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辛看着父亲转身跨过房门,心中虽是不舍可也只能呆呆看着。因为父亲说过英雄说过的话就要算话,自己一定不能违背自己说的话。
扶稷知道此行艰辛,很可能回不来了。可他知道无论何时一定要给人一个念头,要不然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苦痛。
扶稷感觉每一步迈出都是那么沉重,他不敢回头。他害怕一回头看见扶辛泪眼婆娑的脸就会打消自己的念头。整个剑崖变故太大他完全无法明白,妖物在剑崖下为恶剑尊和五位师叔却不管不顾。自己本想把孩子托付给祖师叔,可他竟然先去一步。
天意弄人,自己本以为成为弃徒的自己可以与剑崖划清界限,不再因自己的缘故为师尊等人惹来麻烦。可现在看来,自己只有剑崖走一遭才能了解此事。
“扶大哥,你等等,我有话问你!”扶稷听到呼叫,停下了步子等着身后人赶来。从初次相见到现在在她身上无时无刻不感受到曼曼的影子。他明白这可能是有人故意设计两人相遇,好让自己改变去剑崖的计划。可人这一辈子,有很多事你豁出命来也要去做,这就叫做你的命运。
身后女子手提粉丝百花裙跑来,一头乌黑长发在风中飞扬,她的心也在空中飘荡。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可能就要死了,你还会因为害羞、因为害怕而不敢问个明白吗?
恨念雪的答案是敢,她跑到扶稷面前,用力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已经不年轻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众多痕迹。他的头发白了,他的毛孔粗了,他的眼袋深了,可他是自己最动心的男人。
一个小女孩自幼是去了母亲,被父亲当做男孩子来养。但她喜欢骑马,喜欢郊游,喜欢像个男孩子一样去疯。直到遇见眼前的男子,才知道作为一个女孩真好,可以去喜欢他。可看着他就要踏上一条不归,自己却无能为力。她一定要问出来,一定要知道他心里是否对她有些动心。
恨念雪想到这,努力挤出笑容问道:“扶大哥,你心里可对我动心过?”
“姑娘,恐怕是扶某行为欠妥让你误解了,我从未对姑娘对心过。”扶稷笑着回道。
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低落,掉在地上溅成一朵小花。恨念雪尽力控制着声音呐呐说道:“难道连一刻都没有吗?”
扶稷笑的更灿烂了,回道:“姑娘,扶某一刻也没有。只是看到姑娘举止与亡妻相似才多注意几眼。”
地上的花开的更多了,恨念雪用着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站着,她看着扶稷的鞋子轻声说道:“那我祝扶大哥一路顺风。”
扶稷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要说自己心中没有动她又一丝一毫动心那是骗人的。可这姑娘还这么年轻,她还有着大好年华,她会遇到值得托付一生的人。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一定要产生交集,带来的只会是伤害。
扶稷笑着说:“谢姑娘吉言。”说着,手中法决一捏却邪出鞘。扶稷御起长剑化为一道白光直往剑崖而去。
看着扶稷离开,恨念雪心中一片空。自作多情的人是多么可怜而愚蠢,全身力气都被抽走,她静静站着不言不语,任由泪水留下。
恨长歌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用手慢慢擦拭着哭泣的脸庞说道:“雪儿,有些人注定走不到一起的,忘了他吧!”
恨念雪将头伏在恨长歌肩头嘤嘤哭泣。
屋内的扶辛摸了摸头有些茫然,父亲离开自己都没哭,大姐姐哭什么?他转头看着稚君悄声问道:“你说你阿姐为什么哭啊,难道不是你阿姐欠我父亲钱,是我父亲欠你阿姐钱啊?”
稚君看着门外哭泣的恨念雪,摇了摇头说道:“可能他们欠的不是钱吧。”又看着扶辛手中的玉佩,郑重说道:“你和我都接了玉佩,那咱们都要努力去帮助别人,做一个英雄。”
扶辛听到英雄二字,站直了身子回答道:“恩,我一定要成为英雄。”
天上云朵悠悠飘着,地下人儿慢慢走着。一辆马车从城外悠悠驶入,车中老者头发花白,一双手干枯消瘦正是从华都城赶来的高老。
高老在城外就看到扶稷御剑飞走,心道扶稷定是与贵妃和稚君见过面了。有些事你总是想尽力去阻止,可总是事与愿违。多年前贤太子的事自己阻止不了,现在贵妃的事自己也阻止不了,难道真是天意。
马车停在了府院门口,高老看着古旧的庭院想起了很多年前帝君在这里看着贤太子出生时那欢乐的场景。庭院还在,人却已非昨日。高老慢慢挪到车下,想着自己可能是太老了,老想起旧事,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七十二、还是七十三了。
门口侍女看到是高老来了,一边派人去通知贵妃一边上前迎去。面带欢喜对着高老行了一礼道:“高老,您不在宫中带着,何苦一路风擦露宿赶来,真是辛苦您了!”
