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她竟然用无比厌恶的口气,堵住了他的嘴。
她扔下行李箱,奔过去。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四散的骨灰聚拢后捧进骨灰盒。一点点的。直至最后还剩一点点弄不起来,她就用手指紧紧地压上去。把骨灰完全粘到自己手上,然后一点点地拨进骨灰盒。她白色单薄的背影,是那样的绝望和哀伤。
盒子啪嗒一声关上。
她双手捧起盒子,仰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杀气。
“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他皱了皱眉头,依然看着走廊的地板。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骨灰盒用两层透明的塑料袋紧紧地包裹起来,再扯下头上的橡皮筋,把整个盒子固定住,细心地放在行李箱的小隔层里。
她抬起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小小的身子,却有着大大的力量。
“抱歉?!你还是不是个人啊!有这么对待过世的人吗?自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吗?!穷人的命就不是命吗?一个人生前不管怎样,死了都应该被尊重!我爸爸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害死的!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这样做,一定会有报应的。哼!”
“够了。我说了我真的很抱歉。”他皱着眉,从口袋里掏出笔和支票本,随手写上六位数,塞给她,“十万够给你爸找块好墓地了。”
“亏你还是北大高才生!北大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败类!耻辱!”
她站起身,随手一扔,支票像羽毛一样,轻轻飘落在走廊的地板上。
“你再说一遍!”沈嘉佑冷冷地钳住她纤细的手腕,一下子把她掼到墙壁上,低着头看她。
她的身高才到他的胸口。他像一堵墙一样堵在她面前。她扭过头去,睫毛扑闪扑闪,似有雾气,眼睛红红的,满是怒火,泪水却不争气地在眼里转了一转又回去。她心底颤颤地喊了声,爸爸!
沈嘉佑看着弱小的她仿佛一株芦苇,随时会倒下,心中一软。毕竟错在自己,打翻了人家爸爸的骨灰盒。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阿信的手机,“阿信,现在就跟城北陵园预约一块上等墓地。让阿诺把车库里的劳斯莱斯开过来。你租一辆吉普,去请慧贤大师,告诉他今天我的一个亲戚要做一场法事。然后再去买一个小型菊花百合花圈,两瓶六十年的茅台,顺便再买些香烛纸钱。我们现在去城北陵园。”
他刚挂掉,一个电话打进来,是依湄的电话。他这才想起来,昨晚原本约好一起回小西湖别墅。
“嘉佑,你的电话好难打。你哪里?人家可等了你一晚啊,你都没有回来。”伊湄颇多埋怨,口头却是千娇百媚。心里对老爷子避嫌不邀请她参加家庭聚会,有些不满。老爷子似乎并不太满意自己的儿媳拍做时装设计师。或者不满意她的性感娇媚。他理想的儿媳妇标准,应该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至少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最好从事什么公检法,或者在世界500强的大公司工作。
沈嘉佑看着跟前的小女孩,依然像狮子一样的瞪着她,手腕在奋力扭动着,他加重了一点力,“湄湄,我现在有事。晚上六点,小西湖边上西餐厅老地方见。”
沈嘉佑挂掉电话,定定地看了唐诗一眼,松开了她纤细的手腕。她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腕已经被勒出深深的一条印,红红的一片,似乎都有些肿。
“我,”他吸了口气,他的骄傲,让他的那句道歉怎么也说不出口,“我补偿你。”
眼前的女孩仰起脸,咬紧牙根,毫不畏惧地看着他,“谁要你的补偿!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我自己有足够的钱安葬我的父亲。你的钱我嫌脏!”
“请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他嘲讽地看着她,“你母亲可不嫌我们家钱脏!急吼吼的嫁给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不是为了钱为什么?!你要想证明给我看,你们母女不爱钱,你就劝你母亲带你离开!不要欺骗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让他不管不顾地,以为找到了什么真爱!懂吗?哼!”
沈嘉佑二话不说,一只手迅速地抓住唐诗的小手,钳子一般紧扣,另一只手,拎起她的小行李箱。
“跟我走!”
他牙齿一咬,就拖着跌跌撞撞的唐诗走出家门,随脚一勾,门就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