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安徽芜湖
八年前……
“很久很久以前,相传在古老的春秋战国时期啊!吴国有这样的一对夫妇,他们淬烈火锻造各种蕴含神武的兵器,所打造的这些兵器,个个都拥有非凡的能力!都不是什么那些凡铁野钢做出来了的兵器所能比较的!这消息啊!渐渐传到了楚国的国君耳里,这楚君啊!他呢?就想拥有一把配得上自己身份的佩剑,来彰显自己的功绩,以表自己的雄心凌云!于是,这楚王就宣这对夫妇进殿,来为他铸剑……”
“老泽!你得讲重点啊!别唧唧歪歪!弄个不搭调儿的事情磨叽时间啦!”我盯着窗外,趴在那里,十分死气的看着快速变化的林地,抱怨道。
泽叔停顿了一下,只是瞥了我白眼,然后猛地用刚刚在抽的水烟枪重重地敲了一下我脑袋,铛的一响,那天灵盖啊!就把魂都给我震了出去!吓得我一下硬起脖子,抬头要就跟泽叔评理时,又一下,给撞到了车窗框上了!可能是太猛了,这痛的眼泪都挤出来了,泽叔趁势一把揪住我耳朵,真那么爽的一转,这痛感让我不得不顺着泽叔的方向转,旁边的燕姐捂着嘴,憋笑着,而苏薇儿则把笑的喘气李莫愁搂在怀里,紧咬双唇,笑的两轮弯月挂着正绯红的脸上。
“暧暧嗳!我说?这位爷?下官有什么照顾不周道的?”泽叔握着我短处,得意的说着。
“你,你……别得意了昂!…………放开……我……公平……哎哟!…………单挑!”我被揪的满脸通红,说话断断续续的。
“啊?什么~没听清楚啊!”泽叔又用力的揪了一下,这下把我痛到了,被迫转了个身,这场景,倒像那马戏团里训动物一样。
燕姐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捂着肚子,放声的笑了出来,当然,苏薇儿和李莫愁也不例外,就连平时面如钢铁的昆师傅,那核桃样发皱的脸上也粘了淡淡的微笑。
“你……你……你……别……欺人太甚了啊……我……我……”我浑身气得发抖,涨着满脸通红
“好了~”昆师傅转了过来,严肃地讲到“先讲正事!”
泽叔放下了烟枪,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放开了我,他一撒手,我迅速的弹开了,似一只逃离了陷阱的鹿儿,离开危险,我委屈的揉了揉耳朵,躲在燕姐身后,寻求庇护。
“你也真是的!”燕姐开始数落我“这是老祖宗的规矩,带新人!要先讲‘槽’的由来!涨涨见识,后倒斗!以后用的
到!”
“可是他……”
这时,泽叔学着刚刚的那个调子,又开始玄乎的啰嗦起来。
“我倒要看看,这有什么幺蛾子!”我愤愤暗想着。
“那对夫妇进殿后,拜见了楚君,这楚君啊!不喜欢客套话,耿直的,打量了这对夫妇后,就直戳重心——给我铸剑!毕竟,这楚君彻彻底底是一个外行人,你让人家铸剑,又不给人家良铁魂钢,然人家如何铸剑!那男的——也就是我们后人所称的干将,胆儿大!硬起头皮,恭敬的问楚君,有没有上好的铸剑原料,嘿!这下倒把楚君给问着了,他堂堂一国之君,当管的当然不是那些村夫冶铁的活路!哪知道什么好材料可以铸剑啊!于是,他灵机一动,就让人把他爱妃那块纳凉用的那块银铁给拿了出来,给了干将,沾沾自喜的说,这块宝铁怎样?干将拿起这铁,掂掂重量,仔细的端详了这块铁,片刻后说啊,这铁是块好铁,不过,就这么点,恐怕不够吧!那楚君没办法了,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后从长袖中拿出五六颗朱红色的矿丸,给了干将,让干将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干将起身一看,还有这等宝物!那几颗朱红色的矿丸不是别的,那是从野犀,貘,白象的肚子里取出来的铁胆石了!这钟东西可以吞噬一些魂铁,然后可以增加铁的质量与硬度,强化兵器的锋利度!干将收纳后,回家……”
“欸!等等!等等!泽叔,那楚君就只拿了这两样铸剑的东西给干将?还让他铸剑?”苏薇儿质问道,用现代人的铸剑技术来理解,的确是有些不太可能!
“这当然不可能呢!这点东西?顶多能锻造个匕首!”泽叔深吸口烟,缓缓的朝车窗外吐出。
“所以!”泽叔又转了过来,讲到
“这真正的铸剑宝贝~就是我们的目标啊!”
