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村虽如世外桃源,便于一偶,但世事难料,有些羁绊该来的时候,什么躲,也还是躲不掉的,注定如沧海一粟,随浪浮沉。
一日,陆真正于学堂之中修习,村口警钟大作,甚为急迫。私塾先生蹙眉道:“此鼓非紧急之事不可敲响,莫非又有凶兽出没,嗯?出了何事?你们都待在这里,不要随便走动!”吩咐过后,私塾先生急忙赶将过去。陆真本是好事之人,哪里闲得住,也跟将着钻了出去。
待到村口广场处,已然集聚了乡邻几十号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石桥外不远处,一排排高头大马来回踱步,一时沙尘滚滚。马上之人皆一身黑衣,面扣青牙鬼面,手中提着精钢斩刀,浑身透着一股煞气很是骇人。
“吁!!!”只见一马贼扯了扯缰绳,两腿一夹,踱出马队,踏上石桥,那带着排查的眼神逐一扫过对面村民道:“你等可曾看到一白衣少女跟着十来个受伤的随从经过此处?”
此言一出,村里众人一阵好奇,错愕之间,不明所以,也无人回答。因为此刻大伙正琢磨着,这伙马贼是什么误打误撞,闯过乾坤阵,来到这里。
马贼见众人沉默不语,见日落西山,天色已暗,遂又道:“若有知情不报,待明日查清事实,可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那马贼见众人没有反应出应有的慌张,以为自己是闹着玩的,狠狠的的说道:“妈的!找不到人,你们一个也别跑,要是想跑的话,可就不要怪我等下狠手了。”话尽,手中精钢斩刀手起刀落,愣是把身旁一棵脑袋大的柳树拦腰斩断。
先不说斩刀的锋利,且说这脑袋粗的柳树,一般男丁来劈,估计都没人有这份力道,能一斩而断。不过这一刀,倒是没能唬住村民们,反而激起大家的兴趣,各个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伙马贼们,似在看他们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
这伙青面马贼倒是训练有素,与传闻中直接烧杀劫掠的马贼不同,还略显聪明。他们也不进镇,避免置自己于陌生不利的环境。而是在村口小石桥旁,安营扎寨。单从这架势看,布局还算巧妙,如此一来如果有想要逃脱之人,肯定避不开他们的耳目。
入夜,月明星稀,夜幕中的镇魂村披上皎洁的月光,显得格外的安静,而这份安静中带着那么一股狂热。村里祠堂烛火通明,照得堂内一片橙亮。成年的村民都以聚齐祠堂,大家围坐在一起,激烈议事。祠堂正中,坐着一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老者,此老正是镇魂村的现任族老。
“镇魂村向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以守护无极魔窟为己任。眼下南朝风云涌动,想明哲保身,隐退于咆哮森林,看来都有点难了。就如这不知名的匪寇,竟能穿过咆哮森林,来到此地,如非运气极佳,那想来也不是简单之辈。为今之计,是把他们全部留下来?还是赶走?大伙说道说道。”白发族老慢悠悠的发话问道。
一穿着麻衣体格壮实的中年壮汉道:“正如族老所说,如今草寇丛生。我们虽世代守护无极魔窟,修行可一直没落下,倒也不惧这伙突然出现匪寇。我看平时村中娃儿们多以猛兽为敌,倒是缺少与人实战的机会,不如把这次机会让与小一辈们练练胆,抵御贼寇如何?”
