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皇城,这座耗尽无数钱财堆砌起来的城池,到处弥漫着腐朽奢靡的气息。生活在皇城面的人,非富即贵。就算外面如何动荡不安,不到倾巢覆灭一刻,皇城依旧歌舞升华,酒醉灯红。真是宁可朱门酒肉发臭,休管路有饿骨百万。
锦湖,坐落皇城之内,一座由人工开凿出来的大湖。湖宽十里,湖堤杨柳成排,辅以奇花异草,美不胜收。更有十里长廊,临湖阁楼数座。所用之材皆为金丝楠木,所铺之路即为汉石白玉。
南朝天子陈玄祖正坐拥美女,泛舟锦湖之上,好不快活。而湖畔立着一人,一身戎装,正焦急来回踱步,甚是焦躁。“江总管,可否差人乘一小舟,前往湖中禀告圣上,有紧急军情相告。”
内务总管江余冷眼看了一下说话之人道:“长孙将军,你可想好了,陛下可是很讨厌有人打断其雅兴,一个不好可是人头落地啊。”
“这······”长孙不破缓缓道。
“洒家劝将军还是安心的候着吧。”
长孙不破无奈重叹口气。待到日落西山,陈玄祖携众妃方才荡舟返回。
长孙不破看见陈玄祖上了岸,忙走到一旁躬身道:“皇上,臣有紧急军情上报。”
陈玄祖扫了一眼在一旁久候的长孙不破道:“哦,长孙不破将军,有什么军情且到明日再报,今日朕累了。”
长孙不破还欲再报,江余浮尘一栏,在一旁搭话道:“将军!圣上已经累了,即使调兵也不差这一时半会,长孙将军且先退下,明日再议吧。”说罢忙簇拥陈玄祖下去休息。
长孙不破拳头紧握,青筋暴露,一跺脚,无奈叹道:“佞臣误国!”只能折返,如此过了一日。
次日长孙不破早早上朝,文武百官位列两侧,陈玄祖居高而坐。成君子之礼后,长孙不破躬身奏道:“禀明圣上,北方诸侯已然联盟,群雄推荐杨业为主,发兵南下,事已危以,请皇上早作定夺。”
陈玄祖疑惑问道:“杨业?是何许人也?”
一旁江余附耳躬身道:“禀圣上,杨业乃北方太原郡之主,麾下坐拥兵马百万。”
陈玄祖不屑一顾道:“不过百万兵马,甚敌我朝千万之师,不足为患。且吾朝有天险可依,时下寒冬,这些北方贼子那里过得了河。”江余附和笑道:“过是过得,不过到河中皆冻成冰雕罢了。”陈玄祖听罢放声大笑,一时满堂君臣一片闹哄。
长孙不破严肃的躬身道:“陛下,此番杨业联合北方六郡,加上冰原蛮荒部落联盟,来势冲冲,人数又何止百万?不得不防啊!”
笑过之后陈玄祖道:“北蛮不堪一击,就与长孙不破将军百万兵马,于天险驻防,有事再报。”说完草草散朝,竟差人上酒食,于大殿之上与众臣同乐。长孙不破看着满朝欢愉弄乐,心中一片苦恼,唯有令命退下,直奔兵部领兵去了。
入夜,皇城,文德殿。一身着黑白丝绸阴阳道袍的男子,正用细长的手指轻轻的翻阅着一卷古书。细长而坚硬的指甲,时不时轻轻的敲打桌沿,发出清脆的声音。一只飞蛾在透着橘黄色的灯罩外,不停的盘旋飞舞。冷不防这只飞蛾,通过灯罩上方的散气孔,扑向灯罩里面的烛火。飞蛾几尽扑腾,烛火摇摆一晃,烛光一时略显昏暗,不过很快又恢复明亮,一只烧焦的飞蛾,“吧”的一声掉落在桌几上。
身着黑白丝绸道袍的男子,看着桌几上烧焦的飞蛾道:“飞蛾扑火,不自量力!”
“如果没了灯罩的保护,单凭风中摇曳欲灭的烛火,又甚能禁得起飞蛾一扑!”一道声音从殿中昏暗的角落传来。
身着黑白道袍的男子,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看着角落中那道昏暗的身影道:“满朝通缉的前国师徐鸦!没想到竟敢出现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你来这文德殿,看来是冲着我来的吧!”
“能任国师一职,司马道一,你果然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昏暗的角落缓缓走出一人,在橘黄的烛光中,五官渐渐清晰可辨,正是前国师徐鸦。
没有谁会想到,南朝前后两任国师,会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见面。两人相视片刻,司马道一道:“所谓何事说吧!”
徐鸦缓缓道:“当年我带走那卷古书,就是不希望有人继续探寻下去。数千年以来,神魔不显于世,又何必苦苦追寻。”
“哦!”司马道一脸色白皙,更显得面无表情的道。
“陈玄祖在追求长生的路上,已经堕入魔道,已经愈发迷失本心。此次前来,希望你就此罢手,不要在追寻神魔遗址,以免触发禁忌,造成生灵涂炭。当年之错,已经无法弥补。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过早碰触,只会加速灾难的降临。但愿你能明白我所说的。”
“我不是圣人,拯救南朝万民,亦不是我该尽的责任。当年,你奉陛下之命,连同镇魂宗第一高手陆定山,携古书,踏遍九州,探寻神魔秘地。我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身份地位如日冲天的你,选择消失匿迹?”司马道一看着眼前的徐鸦缓缓说道。
司马道一的话,让徐鸦勾起一段不堪的回忆,徐鸦脸色漠然道:“言已至此,望你多加考虑,告辞!”
