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慌忙的扶起我,已是泣不成声:“婉儿,我求求你,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我摇摇头,很想告诉她我真的没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没有了力气说出来。
刘钰急急忙忙的走进屋来,看到地上那滩血迹,眉头皱起,杵在那里仿佛石化了一般。我抬起头,挤出一抹微笑:“找我有事儿?”
他没有说话,找了个张椅子坐下,低着头看着地面。许久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慌忙的把头移开:“明日开始,就可以部署攻玉之事了。”
我笑容不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一天迟早就要来的,不是吗。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强咽下喉头的腥甜:“他什么时候去的。”
刘钰愣了一下,这才明白我的意思,叹了口气:“据玉国探子回报,今日午时在玉都集市斩首示众,秦家上下十余口无一幸免。秦歌深受百姓爱戴,据说,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暴动。”
耳边盈盈回绕着那句“午时在玉都集市斩首示众”,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看看窗外,已是午时已过。胸口似乎有某种郁闷和悲伤想要发泄,想要不顾一切的流泪。可扯扯嘴角,从刚刚的微笑转为了大笑。我起身,不顾众人担忧的目光,跌跌撞撞的跑到牢房,当时关着秦歌和霓裳的牢房。
还是阴暗潮湿,隐隐有着发霉腐烂的臭味。牢房的小窗依旧透出斑驳的剪影。窗下那堆草还是静静的铺在那里。我仿佛看到了秦歌安静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着我送来的糕点,还时不时的给我一个宠溺温柔的微笑。低头走了进去,黑暗狭小的空间让我有安全的感觉,仿佛空气里依旧还有他的味道。坐在曾经他坐过的地方,我把头深深的埋进臂弯,蜷缩着像一只孤独的小兽。
耳边传来遥远又迷离的歌声。我跟着轻轻吟唱:
“忘忧草忘了就好
梦里知多少
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
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
轻轻河畔草
静静等天荒地老”
如果真的可以忘那该多好,如果真的可以忘记,心就不会疼了。可是为什么,偏偏花语却是难忘。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忘忧草,想要忘,终难忘。
刘钰静静的站在牢房外看着她,眉头深锁。心像被刀绞过似的痛。他看着她每日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心伤,既怜惜又嫉妒。就像成千上万的蚂蚁啃噬着他的皮肤,细微的疼痛遍布全身却找不到痛处。
今天,那个男人被玉王处死在玉都闹事街头。他想起那个男人的赤胆忠心,想起那个男人的宏才伟略,想起陵水江畔的把酒言欢,想起自己曾经被他深深的折服,再想到昏庸的玉王,心中也是一阵火气,深深的为那个男人感到惋惜。如果不是彼此所处环境不一样,他们必定能成为生死之交。
刘钰叹了口气,弯腰钻进牢房,抱起熟睡中的舒婉走了出去。这几日,她很是嗜睡,也很爱做噩梦,每次他都在她窗前看到她紧闭着双眼泪流满面的样子就心疼得不行,却没有勇气走进去。
他很累,他知道,爱上她真的很累。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也曾经想要放弃,曾经想过自己堂堂燕王,还怕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女子,可当一大群腰若细柳,面若晚霞的女子站在他面前时,他却没有了兴致。眼里心里满满都是她的影子。那是他才知道,他早已陷在她的温柔里不能自拔,早已对她情根深种。刘钰嘴角微翘,自嘲的笑笑,或许,这就是她常说的命,所以,他只能等,等她再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