“哈?”李莫愁睁大了自己墨绿色的眼睛,感觉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泽叔看燕姐她们听的糊里糊涂的,顿时表现出一种难觅知音的悲伤感涌现出来,敏锐的眼光变的黯淡,抬头向那山上的茶田看去,咳嗽了两声,却又打算接着讲。
“这干将与莫邪啊!虽说他们锻造的都是些魂器,价值非凡,但他们铸剑的方式与一般的铸剑方式没什么两样,都要冶炼铁材,铁锭上打造,淬火,升华,过程都是一样的,那他们怎么就打造出了这些魂器呢?问题啊!就出在锻造的时间或材料上……”
“嗯?老泽?”昆师傅喊了声,没应
泽叔仍在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丝毫没有察觉到。
“老泽——?”
“欸!泽叔!昆师傅叫你呢!”燕姐推了推泽叔。
“安?(地方方言,有什么事?)”泽叔这才反应过来。
“嗯——老泽啊!这讲的都差不多了,可以歇会儿呢!那包里有口热茶,喳两口,润润喉咙!”昆师傅把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崎岖的山路,神经紧绷的小心驾驶着。
泽叔笑着摆摆手,豪派的露出手上的几枚大金戒指,这可看的我这穷小子是真心羡慕啊!那好东西!起码都是十几克的嘞!上面还有祖母绿啊!指甲大小的祖母绿!好家伙,这要是倒卖到冥市!我就发了!不说房子,后半生都不愁了!
“诶~昆师傅!”泽叔油嘴滑舌的弄骚“这不是还没到赤铸山嘛?给孩子们讲讲他们课堂上听不到的,又何尝不可呢?再说呢,我这也是卖的老祖宗的饭,送的是五千年历史的豆羹啊!精神食粮啊!您老说?是吧!”
昆师傅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讲到。
“老泽啊~我劝你把你满嘴的江湖话给收敛收敛喏,别说跑溜儿了嘴,到时候要是山神庙的地菩萨看不惯的话,弄几个大粽子给你玩喏!”
“大粽子?”这倒是提起我兴趣了。
“大粽子是个啥?那东西长啥样啊?泽叔?”我凑到泽叔那,想刺探些“情报”。
泽叔昂起头,怪里怪气的语气,又舞起自己的手,翘起一个漂亮的兰花指,完美让戒指印到我眼里。
“嘿!毛孩子!不当这么问!不吉利的东西,最好别问!”
我这样见不行,便叫的更亲切。
“叔~”
“没得商量!”
“叔~给我讲讲吧!”
“还是一样,没得商量!”
“叔~”
我耍起了赖性子,攀着泽叔的肩膀,挤眉弄眼的。
“咱俩谁跟谁啊!对吧!”
泽叔鄙弃的上下打量了我,冷笑声。
“我跟你?呵呵,可别让人笑话了!”“
“怎么会呢!不会的!不会的!”
我急忙补充道
“您这么睿智,教出来的徒弟——啧!当然也是聪明绝顶啊!”感觉我自己把这辈子的牛皮都吹上了天!
“嗯?!你意思是比我……”泽叔瞪着白眼!
“噢!不可能的!”我拍拍胸脯“怎么可能比泽叔聪明呢!”
“这就对了嘛——你小子,识务者为俊杰啊!”
他指着我,晃动食指,大声的笑了出来,我没办法,也只好陪笑了。
………
忽然一句晴天霹雳轰了下来
“够了!陈伟!老泽!有完没完啊!一天到晚都一副烂杆子的样!你俩属地痞的啊!让你们干什么事什么事都不行!”
后车厢的货框里传出凶狠的骂声,句句刺耳,我吓得虎躯一震,连连向后退,这时,连通后车厢的那个小窗口响了下,是铁链被打开的声音,“啪哒”一声,窗口的铁板被重重的向左一拉,这不仅是我一抖,除了昆师傅以外,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的抖了下,我们看着对方,屏住气,大气不出的。
从小窗子伸出一堆头发,渐渐挤出一张脸,那脸上的那对棕色小眼迷糊的打量了所有人,虽然这些天脸上留着胡茬,略显沧桑,但还是可以看得出,他的火气非常大,年龄顶多比我大几岁,气量却小的不行,他接着看了看我,然后又探出手,指了指我。
“小声点!当心把你喂粽子!”
“建国啊!你醒了啊?”昆师傅打破了车厢的肃静。
建国向驾驶室望了望。
“嗯!师傅!”
“建国,你帮为师看看,这离赤铸山的铸剑台还有多远啊?”