“你倒是胆大,不过此计可施。由小一辈们练练手未尝不可,不过不知道对面的实力,兴许会出现些意外。今老夫细观贼众,少有百余号人,皆备有钢刀利马,行动利索,颇有军人风范。嗯?人数差距悬殊不说,谁来领头倒是个问题?”白发族老听闻壮汉的提议,倒是颇为赞同,同时又抛出自己的疑问。祠堂又激烈讨论开,一各个想推荐自家娃儿做领头的。
想来镇魂村好久没遇到这么热闹的事,伴随着大家的讨论,夜色愈发深沉。浓厚的雾水,使得空气感觉湿漉漉的,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灯芯时不时发出吧的一声,溅出火星,伴着一缕青烟,消散于空气之中。
“好了大家也不用在争了,这次就让陆真领个头,先生你压阵把把关吧,以防不测。”一个坐在叫角落,靠着柱子,一身黑衣,其他身体部分,都被白色布条包裹,有如重伤者般,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睛的男子道。
白发族老看看了男子,想了想道:“好!按黑风的意思,就这么定了。”
眼看天已微光,大伙才慢慢散去,族老对着身旁的一男子说道:“先生!”
“族老,有话您说!”一袭黑衣留着长须的男子抬头应道。
“明天陆真领头,你小心注意点,别出了什么纰漏。看这伙马贼,穷凶极恶,也不是好说话的主。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倒不好给已故的陆真父亲一个交代。”
私塾先生点头道:“放心族长!”
第二天天光,大伙早已经围在广场前。在白发族老的点名下,陆真领着三个小伙伴,在村中众人的目光下来到村口小石桥上。陆真让三个小跟班在桥上等着,自己缓步走向想驻扎在村口外的马贼窝点。
陆真边走边打量,远远的就看见这伙马贼光着上身,架着火堆,把一只不从哪里抢来的牛给宰杀,正烤得欢。马贼看见陆真一个小屁孩慢悠悠的走来,很是纳闷,一个个用那贪婪的眼光看着他。
眼下这情景让陆真心底冒出一股小兴奋,不觉激动得打了一个哆嗦,一路大手大脚的走了过去,学着大人们说话的语气道:“小子陆真,有些事欲找你们当家的,敢问哪位好汉是当家的?”
闻言一众马贼虽说不解,为何村里派出这么一个小屁孩来,但也纷纷让开条道。只见一披着毛皮氅子露着膀子,脸上有一刀疤的大汉,正盘腿作于地上。刀疤大汉双手抓着一块牛肉使劲撕咬,嚼了嚼咽不下,不满的一口吐到地上“呸,这牛肉这么韧,什么吃!”说罢缓缓抬头,用那不屑的眼光看着陆真道:“小娃娃,你找我何事!”
陆真略微激动的稳了稳情绪,紧张的咽了口水,快速说道:“当家的,事情是这样,本村以农猎为生,并无其它物产,加上村小,人本来就不多,也没办法筹集银两孝敬您。不过为了表达对众好汉的敬意,族老让我劝诸位还是早点撤了,以免伤了和气?”
刀疤大汉闻言大怒,骂道:“操,小兔崽子,你这是在赶叫花子吗?”
“妈的!好一个不怕死的小屁孩!老大不如一刀剁了,我们再杀进村里慢慢找。”一伙贼众跟着起哄道。
“好!好!好!很久没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滚吧!等下老子吃饱了,再把你们杀个精光。”刀疤大汉直起身来,一张长满横肉的大脸紧贴着陆真,一字一顿的说道。
陆真一听急了,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第一次当个领头的,这没谈成,回去可是失了脸面啊。
陆真正待开口争辩,刀疤大汉抽出身后精钢斩刀,一刀劈下。这一刀倒是把陆真给下了一跳。好在陆真反应还算机灵,借势一滚,爬将起来,两眼错愕骂道:“妈妈的,小爷我是过来谈判的,给你指条活路,你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村里人隔着远,没听见陆真与众马贼谈话,却只看见刀疤大汉挥刀一劈,陆真于地上打滚躲过这一刀,虚惊得吓出一身冷汗。
刀疤大汉见一刀没劈死陆真,缓步向陆真走了过去。大手一抓,一式擒龙手向陆真抓去。
陆真眼疾手快,掏出一把三尺短刀,短刀上还裹着白布,未曾去掉。就那么拿着一把裹着白布的短刀,对着刀疤大汉的手心直接往上捅。刀疤大汉一看,妈的这也太气人,这娃娃不会就想凭着一把玩意似的短刀,跟我对干吧。擒龙手空中变式,划了个圆,一爪奔着陆真脖子抓去。突然刀疤大汉感觉自己身子一顿,像被人伸手抓住一般,眼看可以轻松避开的小刀,就那么直接捅了过来,霎时手掌开了个窟窿,鲜血直流。
跟在一旁跃跃欲试的几个娃儿,乐得直拍手叫好道:“陆真哥好样的!”
