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屋里,手里捧着皇帝御赐的珍珠项链,心说不出来时啥滋味。有点心虚,就像小时候期末考偷瞟了别人的试卷,生怕被人知道;又有点兴奋,看着众人震惊的目光,我知道我已经把他们征服了,心里油升一种成就感。
我正在为自己先前那番表现沾沾自喜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开了。我扭头一看,富齐轩正半倚在门口,定定的打量着我。我急忙从床边站起来,站的笔直如树干,终于想起了什么,躬身福道:“奴婢,见过少爷,少爷怎么过来了。”我觉得奇怪,他跑这里来做什么。奴才的房间一般都很偏,在主子不会注意的角落。随便怎么,他也不该拐到这里来啊。难道是特意来找我的?
只觉得一道目光摄得我脑门生疼,屋里静的落针可闻,随即,他一笑打破了这个沉闷的气氛。“想不到你还会识字作诗。”
又是这么一句话,这在古代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看来,女子能识字已经是才女级别了,再能精通诗词歌赋者,那便是惊为天人。只是不知道,在他们眼中,我又是被划分在哪个级别呢?低头浅笑,“少爷过奖了。”
“呵呵,不用如此谦虚,说实话,你今儿做的那首诗确实是神来之笔,惊世之作啊!”他温和一笑,快步走到我面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说这诗不是我做的,可这个时代也没元稹这么个人啊,自然这版权就应该归我了。经他这么一碰,嘴角弯弯,睫毛颤颤。他见我对他笑,晃了下神,随即又恢复到刚刚那轻轻浅浅的笑。要不是我离他近了,也不能察觉他瞬间的变化。
富齐轩的笑和刘钰的笑不同,刘钰的笑总是眉头舒展,眼神清澈。他的笑好似有一种力量,可以使周围的一切充满的活力。或许你在悲伤,他的笑就能让你不自觉地舒展眉间;或许你在绝望,他的笑就能让你看到希望的曙光;或许你在彷徨,他的笑给你了信念的力量。他的笑是正面的,积极的。富齐轩的笑也是那么温和,只是他无论何时,眉头总是有微不可闻的皱起,眼角微弯,眼神却飘忽不定,似看着你,却又似看着别处。他的笑,莫名的就会牵动你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让你心疼,让你忧伤。
“今天小舅舅可有得忙了,我也闲来无事,不如去花园走走吧。”虽说是询问,但是口气中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意思。刘钰今天很忙吗?对了,皇帝也来了,燕王的入土仪式会更繁琐。我不禁心疼起他来,这几日见他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走。短短几日,整个王府都弥漫着哀伤的气息。燕王身前对下人极好,所以时不时的听到王府的老人们低低的啼哭声。但我从没听到谁说过他哭了。我暗暗叹气,他是不能哭吧,如果他也肆无忌惮哭了,那他就不是刘钰了。整个王府的未来就要落在他身上,他不能哭。
我跟随着富齐轩走入花园。此花园中间有个不小的荷花池,此时正值夏季,荷花开的正盛。人死以已,但春去秋来,花开花败却是不会因为人的离去而停留下来的。进了荷花亭,捧起一杯香茗,微风轻抚,荷花微颤。说不出的一种惬意。朱唇轻启,歌声莺莺:
“盏荷花灯入眠
谁人做伴
风铃低唱着思念
象风中落叶
锈一双鸳鸯锦缎
何时再见
梦太长
寂寞漂泊了多少个夜晚
星光闪昙花园月半湾
你走来拨开视线
青石巷蝶舞弄水云间
爱是你我手中的红线
等时空好象已经过千年
梦境从春到夏已经是冬严
但思念没有变
爱繁花枝理连
让我们携手倦侣游人间
我要做你的石刻的红颜
听晚钟在耳边蔓延
斜阳印入了眼帘”
笑意满满的看着富齐轩,此时的他不再有先前那种惊异和震惊,取代的是惊喜和忧伤。眼波似化成了一声叹息,眼光驻在我的脸上,不愿撤离:“你跟她真的很像。”
像谁,我眉头微皱,好奇的眼神无声的询问他。过了半响,我原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了,只听他低低笑了一声,似自嘲似无奈的声音:“她也和你一样,沏得一壶茶,作得一首好诗,唱得一支好曲,”说着,也不看我,自顾自的用茶杯盖子拨弄着茶水,似自言自语,“先前在皇上那儿,我差点把你认作了她。”
她?哪个她,我眉头微皱,不用说这肯定是这位富少爷的红颜知己之类的人物,只是这个她是谁,是什么人呢?我在富府的时候怎么没听到过这么一号人物。不过看他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八成也是劳燕分飞的结局。怪不得他会突然跑来我的屋子,现在又和我坐在这里说了半会儿话。转念又想起了春杏,哎,为什么明明爱着的却不能再一起,为什么爱着却不能选择的权利,这就是所谓的命吗?低低换了一声;“富少爷。”
他抬头从思绪中走出来:“以后,可以叫我齐轩吗?”他看着我,无比真诚。我却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惊讶的看着他,他见我那副像吞了鸡蛋的表情,笑笑随即无比真诚的说,“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吗?我不禁崇拜他了,他竟然没有门户的芥蒂,没有阶级的观念。对他调皮一笑;“做朋友可以,不过以后好吃好玩的可少不了我。”
他听我这么一说,竟也开怀起来,装作无奈的摇摇头,“原以为婉儿是个知书达礼之人,想不到竟是这般的耍赖,看来我不小心上了贼船了。
我眼睛亮亮,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本来就不是淑女,你这贼船可是上得来下不去了。”
“哦?这样啊!本少爷就先下手为强,把这贼船打烂了再说。”说罢,便欲上来抓我,我大笑着跳开,在亭子里跑来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