“哦!晓得了!”
建国把脑袋收了回去,这时,车厢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努力安抚自己混乱跳动的心脏。
“队长什么时候上的车?我怎么不知道啊!”泽叔首先发言
“你不是万事通吗!这事儿都不知?”燕姐都开始有些小情绪了。
“不是说好了吗?这次来这里不让他知道的吗?”我紧张的说到
“泽叔!该不会是你给说漏嘴了吧?”
“响啩!你小子又想找抽昂!”
“……那个”
李莫愁用手卷着黑色的长发,弱弱的冒了一声。
“是我…………我带他来的……”她的脸都已经像滚水了一样,墨绿色的眸子晶莹剔透,好似饱含着快要滴落的眼泪,下垂的刘海像做错事的小狗耷拉着耳朵一样的。
“什么?是你?”
我一下跳了过去,把一副认真脸贴近李莫愁。
她一下子就慌了,双手捂着脸,说话变得结巴起来。
“那那…………那个……是…………是昆师傅……他……让让我……叫上的。”莫愁的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小了,胆怯的戳戳自己的手指。
“人家又不知道你们有计划嘛~”
“不知道?!”泽叔扯着怪嗓子,尖锐的叫了出来。
“哦!那那……你当时干啥去了,见周公去了?!”
莫愁被吓的,发出嘤嘤的低声,把身体缩在一起,把自己藏在苏薇儿的怀里,苏薇儿安慰着低下头,用自己的柔发轻轻的把莫愁掩住,又转过来向泽叔使眼色。
“干嘛!这么看我有意见啊!”
泽叔没好气的撇过头,生闷气的看风景。
“真是的!你这不是让我们自己挖坑自己跳吗!”燕姐哆嗦了一句,然后拨开苏薇儿密密的黑发,用手掌擦拭了莫愁脸上的泪痕,又微笑着说
“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了昂。”
莫愁渐渐睁开粘在晶莹泪水的浓黑长睫毛,泛着暗暗绿光的眸子里仿佛又充满了生气,娇羞的显露出来,环视着周围的人,除了泽叔还在生气外,我们都还是没怎么太在意。
后车厢叮叮咚咚的作响,是一些杂物碰撞的噪声,这定是王建国大队长翻地图的响动。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怎么了,翻个地图,也不至于弄个这么大的动静啊!我心生怀疑,于是便扯了下泽叔的衣服,要跟泽叔说些事,但泽叔没搭理我。
“泽叔?”
没应,
“老泽?”
“别烦我,脾气暴着呢!”
没办法,我只好低头无语。
……车厢里除了队长制造的噪音外,就没有别的声响了,气氛凝固到极点了。
片刻后,连通后箱的小窗口“啪”的一声被打开了,这次,队长没有把头伸出来,而是直接在里面大声叫嚷,操着一口四川话
“师傅!在往前头开八里地,有个林业局的塔子,在那儿停车,因为莫得车走得过去的路,所以就要靠腿杆走过去嘞!”
昆师傅用四川话回答说
“是不是哦!莫搞错了咯!”
队长一听,就不高兴,一下把头挤过来,认真的说
“哪个幺儿豁你(骗你)!”
昆师傅握住方向盘,看着山林,笑而不语,车厢里又回到当时的寂静。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到了山头,阳光有了点温度,林间的晨曦笼起一层薄薄的袅绕青烟,那种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让古松们变得奇幻迷离,我们的车正巧驶过一片空地,阳光毫无保留的投射到我脸上,让打瞌睡的我在黑暗的梦中找到一束熟悉的光芒,摆脱了虚渺的回忆,让手指触碰感到的她的脸上的温度…………
“鹤子!”
我挣扎的起来,嘴里刚刚好像还喊着什么,我低下头,理了理麻乱的思绪,然后摊开双手,才发现,手心里渗出的冷汗,我忽然想起什么,急忙环视四周,在确定除了昆师傅外,其他人都没有被惊醒,才放心,我小心的从脖子上取下项链,闭眼深吸气,缓缓打开项链上那个生锈的小相框。那个女孩儿还是静静的停留在那刻时里,嘴角微微上扬,那尾漂亮的低马尾让她给人感觉很淑女,淡雅的小水手服衬托她的玲珑,黑黑的眼睛倾情的看着镜头,却好巧的与阳光相合,我痴痴地看着照片,脑海里一帧一帧放着那个甜蜜的过去,不经意间,一滴咸咸的泪水滑到嘴唇,我猛然反应过来,急忙用手指抹掉泪痕,平稳了呼吸,还有那颗早已不能平复的心情,我还是……咳。
…………
几分钟后,车开始减速了,昆师傅熟练的握住着方向盘,准备倒车,可能是车速的变化,泽叔他们感觉到了并都醒了。
“唔?到了吗?”莫愁揉揉惺忪的困眼,打着哈哈。
“嗯~”燕姐结结实实的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看着精神蛮好的,“估计是吧?”
