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杀戮
突然的变故让布兰特心惊,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头盖骨下呼呼转动.
舍利亚在阻止什么?兽王为什么突然死了?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无数的疑问几乎把布兰特堵的窒息,正当他放弃思考想先从卡着自己的木栏里挣脱出来时,一个侍卫出现在眼前,他收起染血的剑单膝跪在一只猫面前.
“报告殿下,兽人的抵抗还无法控制,部落的一个长老正在指挥兽人抵抗围攻.”刹那间,一种豁然开朗的清爽感紧扼住了布兰特的脖子,他张大了眼与嘴却看不见东西发不出声音,只有耳朵还忠实的接收了战神的话.
“这女人知道那个花边男打算用武力消灭兽人,”战神用佩服的语调说,”花边男是你的评审官,对你有绝对的支配权,她让你被抓只是为了保护你以免你也参加战斗.”
明白了一切的大悟使布兰特对舍利亚产生了无法表达的羞愧感,他更加小心的从木头间挤出了自己的身同时仔细的看着情况发展,手腕处蹿出黑焰.
“看来是游书小姐巧妙的被捕给这些头脑简单的禽兽们敲响了警钟…….或许这个兽王也是假的呢,”一只猫瞅着手里的转圈发,”应该给你点教训.”
他伸手让侍卫把血淋淋的头颅奉上,笑了起来:”听皇兄说你不怕肉体上的痛苦和死亡,却偏偏怕其他人的死……是不是真的?”
“混蛋,连修什泽尔都没…….”舍利亚倒吸口凉气,偷呗伊兹莫拉的低下.
“皇兄很快就会这么做了,”伊兹莫拉着舍利亚的头发强迫她低头弯腰,”闭眼也没用,因为我会把血涂在你的脸上.”
舍利亚猛地抬起头,用强硬的方式反抗伊兹莫,在一声似有似无的闷响过后,舍利亚因为惯性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一缕粘稠的红色液体从发间流出,像一尾小蛇爬过额头沿鼻梁滑下.
伊兹莫显然没想到舍利亚可以做到这么决绝,一手提着人头一手握着缕揪下的棕色卷发,发起呆来.
居然对他人的死恐惧到如此地步?
从小活在皇宫的娇养王子根本无法理解对自我以外的死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他只在乎自己的生死或是自己有影响的死.
舍利亚这样的存在对他来说是新奇的.
“啊呀,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兄会喜欢你了,”伊兹莫又轻佻的笑了起来,伸手想触摸舍利亚紧闭双目的脸,”你就像岩层里的宝石矿脉……”
一声响雷似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围绕黑色火焰的闪电冲破了旁边的墙壁,直袭向伊兹莫.
“混账花边男,挪开你的脏手.”
最先反抗的侍卫还来不及拔出进鞘的剑就被一掌扇出了屋门,伊兹莫反手抽出腰间的一把月牙弯刀挡在胸前及时挡住了这道黑色闪电的一脚.
黑焰猛的向外爆散开来,气流以显露的人影为中心形成螺旋向上的小漩涡绞的飞沙走石.
“你是……”伊兹莫的绿眼扫过对方刻了B的盔甲,”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布兰特?”
“布兰特?”穿着布兰特盔甲的男子笑了一声,金色的目光化为利剑穿过黑色发帘袭向伊兹莫,”那小子发了疯的想剁了你,已经被我关起来了.”
他守在舍利亚身前,与布兰特相似的脸勾了诡异图腾,笑容像染了血的刀.
“这种时候,还是让没失去理智的大哥哥来教你什么叫’不准碰我的女人’比较好.”他捏着指关节阴笑.
伊兹莫并没害怕的意思,他不知道布兰特的种族所以不清楚眼前人就是布兰特本人,但还是猜出他与布兰特有极特殊的关系.
“你的女人?我还真是惊讶呢!”
“那就索性把这份惊讶带去地狱好了.”战神摆出了随时作战的姿态.
“不.”舍利亚把头靠上了战神的背,声音短促有力.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从额头延到鼻尖的红线妖异而醒目:”没有打架的必要,亲爱的王子殿下今天恐怕要吃败仗了…….除非他现在赶回去指挥战局.”
“为什么?”
“因为我告诉指挥的长老说沿河向东进攻会毁了你完美的围剿计划.”舍利亚奸笑着回答,”你不敢在那驻兵的,因为那儿是冰水胆的寄居地,你不会希望去那儿踩地雷.”
她是设计好的.伊兹莫皱眉,用刀划开绷成墙的皮革消失在夜色之中.
4.雨
舍利亚的手也是被捆上的,等战神找回黑剑后外面的战斗也早已结束.他割断了她手上的筋绳,在她身边坐下.
“你不去帮忙吗?如果是你……”战神停下来,似乎是在责怪自己多嘴,无言的用一块沾湿的手帕擦去她脸上的血.
“我有十几个消灭伊兹莫的方法,但没一个是兽人可以接受的.”舍利亚从他手里拿过手帕,自己擦拭血迹.
“这些肉食者有他们自己的信仰与生存方式,就像羚羊只要在草原上奔驰,苍狼属于雪原那样,用固执到近乎愚蠢的方式来守护它们的荣耀,”舍利亚垂下头,水从手帕的边角渗出落在了她裙子上,”肉食者的荣耀.”
战神没说话.
“兽人是不会听命于任何人,为战斗而生,为战斗而死的野兽,这就是它们的荣耀,”舍利亚喃喃着闭上眼,”你听……下雨了……..很大.”
“或许那些兽人战士已经死了.”为战而生,为战而死.
舍利亚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只有战士死了.”
“难道……还有人留下来?!”战神惊讶极了.
舍利亚从行李中拎出酒瓶,把手帕丢到一边,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就藏在底下,那些女人和孩子……我不走就是为守着她们直到伊兹莫离开.”
“你真的,挺聪明的.”战神用有些笨拙的语调说.
然而女游书只是冷笑一声,抬手把酒倒在了头上.酒精使她麻木的头发产生了新一波的剧痛,她闭上眼享受似的品味着这剧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存在:”其实完全可以强迫它们都听我的,都活下来……..只要一挥笔…….我不聪明,我是仔细,我是在用一个包了金皮的谎言骗你们所有人……我帮助了修什泽尔,我帮助了伊兹莫,我杀了数百的兽人战士………”
她突然做了一个骇人的举动要用酒瓶狠砸自己的头,战神及时的制止了她.
“知道吗?”舍利亚用她蓝的看不到底的眼睛直视战神,”伊兹莫,不,是修什泽尔原本就是要兽人的头颅,在宫中立下功劳,我成全了他.”
“好了好了,不要再自责,”战神抓着舍利亚的手腕,”你做的很好了,没有你兽人连女人小孩也不会剩,布丁也会来屠杀这些人.你不可能保护所有人,所以凭能力来保护伸手可及的就够了.”
他叹了口气:”这些都是布丁那小子想对你说的,他还平静不下来,没法直接对你说.”
“那你想说什么?”舍利亚问.
黑发的少年伸手揽住他的头让她把脸埋在自己肩上,但也仅此而已:”哭吧.”
他的目光从被伊兹莫划破的皮洞流向外面,雨线让这片狼藉透出哀伤来.
等雨停了,那些幸存下来的人还会继续它们的荣耀吧,它们身为兽人的荣耀.
为战而生,为战而死.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