高老拱着手笑了笑说:“这不是帝君想稚君这孩子了,让我带回去!”两人答话间恨长歌带着稚君到了院门。
稚君一看到高老,便飞奔着跑过去。高老低下身子,任由稚君向自己怀中跑来。
恨长歌见状对着稚君喊着:“稚君慢些,小心把高老撞倒。”
高老看见稚君早已乐昏了,哪还怕小女孩把自己撞到,对着恨长歌笑着说道:“长歌不要担心,我还没那么不经撞呢!”
稚君还是稍微收住了脚,走到高老怀中趴到耳边腻声说道:“高爷爷,稚君想死你了,你想不想稚君啊?”
带着温度的气息带着温暖的话语吹到耳边,高老笑得更厉害了对着稚君说:“高老爷想稚君,帝君也想稚君啊。”然后把稚君慢慢抱起,一起往院内走去。
恨长歌神色复杂地看着高老,跟着入内。叹儿看着门外的马车,挥手示意侍女安排驾车的宦者入内休息,并安排晚宴迎接高老。
扶辛坐在院内的石桌上呆呆看着天空出神,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烦恼地埋怨到时间过得太慢。平日里自己玩闹觉得天黑的好快,可是今天的天黑的好慢。
高老抱着稚君走到院中,一眼就看见做的的扶辛。看见这少年眉眼间好似扶稷,应是扶稷与曼曼之子无疑。脸上虽还带笑,心中却生起一丝杀意。
扶辛感觉到凉意袭来下意识去看。看见稚君和高老行来,看着高老光洁的下巴想起了那个送斗笠给自己的男人,心想难道那个男人是高老的儿子吗,若是父子怎么出了下巴上没有胡子其他地方却都不一样。
扶辛还没察觉到高老的杀意,胸前的剑痕却悄悄亮起。发出的玄光在这白日中丝毫不引人注目。
稚君从怀中跳下,拉着高老的手走到扶辛面前开心得说道:“扶辛,这就是我的高爷爷,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心肠是天底下最好的。”
扶辛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心肠好算什么英雄,你爷爷能御剑吗,想我父亲那样才算英雄。”
稚君好意给扶辛介绍高老,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不服气得说道:“英雄又没有规定必须会御剑,高爷爷能变很多很多东西,可神奇呢。”说完用手摇着高老的手臂,要高老现在表演给扶辛看好让他服气。
高老乐呵呵得应了一声,只见双掌腾起。数道白烟从掌缝中升起,张开双掌时出现了一只冰做的小鸟。
稚君看着高老把这只冰鸟放到自己手中,捧着小鸟乐得跳了起来。扶辛也被这神奇的一幕吸引住了,大张着嘴巴怎么也不敢相信。稚君看着扶辛的样子,也写着扶辛刚才的口气哼了一声。
扶辛这才缓过神来,跑到稚君面前看着这只冰鸟,眼神里满是羡慕。又看向高老,腆着脸说:“高爷爷,您可真是英雄,能不能给我一只冰剑啊,嘿嘿。”
高老眯着眼睛,点头称是。只见手中寒芒大作,一只冰剑以常人看不见的速度向着扶辛脖颈间刺去。
就在此时,恨长歌出现在了院中,对着高老行了一礼说道:“高老,长歌有事和您说,还请您过来一下。”
高老只好收手,把冰剑放入扶辛手中,跟着恨长歌离去。
扶辛刚才只觉得胸前热气凝聚,等看到手中冰剑时也全无兴致。感觉到手中冰剑开始液化,随手扔到地上,又站在稚君身边看着她掌心中的冰鸟。
两人玩了一会冰鸟也觉索然无味,又跑去其他地方玩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