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小炎去上班了。送走了小炎,子舒把桌子收拾干净,洗碗,拖地,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弄完这一切,她才注意到阳台上还放着他的那把黑色的雨伞。
“我是否要今天去还给他?可这样,岂不是又要见面?”
“算了,还是还给他吧,当面跟他说清楚好了。”她低声沉吟道。
她把雨伞放进了包里,然后从冰箱里翻出面包、牛奶、饼干、火腿,她找来一个大的袋子,将这些吃的都装进去。
一路上,她都在想,一会见到他该怎么说。
“以后别跟我说话了,我们又不认识?”
“不,不,这样说太直接,人家只是借我一把雨伞,兴许并没有非分之想。”
她在心里排练着一会要说的内容。
从上学那时候起,她身边就聚集了很多追求者,对于他们,她从来没有心软、犹豫过。
“可是,为什么现在偏偏不忍对他说出伤人的话呢?那些话以前不是常说吗?”
……一路,她都在自言自语。
到了流浪汉的住所,她看了一眼,流浪汉在睡觉。她走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他警惕性地抬起头,看到了在靠近的子舒。尽管是白天,但他漆黑的脸上只能见到眼睛里的那点白,她没敢细看,直接走过去,把袋子放下,就转身继续往前走。
到了图书馆,她直接去了四楼,她知道那个男人平时都在那里。
她穿梭在书海里,在一排排的书架间找寻那张还记忆犹新的脸。终于,她见到他了,他在踮着脚尖往书架上放书。他还是穿着白色的衬衣,只是今天,他戴了一副黑色边框眼镜,看起来,更是增添了一份书生气。她慢慢走近,她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子舒。
“是你?”他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看着他干净,清爽的笑容,她一时有些语无伦次,在路上都想好了的话,现在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谢你的伞,还给你。”她忽然把伞递到他面前,低着头没敢看他。
他看了她一眼,接过伞。
“我叫林安然,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他用那双清澈的双眼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急忙移开。
她忽然感到自己双颊滚烫,听见自己没有节奏的心跳声。
“我……我叫党子舒。”
他听见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喜出望外,笑了。
“中午,十二点钟后,我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她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着期望,她不忍心说“不”。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依然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不停地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十二点钟了。对未知的事情,她既害怕又期待。她仿佛看到了身体里另一个自己。一个在那个叫湛远清的男人那里被压抑的自己。而自从那个叫林安然的男孩出现后,那个被压抑的自己慢慢苏醒,她仿佛重新找到了什么东西。
他很准时,十二点钟的时候,他出现了。
她收拾好东西,跟在他身后。
他们保持着距离,一前一后上了电梯。
她在左边,他在右边。
她不时地偷觑他一眼,他双眼盯着前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他也不时地偷觑她一眼,她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手,好像跟自己单独在一起很不自然的样子。他们看似都很平静。只是,都听见了彼此紊乱的心跳声。
电梯到了七楼停下。
林安然走在前面,子舒走在后面。
出电梯,右转,上楼梯,走完楼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堵墙。子舒瞬间不安起来,安然看了她一眼,好像看出了她的紧张。
“没事,到了。”说着,从旁边拿起一个梯子,然后,竖起梯子,用梯子推开顶上的一个盖子,然后,再把梯子放稳。
“我先上去,你随后再上。”安然说完,便上去了。
此刻,子舒心里充满了疑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看着并不像有人来过。
“好了,你上来吧,别怕。”安然在上头安慰道。
子舒慢慢一步步地踏上去,从一个圆形的洞口探出头,原来,这里是一个小阁楼。
安然伸出手拉着子舒,两人都顺利到达阁楼。
“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子舒将阁楼扫了一眼,黄色的木地板,一个小窗,窗前摆着一个画架,上面画了一幅画,她一眼便认出画中的人是自己。
“这里以前是馆里放杂物的,后来,那些杂物都清理出去了,这里也就闲置下来,我也是偶然看到这个地方,平时这里都没有人上来。”
说完,他们席地而坐。
“你是学画画的?”
“画画是因为喜欢。”
“你画的真好,比我真人美。”
“不,我画的不及你半分美。”
听到安然这么说,她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安然深情地看着子舒说。
“我喜欢你。”安然凑到子舒耳边继续轻轻地说。
听到这些话,她的心狂乱地跳着,她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她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他伸出双手,触摸着她的脸,她没有移开他的手,只是低头,露出羞涩状。
他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她只是看着他。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她当时的心情,虽然早就过了少女的年龄,但那短短的一瞬,却弥补了她青春里的遗憾。
他开始吻她的唇,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她闭上双眼,体会到了从没有过的感受。
在她尽情享受这一幸福的时候,她眼前忽然闪现出另一张脸,是他,是那个叫湛远清的男人。他夺走了自己最重要的一切,打破了她对爱情最美好的幻想。她恨他,也爱他。那此刻,她对这个叫安然的男人是什么呢?是爱吗?她自己已经分不清了。
最初幻想的爱情的样子应该是跟安然发生的那样,可是,她却遇见了湛远清。
她想起了那个樱花盛开的下雨天。那天,湛远清走进了她的世界。
一天夜里,她一个人在公司加班,到了半夜,突然停电,就在她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手里捧着蜡烛。在烛光中,他夺走了她的初吻。
“你真美,子舒,第一天在楼下遇到你,我就注意到你了。”湛远清走到她身边,温柔地说。
她低头不语。
他似乎看出她的羞涩,便凑到她跟前,用双手摩挲着她的发。他发现了她的美,与他平日里见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他看得心醉,入迷。
他忍不住想要去亲吻眼前这个女孩,便这样做了。她的唇紧闭,他抱着她,感觉到她滚烫的脸颊上的温度,她的心跳,她发间的清香。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触摸到了。
她从他怀里移开,看着他,泪眼朦胧:这是我的初吻,你是第一个走进我生命里的男人,以后,愿你不要辜负我,不要伤害我。
当然,他看不出他眼里的内容,他以为是自己吓着她了,便轻轻地帮她擦眼泪。
“对不起,是不是我吓着你了?”他的声音是磁性的,温厚的。
“没有,没有,不是,你没有吓到我。”她一个劲的摇头。
他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里更是充满了疼爱,再次将她拥入怀里。
现在想起来,那个吻与今日的不一样,那个吻让她猝不及防,在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了,在她还在回味的时候,他已经结束了。
只是留下了烙印,就变得难忘。
而安然不一样,他像阳光,总是能一点点的照亮她;他像一汪清泉,清澈见底,干净明朗。
而这些都是她曾经渴望发生在她与湛远清之间的。
从她唇上移开,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试图在对方眼里找到一丝可以证明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证据。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他们恋恋不舍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