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死一般的沉寂,却清楚的听到帐外喧嚣的厮杀声,刀剑撞击声声入耳。以前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的战争场面,也看到过一刀砍下头颅的血腥场景,但那些都不是真的。头颅和血不过是娱人的道具。而这里,每把刀都带着锋利的刃,每一滴鲜血都带着温热,每一颗头颅都是一个生命。站在这里,时时刻刻都有生命随时消失;站在这里,就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不敢点灯,帐里虽然漆黑,但透着外面的火光,仍然可以看清楚。来回的踱步,却脑子里忽然变成了浆糊,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做不了。我懊恼的对自己发脾气,莫舒婉啊莫舒婉,你真没用。当初死皮赖脸的说要跟着来,现在危机的时候却只能眼巴巴的坐着,什么忙也帮不了,只会给人添麻烦。
帐外急匆匆的进来一个士兵,快速行了一礼,对我说道:“公主,将军有令。命属下保护公主退到村子去。”
叫我离开,为什么。难道。我大吃一惊,为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惶恐不安,却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你们。外面战况如何。”
“回公主,宁军有十五万大军,而我军只有七万不到,以寡敌众,实乃胜算不大。“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几乎细弱蚊蝇,却还是清晰的传达给我了。
真的被我猜到了。秦歌啊秦歌,你知道会败了吧。这个时候要我离开,我怎么能离开呢?你不也还在这里吗?我坚定的摇头拒绝,“我不去,我就在这里。”
“秦将军吩咐了,说公主如果不愿意离开,就说请公主去传话给吴谋士和杨副将,叫他们速速带兵过来支援。”
对了,杨大勇那里不是还有兵力吗?秦歌,你也知道我不愿离开,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可是现在我却不能不离开了,即使有一丁点儿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一票人跟在我身边,护送我一头扎进树林,我心里着急着秦歌,所以走得很快。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没过膝盖的杂草丛中,胳膊,大腿上被一路的杂草划破了多少口子,一阵阵疼痛袭来,我咬着牙没有放慢一次步伐。
忽然,小腿又一阵疼痛袭来,这次却是钻心的疼。我忍不住叫出了声,后面的士兵急忙走上来。我抬起脚一看,吓了冷汗打湿了背。一条拇指粗的小蛇咬了我的小腿,然后迅速钻进草丛逃跑了。这一生我最怕的两样动物,蛇和蜘蛛。先前进入树林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想着秦歌,竟忘记了蛇这种生物。黑褐色的血从小腿的两个牙印里渗了出来,而且没有停止的趋势,越流越多。瞬间便把我的衣服给染红沁湿了。
我立刻就判定这条蛇是有毒的,心里恐惧蔓延。腿上的疼痛难忍,心里火烧火燎。如果不能及时去通知吴子敬他们,秦歌也会有危险。可现在却是不能动了,加速血液循环只能让毒性扩散得更快。
“公主,属下保护不力,请公主恕罪。”一个士兵替我检查了伤口。
我心里暗骂了几声,我都快死了你恕罪呢,空头支票谁不会开,“你帮我把毒吸出来。”
意识渐渐开始模糊,我知道毒性要发作了。我却不想死,求生的本能让我脑子飞速运转,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士兵楞了一下,慌忙的摆手,“公主,这,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公主归为千金之躯。”
“你TMD有完没完,叫你吸个毒还罗里吧嗦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是不想吸还是怎么了?”意识已经模糊了,只能隐隐听到他说的话,眼睛也疲惫得睁不开了。心里的声音却是急切的呼喊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公主,那属下得罪了。”说着,低下头把我抱起,放在他的腿上,俯下身子替我吸毒。
我张张嘴,想说,快被我吸啊,我不想死,快救救我。脑子里想放电影一样,不断转换着场景。刘钰,快救救我。我不想死;秦歌,我好难受,我快死了,救救我啊;还有娘,可乐。我心里呼唤着,可却看到他们一个个转身离去的背影。脚上的疼痛慢慢的消失了。连疼痛也不自觉了,我真的快死了吗?
你们不要走,不要走啊,救救我。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刺眼的阳光射进我的眼睛,我一时无法适应,又闭上,再睁开。环顾四周,还是那片树林,我没有死。劫后重生的欣喜一下让我坐了起来。
眼前是一个燃烧殆尽的火堆,树脚下靠着三三两两打盹的士兵,他们就是护我去村子的人。腿上传来阵阵刺痛。我低头审视自己的伤口,微微发肿,却已无大碍了。忽然想起还得去村子搬救兵,焦急的想站起来,可还没站稳,一阵痛楚袭来,我惊叫了一声,又跌倒下去。
听到叫声的士兵睁开眼,见我醒了,一脸惊喜。
“快走,去找吴子敬。”我顾不得疼痛,咬着牙又想起来,却被一个士兵按住了。
“公主,你腿上有伤,就别这么着急了。更何况。”他吞吞吐吐的,面露难色,其他士兵听他这么一说,也都黯然的低下头。
我不明所以的问:“何况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去搬救兵,其他的事儿再说。”说着,我已挣脱他的手,单脚跳着往前走,就算爬我也要爬到村子去。
“更何况,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为什么,他的声音又不是针,怎么会刺得我耳膜生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