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仁继续说下去,“我把《光》看了一遍又一遍,我看着子舒写下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句话,每次看得我的心都颤抖不已。我从她的字里行间感觉到她对她妹妹的爱,她写道:
每年春天来临时,我在二楼的房间里,闻着外面春的气息。踏春的人们归来经过窗下时,留下一阵阵的笑声。可是,我的妹妹第二天,突然踩着“咚咚咚”的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我面前,她说:“姐姐你看这是什么?”她说完递给我两个透明的玻璃瓶,一个里面放的是花瓣,另一个是土。她说:“姐姐,这是我自己拾的花瓣和泥土,虽然你不能出去,但是我可以把外面的世界带来给你看。”我看着她,感动不已。
夏日的午后,我站在窗前,看着妹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在窗下的小路上奔跑,她不时地回头朝我挥手微笑,她说她朋友家的栀子花开了,她要去为我摘几朵回来,让我闻一闻栀子花的香味。我站在窗前等她,大约过了十分钟,她边跑边喊我,把手里的两朵栀子花举起来让我看。她走到我面前时,我才看到她白色连衣裙上有两块血迹。她喘着气,笑着跟我说:“姐姐,你闻闻,这是栀子花的香味,这两朵花送给你。”我看到她的手也擦破了,上面还有血。我问她身上哪来的伤,她用不屑的语气说:“是我跑的太快不小心摔倒了。”后来,妈妈在院里种了两棵栀子花束,但是,每年的夏天,妹妹都会为我摘来两朵栀子花并送到我手上。
有一段日子,我的病情反复的厉害,晚上经常睡不着觉,一个人坐在窗前。可是,我的妹妹走到我面前说:“姐姐,你闭上眼,我给你看样东西。”
我听了她的话闭上眼睛,等我睁开眼时,黑色的夜里,萤火虫在飞舞。也许是因为有了妹妹的陪伴和惊喜,我的病情很快好转。
秋天,她会经常带给我很多漂亮的树叶,我们一起坐在窗前画画,看着窗外树叶一天天枯黄,凋零。
冬天,她在楼下堆雪人,我给她准备雪人的帽子和围巾。
……
我看到这些,我渐渐打消了念头,我想,既然是子舒爱的人,我就不能伤害。我也有一直在关注子舒妹妹的状况,后来,知道她不再写书了,我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可是,前段时间,我听说她又要开始写作了。知道这件事的第二天,我去了子舒的墓地,回来之后,我的心情很不好,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我怎么都忘不了子舒。我想,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其实,子舒的妹妹盗用子舒的稿件这件事在我心里一直都没有过去,我总觉得我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第二天,我找人查到了她现住地址,还学会了快速撬锁。当夜凌晨两点多,到了小区楼下,却发现小区楼下的门并没有关上,用一个小石头隔开了一个小缝。我以前见过很多小区里会有这么做的。大部分是因为门锁坏了,关上时会有一阵很大的噪音,所以住在门边上的住户会嫌吵,就干脆把门打开;有的是因为楼上有人装修或搬家……
我就很轻松的进入到三楼。我快速撬开了门锁,轻轻的进入到房间里,可是,我发现床上并没有人。”
“等等……”顾谨明打断了周宜仁。
“你还记得那天的具体日期吗?”
“当然记得,我是八月四号凌晨两点十分到楼下。”
“你说当时房间里就没人?”
“是的,我四处看过,确实没有人,我当时想她应该是去朋友家住了。”
“那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吗?”
“似乎没有,因为没有开灯,我是用手电照看的。”
“那床上的杯子摊开了吗?”
“没有,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我见房间里没人,就把用沾有猪血的《光》放在她的床上,我只想吓吓她,让她记得自己做过的错事,我觉得这是她应该承受的。我真的没想害她……真的没有……”周宜仁低声沉吟道。
“你是找人查过她对吗?”
“是的。”
“那你还查到了什么?”
周宜仁抬起头,想了想,开始在包里翻了翻,“就是这个,我查到她在一个多月前做过一次人流。”
顾谨明接过周宜仁手中的资料一看:原来,党子舒在搬来这的一个月前做了一次人流手术。
“你放好书就离开了吗?”
“是的,我出门前顺便把门拉到看起来是关上的样子。”
“我想问下,子舒的妹妹现在找到了吗?”周宜仁看着顾谨明,一脸着急的样子问。
“暂时还没有。”
周宜仁低着头,双手不停地乱抓自己的头发。“我对不起子舒,那晚回去后,我经常做梦,梦里子舒走到我床边问我:‘我妹妹不见了,是不是跟你有关?’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伤害她,她是子舒的妹妹,我绝不会伤害她的。我真的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冲动,我知道现在子舒在怪我,她在怪我……”周宜仁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顾谨明没再问下去。
为了怕林念平睹物思人,顾谨明已经安排人把她送到了附近的酒店入住。
这时,莹莹气喘吁吁的进屋说,两条去图书馆的路上都没有发现什么乞丐。
看来,这条线索只能暂搁一下。
“根据周宜仁的口供,党子舒,不,是党伊然,她失踪的时间根据之前王雪婷的口供和刚刚周宜仁的口供,现在可以从在这之前判断的八月三号上午十点到八月五号凌晨两点改为为八月三号上午十点到八月四号凌晨两点。床上的被子没有动过,说明她那晚应该是没有在家里睡觉。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门窗没有敲开过的痕迹,我们之前查过,她那几天并网购,并没有快递,
那么,如果是在家里遇害,能让她没有防备的打开门,没有反抗动静的遇害,一定是熟人。最可疑的是林安然,湛远清和娇姨。娇姨那天是十点多从弟弟家回来,所以,如果娇姨是嫌犯的话,那么她的作案时间就在十点到凌晨两点之前。
如果是林安然和湛远清的话,那作案时间就是从上午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如果是在外面遇害,按照之前的推断,如果是在外面遇害最大的可能地点是在图书管或去图书馆的路上。可今天,我去图书馆查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去图书馆有两条路,一条是穿过商业区,那一条路上遇害的可能性不大。另一条是人迹稀少的小路。所以,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在这两个地方勘察,还有继续寻找何风娇说的那个乞丐。
第二点是关于党子舒怀孕,哦,不,现在应该叫党伊然,关于党伊然,我们现在了解到她在一个多月前曾做过人流手术,据我们所知,她在那时交往的对象只有湛远清,党伊然对面那户的阿姨曾说在八月二号做晚饭的时间曾见到有个男人在敲她家的门,据那位阿姨描述,身形跟湛远清接近,我们要再找湛远清问话,怀孕,人流,来找她,然后失踪,这些看起来都跟湛远清有关。
林安然是党伊然失踪前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我感觉这个林安然好像还有事瞒着我们,我们要再找他录一次口供。
虽然最近我们派去监视湛远清和林安然的人发现他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每天按时上下班,跟家人吃饭。但是,或许还有什么被我们忽视。”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党伊然到底在哪里?是死是活?虽然之前确定最大嫌疑人是林安然,但目前,我们从他那里得到的线索是少之又少,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那我们马上分头去查找线索,除了确定嫌疑人在八月三号上午十点到八月四号凌晨两点之间的所有行踪,还有跟他们有关联的人也要询问清楚。总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顾谨明说完,大家开始分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