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屋内灯火摇曳,一动一颤,就好似那床榻上的佳人生命的动率。
前几日,君陶然突然昏倒,王府上下人心惶惶。
是有人下毒谋害王妃?还是王妃饮食起居服侍不当身子虚弱?白天王妃还是好好的,又怎么会突然就昏倒了呢?
听说王妃那日去了沁园,回来就昏倒了,难道是……但是如果是被人下毒的话,那又会是谁会做这样的事情。众人不禁想到一个名字——柳泉。
这几日,柳泉在王府里边可没被人好脸色待见。这让她觉得特别委屈,凭什么王妃昏倒就该是她做的呀。这几日的饭菜是特别糟糕,可她有苦无处诉。楚璃瑶自从上次回了宫就没见她有机会再出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晨荷居
房间里只有楚涣青和昏迷的君陶然,楚涣青屏退下人已经在屋子里守着她很久了。
君陶然气色仍旧没有好转,相反愈加虚弱了。浅弱的呼吸勉强证明她还存在于这个世上。
一直守在君陶然身边的楚涣青人憔悴了许多。充满血丝的双眼和浅浅的胡渣,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陶然,终究还是我伤害了你……”
婠婠坐在台阶上,望着紧闭的房门,深深叹气。她比楚涣青好不到哪里去,公主突然昏倒她都快被吓死了,这几天,她连公主现在怎么样了都不知道。狠心的王爷竟然连一面都不给她见。真是气死了。
这几日除了送饭的婢女还有陆衫,就没人再进去过。她现在真的很担心啊。
想想,公主不可能会中沁园的花毒,那又怎么会昏倒呢。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但是她明显觉察到周围多了很多暗卫在暗处守卫,她亦不敢轻举妄动。
房门被推开,是陆衫。
他关好门,轻声走到楚涣青身旁。
“王爷……”
楚涣青握紧君陶然的手放在额前“查到解毒之法了吗?”
陆衫神色暗了暗“华老先生说,此次王妃昏倒,全因体内的蛊毒收到熏木的影响。蛊毒因为熏木香作用减弱在王妃体内产生排斥。若想王妃早日醒来,怕是要再把蛊毒强度再加大才行。”
“如果不呢?”
“那王妃可能就会一直沉睡下去……”
楚涣青面色痛苦,要救你,就必须再次伤害你。陶然,这一切终究是我的错,是我的自私一次次地伤害了你。对不起陶然……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舍得放开你……
“请华先生进来吧。”楚涣青吩咐道。
“是!”
不一会,陆衫领进一位老人,此人正是当日出现在沁园的老人。
楚涣青与他相视点点头。
华先生熟练地将随身带着的箱子打开,取出里边的工具。之间箱子里装满了瓶瓶罐罐。不用猜也知道里边全是那些可以置人于死地的蛊虫。
华先生取出一把小刀,准备割开君陶然的手指取血。
楚涣青别开眼去,这一幕幕,他不想再记忆在脑海里了。
天边旭日初升,一切都敞亮起来。
华先生施蛊完毕,擦擦额际的汗水,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如何了?”楚涣青焦急询问。
华先生摇摇头,“过会儿她便会清醒过来,不过这蛊毒反噬最伤人心脉,有了第一次反噬便极有可能有第二次。王爷若真是为了王妃着想,还是尽早解了这蛊毒罢。”
“第二次?先生的意思是?”
华先生捋捋胡须,“此蛊较为特殊,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蛊毒本身的作用会越来越弱,但若不根治解毒,遇到像这样蛊毒反噬的情况,次数多了怕是会伤及性命。”
伤及性命?楚涣青心间猛然抽搐,神情黯淡下来。“若有第二次反噬会如何?”
华先生思忖片刻,“若有第二次反噬,王妃的身子骨必然大大受损,甚至于你我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可有解毒之法?还请老先生救救她。”他抓住华先生的臂膀恳切地说道。
“王爷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华先生叹叹气:“此乃噬情之毒,若不强行让王妃恢复被毒噬的记忆,这毒反噬的可能也不太大。况且,这种蛊毒极为稀少,施蛊法门也较特殊。必须以特殊之人的血液做引子才能施效,解毒也须如此。王爷在对王妃用蛊的时候应该也是知道的。”
是啊,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如果当年他不是那样自私因她心有所属而对她用蛊,现在她也不会这样痛苦了。
“老朽冒昧请教王爷,当年做血引之人如今身在何处?”华先生问道。
楚涣青眉头紧皱,“血引是当年施蛊的茗空前辈带来的,至于是何人之血,本王还真是不知。”
华先生了然,捋了捋胡须,“那此蛊毒还得请茗空师姐来解,老朽是无能为力了。不过茗空师姐已经退出江湖隐居多年,行迹飘忽不定,想找到她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有结果的事情。”
“容老朽多嘴一句,王爷当真想好要替王妃解毒了吗?这种蛊毒只要不与它对抗产生反噬,平日是不会危及到身体健康的。如果真解了这毒,王爷就不担心……”
华先生拖长语气,最后也只得叹息一声。迷途的年轻人,爱的太极端。这女子此生与他的纠缠不知是福是祸。
“本王心里明白,多谢老先生!”
屋内又恢复安静,刚送来的茶水还冒着股股白烟。
楚涣青守在床边,轻轻抚上她的面颊,一次一次,小心翼翼。对于你,我只会愈发贪婪,曾经只是想要你在我身边,如今,我想要的……是你的全部!
睫毛轻颤,指尖轻动,床榻上的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楚涣青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顿时觉得天都晴了许多。
君陶然欲起身子,却觉得身子如千万蚂蚁啃噬过,疼痛酸软,头昏昏沉沉,似乎还在一层迷雾之中。
她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昏迷的两日,她消瘦了许多。
“你身子还很虚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他轻轻按住她的身子,为她掖好被子。
君陶然缓了缓神志,“我这是怎么了?”一句话更显得她的虚弱无力,她秀眉紧皱,此刻身子极为不舒服。
楚涣青隐去眼底复杂的神色,“这几****病了,既然你已经醒过来,想来已无大恙。”
他说的细雨柔声,眼里有她看不懂的关切暧昧。君陶然几乎怀疑眼前这人还是她印象中的楚涣青么……
君陶然平淡地收回看着他的目光,此刻觉得多说一句话都好累。
她闭上眼,身子虽然虚弱使不上力,但心中却格外平静,如一汪寒潭,青石砸落也不会再起波澜。
见她此刻的模样心中隐隐发痛,半晌,唤来婠婠、勺离和锦葵服侍,自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