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锅也不能乱背。
尤其是黑锅,乱背会死人的。尤其是和男女奸情有关的锅,基本上是社会治安上最乱的一块,常常导致流血伤亡。教训惨痛,不可不防。
只是眼下张东阳好像自投罗网,被请君入瓮,守株待兔,作茧自缚。自己可本来就打算做个人肉沙包,轻松赚个一万块。现在看来这人肉沙包可能要做定了,估计还要做升级版的人肉炸药包。但轻松肯定是轻松不了,打自己个生活不能自理,那都算侥幸。
如果运气差,直接给自己销号,真是遇到阎王爷都没法喊冤啊。
张东阳叹了又叹,眼巴巴地看着楚然冉,他知道这种情形,和上来就判定你是个奸夫的苦主是讲不清楚的,今天能解开这团乱麻的关键还在楚然冉身上。
只是这个最毒妇人心,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善良同情么?
楚然冉垂下目光,柔柔的睫毛轻微眨动,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最可恨的是她还用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按了按小腹,看似抚摸又害怕触及的模样。
这毒妇,她竟然去摸小腹,莫非真的有孕在身?张东阳感觉头皮都在发紧。张东阳脑子有点乱了,他从小就有这个毛病,脑子一乱就激动,一激动就认死理。一认死理就特别条理清晰,逻辑分明的看清楚自己面临的死局。
然后,恨恨地无能为力,只能随波逐流。所以张东阳虽然生气,虽然无能为力,但已经清楚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只不过这个圈套目前危险程度看似轻微,好似还有三万封口费可以拿,但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所以他死死地盯着楚然冉,希望能看出一丝的破绽,给他一个破局的提示。
张东阳失望了,楚然冉沉默下来,平静的面容看不到丝毫的端倪,连眼帘也要合上,几乎是要睡着的模样。
就怕这样的任你有多少过墙梯,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啊。张东阳悲叹一声,决定勇敢地面对现实。
外形粗胖的男子眯着肿泡大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张东阳在那里挤眉瞪眼好一会儿,却丝毫没有得到楚然冉的回应。他呵呵地笑了,露出被烟草熏的半黄不黑的牙齿。
我说这位小老弟,你看这个小娼妇长得可像甜妹子歌星?你以为她的心肠就有多美?我呸!在她眼里,只有钱!只有有钱的男人!你这样的胚子,在这样的毒妇眼中只是一坨狗屎。狗屎!知道么?
男子粗鲁的大笑,张东阳被笑的心头毛躁,任谁血气方刚的年纪,被一个粗鲁不文的汉子骂做狗屎,心头都不痛快。他恨恨地心里腹诽:你特么地才是狗屎,不得好死!
男子哈哈狂笑,面容一变,凶神恶煞地说,“说你是坨狗屎,因为你只值个狗屎价。从你走进这个房间,从你和这个小娼妇站在一块,就已经足够了。
这个小娼妇背后的男人,可是金海城内有名的联发商贸老大,想必你也听过宫联发宫半城的名号,宫半城怎么起家的,道上的人谁不清楚?你小子沾染她的女人,不但毫毛无损,还能得三万块钱,你说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张东阳内心更是焦躁,他本来猜测这是一出捉奸仙人连环跳,如果自己拿了钱就走,说不定自己就立刻多了出一份高利贷出来,驴打滚利滚利,三万块自己不但买不来什么富贵,最后自己可能还要倒贴进三十万进去。
但听到这胖子提到了联发商贸,张东阳立即打消了这个联想,因为一个商业大亨、黑道大哥,完全不会饥渴到对自己这样小杂鱼下这么复杂的心思,听说高利贷现在已经进化成校园裸贷了,一些手头紧心花俏的女大学生,括号还要是处女大学生成为优质贷款源。轮不上自己这样的杂鱼啊。
自己虽然离开大学不几年,但在社会上油浸水泡,早就是滚刀肉一条,既不是富家子弟又不是官二代,凭什么对方瞄上自己呢?