看着徐鸦转身欲走,司马道一道:“陛下可是找了你很久,这就走了,何不留下长叙!”说完单手挥出,一道巨大的爪印向徐鸦抓去。
爪印似鲲鹏俯冲而至,来势极快。徐鸦反手一拳击出,拳似龙吟虎啸,正面直撼爪印。“碰!”的一声巨响,强大余劲顿时打翻殿内一排排书架,灯火熄灭,殿内霎时一片黑暗。
巨大的声响,惊动四周的巡逻兵卫,很快四周兵卫把文德殿围了个水泄不通。文德殿大门外,兵卫端着长矛,正欲冲进殿内。只闻几呀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人都走了,还来这里有何用!”
众兵卫看着从昏暗的大门里跨出之人,忙躬身道:“司马大人!”
司马道一看眼空空的夜空,一阵思疑,“看来你也是还没有突破那层境界,到底你盗走得古书,记载着什么?嗯?生灵涂炭,有意思!”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打断了司马道一的沉思。
司马道一看向陈玄祖寝宫之处,眯了眯眼睛,脑海中盘旋着徐鸦刚才的话语:“哼,玄祖老儿堕落魔道了吗?哼、哼······”
陈玄祖寝宫,雕栏花窗,被一层层血红的帐帘遮了个严实。室内昏黄的灯光透过帐帘,就像染了鲜血一般,使得整个室外弥漫在一团妖魅诡异的血红色之中。
“来人!”
“陛下有何吩咐?”
“把这里给朕清理干净!”
“遵命陛下!”
几个太监忙用床单把一具干枯的女尸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抬了出去。虽然每晚都抬着女尸出去,但每一次用床单裹着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女尸时,这些太监们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晚第几个了?”
“第三个了。”
“这些女的死得好惨,浑身精血被吸个精光。”
“以前陛下每隔三四天才弄死一个,近段越来越频繁,一个晚上弄死三个,再这样下去,宫里面都没处子之女了。”
“是啊,你猜陛下是不是入魔了?”
“小声点!你们想死吗?你们找死可别拖我下水啊!”
“别吵司马大人来了!”四个小太监一边抬着被单,一边小声议论着,见司马道一从檐廊的一头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退到一边,躬身道:“大人!”
司马道一走过他们身旁时,用余光看了一眼床单,心中暗道:“第三个了吗?嗯!”
司马道一修为极高,四个小太监的话早已经听人耳朵里面。不过做到国师这个位置,他也不屑于与几个小太监一般见识。不过倒也如小太监所言,近段陈玄祖是过头了,再这样下去,东西还没凑集,这南朝恐怕被他这么一折腾,非得提前覆灭不可。
“陛下!”司马道一走到寝宫旁喊道。
“谁?”
“是我!司马道一!”
“国师?进来吧”
司马道一推门进入,只见陈玄祖披头散发,一身煞气的盘坐在床上,哪有白天时的那副享乐的模样。看到司马道一进来,陈玄祖睁开血红的双眼,似着了魔般道:“国师!近段我感觉活力十足,浑身充满力量。你看这头发,皮肤没想到竟有返老还童之迹象,哈哈哈···我需要更多的鲜血,更多,更多的鲜血。”
看到此般状况,司马道一半眯着眼睛,缓缓说道:“陛下,眼下才夺得一副石棺,离长生之道尚远,但已然闹得宫廷内外人心惶惶,恐怕还没等找到另外七口,南朝就已然瓦解不存在了。陛下还是先忍一忍,等凑集八口石棺,再作打算。”
“自徐鸦失踪,那卷记载着那上古秘史的卷册也跟着不见了,一定是那该死的徐鸦拿走,一定是他。”陈玄祖咆哮道。
“没了那本卷册,虽然查起遗迹有些麻烦,但也不是毫无遗迹可寻。”司马道一缓缓说道。
“哦,这么说国师找到另一处封印之地了?”
“据其他史册记载,结合我的九天卦象推断,另一处遗迹应该位于青州,莱邑。”
陈玄祖蹙眉道:“青州,莱邑?莱邑如此之大,如何寻得。”
“遗迹之处必有石棺,石棺伴有神兵封印,必有异象,多些人手还怕找不到吗?”司马道一眯离着双眼细细说道。
陈玄祖沉吟道:“如此甚好,朕立刻拟道旨意给国师,让国师以南下莱邑,为国祈福为名,除了尊师府的两名尊师之外,把朕的黑羽军抽出一半,随同国师南下,务必找到下一座石棺。”
“是陛下,司马道一告退!”司马道一退出寝宫,一边走一边心中暗道:“看来陈玄祖真的不顾一切想要得到所有石棺,成就不老不死之躯。不过这样也好,我大可借着南朝之势,实现我的目的,哼哼哼······”
寝宫之中,陈玄祖站在一具硕大的石棺面前。这座石棺被数条精钢玄铁链缠绕捆住,一把古朴的长剑深陷于棺面的盖板之中,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晕。此刻陈玄祖的整个身躯笼罩在一道虚无的魔影之中,若隐若现。
“司马道一,你自恃功高,玄术无双,不把朕放在眼里。以为朕不知道你想坐收渔翁之利,在最后关头夺长生之道,只不过你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到时谁死还不一定呢,哈哈哈······。”陈玄祖一阵狂笑。突然石棺上古剑银光大盛,石棺一阵剧烈抖动之后,归于死静。受银光刺激,陈玄祖痛苦的跪地抱头哀嚎,身上魔影遂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