苏薇儿最为安静,醒来后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梳理黑发,一语不发,只是有下眼神碰巧与我撞上,她迅速的回避了。
泽叔用袖子抹了抹嘴边的哈喇子,又利索的把手藏到身后,掩饰的笑呵呵的
“到了!到了!这肯定是到了……”
泽叔语气变的不足了,眯起了眼……
“嘿!睡醒没!你还在做梦啊!泽叔”洪亮的招呼声给所有人提了个神。
那声音是从车窗外传出来的,我寻着声音,一看,果真是队长,他早已把车厢里一堆的装备给倒腾出来了,一个人背着包,腰上挎好机关盒,背上斜挂上了他的专属武器——链剑,正做着广播体操呢!这是多有好劲头啊!
“还是山里的空气好!你们还不快下来,麻溜点!”
车里立马忙碌起来,所有人开始急急忙忙的背上自己的装备,检查所有的要带的东西,然后开了车门,急促的下车。下了一半,才发现一件事。
“等下!”我下意识喊到
“怎么了?!”泽叔皱起眉
“昆师傅的亢龙锏还没拿!”
“那你还不快点!”泽叔下了车,显然,他并没有想等我的意思。
我急忙回过身,趴下身子,把藏在车座下亢龙锏給拿了出来,迅速跳下车。
大家在一片小石子儿的空地上聚在一起,昆师傅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他老人家做事总是不紧不慢的,一点都不着急。
“看样子大家还没适应这长时间旅行啊!”他背着手,笑呵呵的,可别小看这老爷子,他可是单挑过五个五大三粗的元良(盗墓的对同行的尊称),毕竟,他也是跟苏联部队待过的人,曾经一个人潜入日本的司令部,成功的干掉了小,鬼,子的一个机动小队!这却不是什么玩笑,昆师傅的的确确是个真正传奇人物。
“建国啊!”
“嗯!在这儿呢!有何吩咐?”队长变得卑谦起来,行了个恭敬的武礼,一掌一拳稳重的相接触。
昆师傅笑了笑,摇了摇手,讲到
“欸——行了行了!别行什么鸟礼了,干正经事儿!”
队长退了一步,让昆师傅来布置任务,昆师傅举手动了动食指,泽叔像是想起什么,立马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东西,几秒后,泽叔拿出了一卷糙黄的羊皮卷,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昆师傅。昆师傅接过卷轴,对队长使了使眼色,队长会意,喊着
“陈伟,过来!”
“嗯?叫我吗?”我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反问道。
“不是你,那还有谁叫陈伟的!麻溜点!”队长拿着羊皮卷轴,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了。
“来了来了,这么器重我,啧。”我窃喜着,一半情况下,开地图的这种技术活都是队长和昆师傅干,因为一些历史年代悠久的地图经过千年的侵蚀,会变得脆弱不堪,所以,开地图的的人必须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手,不仅要手稳,而且还要熟悉各种机关术,毕竟,一些地图是藏匿在机关盒的任何地方,一旦解错,地图就会毁于一旦。
我激动的哈口气,搓了搓手,准备好跟队长一起开地图。
“好了,陈伟,现在把包里橡木板拿出来。”
“橡木板?哦!哦!我找找。”
我把包卸下来,翻腾了一下,最后拿出一个三十乘二十五的白色橡木板,用红线绑了个巨大的福结,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字迹。
队长走过来,让我单膝下跪着,用古代臣民给君王进贡的姿势拖起橡木板。
“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
“哦!我总算是明白了,还器重我!感情昆师傅不来就让我这种事?!”抱怨道差点翻脸!
“陈伟!别不识抬举昂!这是给你的机会!不要不识好歹!”王建国指着我,一副要上手的样子!
“嗳!别伤和气啊!别伤和气啊!”泽叔急忙拉着王建国的,把他往回拉。
“呵!你还要动手啊!啊!来打我啊!来啊!”我干脆耍起泼来。
“你小子!是不是欠揍啊!别拉我,看我不……”王建国一脚一踹的,要不是泽叔拉的牢实,恐怕那一脚都踹到我脸上了。
“好了,好了,小伟啊,闹够了,就按建国说的做吧!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
昆师傅扛着亢龙锏,看笑话似得,把手随意舞动了下,又把亢龙锏猛地插到地上说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