不对,绝对绝对的不对,这里面有猫腻,恐怕问题的核心还在于所谓的肚子上面。
记得这个楚毒妇昨天强调自己一定要批她命中无子。今天这狗屎般的胖子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自己和楚毒妇肚子里的孩子说拜拜。这里面藏着什么阴谋?
对了,明明是说好今天举行个特简版婚礼的,可新郎为什么没有来?这楚毒妇是联发商贸宫老大的情妇?小三?干女儿?宫老大有没有儿子,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毒妇肚子里的崽儿?
张东阳终于想起昨晚给自己起一卦的事了,他对看卦完全是个人摸索,既没有名师也没有秘籍,全是字面解释信口开河胡乱联系。所以昨晚起卦当然不是看吉凶,而是想要记好了爻辞好在今天被人问起时候敷衍过去。
看卦么,要虚虚实实,如果你一句爻辞都讲不出来,总是让人不信的,有爻辞打底,加上自己博览群书饱阅世情脑洞大开,总可以弥缝过去。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自己熟背的爻辞是什么来的?张东阳突然呆住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昨晚自己查到这爻辞还笑了,以为凑巧了。谁知道今天真的遇到这样诡异事。
啊啊啊,张东阳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爆炸了,憋闷啊,智商不够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爻辞都说是凶了,自己利欲熏心还一脑门子撞进来。
“咦?!不对呀,爻辞说凶,今日这局面也看似一个圈套,不过爻辞也点出妇孕不育,这很好理解啊,怀了没生?等等,还有一句,夫征不复!这句什么意思?“
张东阳觉得解开谜底的钥匙就在这四个字内。他的脑中掀开了风暴,如果用透视图像来窥看张东阳这时候的大脑活动,就会看到电闪雷鸣,粗大的电弧不断相互轰击,炸裂,无穷无尽的能量潮涌着,久而久之,天地回复宁静,暴风骤雨过去,溪流潺潺,鸟语花香,世界恢复了平静。
张东阳自信抓住了一些玄妙的东西,他笑了,笑得云淡风轻,笑的让肥胖男子心里特别的腻味,他已经不耐烦了,“狗屎哥,你赖在这里,能多赖出一分钱,我候寿道三个字倒着写。还不快滚?”
张东阳现在越发自信了,他笑吟吟地说,“侯先生看气势穿着,也是有身份的人,兄弟我是个小小虾米子,原来是仰望前辈的。原来没指望小虾米在鳄鱼面前说得上话,更何况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三万块,不是嫌少,而是我没资格拿。”
“更何况”,张东阳的话语一顿,他扭头又看了看楚然冉依然平静的脸,张东阳叹息到,“恐怕楚小姐的老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背后安排的这一切,阴谋从昨天找到我,就已经开始了。是不是楚小姐?”
张东阳死死盯着楚然冉的眼睛,发现她的睫毛快速抖动,分明是被自己的猜测打中。
张东阳更得意了,语气轻柔而欢快,“明明是子虚乌有的婚礼,我就说么,谁能办这么寒酸透顶的婚礼,更何况男子还是那位传说中的巨头。但是楚小姐你一定另有安排,你要我说的那句话,不是对你老公说的,而是要对这位喜欢不请自来的先生说的。
“你这坨臭狗屎,在老子面前充什么神棍。”肥汉腮上的肉都哆嗦起来,他很生气,因为他看不透对方的时候他就很生气,生气了他就要揍人,尽管这些年养尊处优了,但在联发商贸内,他依然是被视作敢打敢拼的代表。
所以张东阳的得意随着一个大耳光戛然而止,这胖子手指短粗,最恶心人的是手掌还油腻腻的,张东阳感觉自己是被一块厚厚的肥猪皮给撞到了脸上。
鼻子酸楚眼角火辣,最重要的是有股臭熏熏的味道。这令有些轻微洁癖的张东阳连杀人的心都有。
在心里再次狠狠地诅咒这个胖子不得好死,最好今天就死后,张东阳强硬着没有用手去按抚已经红肿的脸孔,他静静地盯着这个肥汉,说道,“三万块的生意我不做,一万块的生意我已经接了,听好了,这位楚小姐让我告诉你,你——————命中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