳鸯戏水图,脚下踩着一对大红色的绣花鞋,耳间还戴着一对细小的耳环。
话语虽然没有娘娘腔,但无一处不女性化。
“你怎会如此穿戴呢?”晓天也反问了一句。
“我蛮荒中男子都如此穿戴啊!”小满后退了半步,又仔细打量了一晓天,最后断言:“天哥,你如此穿戴,是不会有女丈夫看上你的!”
临末了,看到晓天那些喷火的眼神,小满又加上了一句:“天哥,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晓天最不相信就是小满的眼光,略一撇嘴,傲然道:“能看你的就是只是那些俗物,而我则是钟灵毓秀,内涵独特,那些个俗物看我不起,其实本公子也将那些俗物看不在眼中。”
上次还说通杀,这一次又牵扯起俗物来了。小满实在理解不了天哥的天马行空。
晓天摆出一幅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样子,倒是让小满迷惑,怯怯问道:“哪些才不是俗物呢?”
“我看上的,看上我的,那自然别具一格,与众不同了!”晓天老神道道,口气越发地大。
“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
一个尖锐的声音当空响起,顿时四下子寂静一片。
晓天、小满遁声寻去,却发现众少年簇拥着一位的公子哥儿。
他面若施粉,脸若桃花,再加上一身华丽的衣服,一手摇桃花扇,一手掐着兰花指,一步一摇,说不出的恶心。
晓天认识这人,他叫天骄,正是现在女族长的幼子,他的姐姐梅珠正是补花的下一代族长的有力竞争者。
因为有族长的疼爱,姐姐的庇护,经常纠集一众,挤兑小满。
再看小满时,小满的脸色果然阴沉了许多。
晓天一声轻笑,拉着小满,讥讽道:“小满,你看这女儿会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有俗物出现了!”
“俗物——”小满一眨眼,立即明白所指的俗物不是那天娇吗?
晓天的声音很大,小满声音虽然不大,但离着这么近,想不听到也不行。
含沙射影之下,天娇一张俊脸被气通红,猛地一把将桃花扇给摔到地上,抹肩头,扰二背,带着众狗腿子们,立时将晓天、小满两人包围在中间。
一个个恶狠狠地盯着晓天、小满,气氛此时即将爆炸一般,只待一个火星,就可以引发一场混战。
晓天不动声色地将小满护在身后,挺起胸脯,迎上了天娇这一颗火星。
天娇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晓天,一脸凶神恶煞:“再说一遍,我们现在就骂死你个贱人!”
噗嗤一声,晓天没忍住,这厮不是脑袋秀逗,就是神经错乱,摆开一幅开打的架势,最后却君子动嘴不动手。
老大一出手,旁边的众小弟当然就要跟着了,立即鼓噪了起来:
“小满,小心天娇哥把你们骂得吐血,哭爹叫娘!”
“现在求饶还来得急,若是一会儿之后,你们就是叫爷爷,我们也不会再理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