“魂术?”刀疤大汉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可又不敢肯定。霎时收起轻敌之意,又一次缓缓出刀,劈向陆真。陆真不退反进,手拿三尺短刀,直往刀疤大汉的脑袋削了上去。
刀疤大汉这一刀倒不是真劈,多为试探。果不其然,刀锋劈下之时,又一次明显的感觉身体被一股莫名之力缠绕住,只是这股力道还不是很强大。
“控体魂术吗?如此年纪竟能习到魂术,难得,不过还是嫩了点。”刀疤大汉大吼一声道:“开!”束缚尽除。
刀疤大汉眯了眯眼,看着扑过来的陆真,不急不缓的道:“敢弄伤我,那就先杀了你这小鬼!”
陆真魂术被破,同时一股强劲真气把自己震退,短刀失了准头,从刀疤大汉的身侧削了过去。刀疤大汉身上衣衫无风自动,反手拉刀,正欲把陆真给劈于刀下,突然发现几只飞箭直奔自己脑门而来。
刀疤大汉一个俯身,避过飞箭,定晴一看,确是一旁压阵的一个胖墩小孩放的。只见那胖嘟嘟小屁孩,一脸紧张,关心的说道:“小心点,陆真大哥。”
陆真吁了口气,回过头,点头谢道:“谢谢了虎子,下次山上捞出来的蜂蜜,多分你们一点。”陆真说完,挥舞手中短刀,正要动手,却见一席黑衣的私塾先生突然闪出,挡在陆真身前。
“先生!?”陆真不解道。
私塾先生用柔和的眼神看着陆真道:“很不错,魂术运用得还可以。不过对方已能真气外放,步入宗师境界,现在的你,还不是对手,今天就到这里吧。”说完转头对着刀疤大汉低声道:“手持南朝军中制式钢刀,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这里不欢迎你们,滚吧!”
看见私塾先生的身手,刀疤大汉就那么半举钢刀,硬是没劈下去道:“你是何人?”
“一教书的!”
刀疤大汉冷冷的盯着眼前的私塾先生,看了很久。私塾先生也一直这么平淡的看着他,坦然而自在。
见私塾先生不为所动,加上刚才那些小鬼的表现,看来这个村有点不一般。刀疤汉子飞快的判断眼前的形式,眼前这教书的,不止让他感觉很危险,而且亦让他觉得很是面熟,但一直又想不起。
“你们还不滚!”私塾先生喝道,同时伸手一挥,一道雷电气旋脱手而出,袭向刀疤大汉身后一匹战马。噗的一声,战马如遭雷劈,霎时通体焦黑,青烟直冒,倒地身亡。
刀疤大汉一看,冷汗直流,拖刀不语,灰溜溜的向众马贼走去,走着走着,回头望了一眼人群中,不觉跑得更快。小喽啰见刀疤大汉带头跑,呼啦一下全撤了。
“头儿,刚才为什么不一起上?那教书的虽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脚,我们人多,只要抓住几个小的,还怕了他们不成?”一马贼边跑边凑过来问道。
刀疤大汉一巴掌扇了过去,把那说话之人给扇懵了,吐了包口水道:“你知道个屁啊,没死算我命大了!”想到那一袭黑衣留着长须的男子,刀疤大汉惊魂未定喃喃说道:“徐鸦!你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