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拉着管伯,指着院子说:“这院子里光秃秃的,没有人气,得种上两棵树,您明个儿看看哪儿有卖花木,我说说打算,您看看合适不?我想买一棵石榴、一棵桂花种在正房左右,正房前头这两块地,这一块种牡丹,不要大红的,越淡雅越好,那一块种菊花,多栽几个品种,到了秋天持蟹赏菊,那就最美不过了,再买个大花架子,春天在廊下摆几盆兰花,地里再买些草花的种子随便撒撒就行了,柴房前面那块种上些黄瓜、豆角、茄子和小青菜什么的,厨房前面那块种葱、蒜、芫荽和韭菜,怎么样?”说完,院子里一片寂静,青坪和紫棋都傻傻地站在那儿,拿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张着嘴看着她,管伯的表情也是呆呆的,好好的院子整成菜园?!好吧,菜园就菜园,可那一半又是牡丹又是菊花!柳叶见他们都不出声,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了?我这叫雅俗共赏,对了,以后家里招待客人必须给我上一盘小葱蘸酱,听见没?!”说完自己进屋子收拾去了,管伯最先回过神来,环视了一下院子,天啊,要是照柳叶说的干,这院子得变成什么样啊?!转念一想也好,这么虚虚实实地可以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好探听底细,不过这丫头可真够神的!
赵扬晚上从官署回来,喝着茶听柳叶念叨院子的安排,听到那句“雅俗共赏”时,“噗”的一口水就喷出来了,“雅俗共赏?!你这雅是雅了,可俗也太俗了,谁家在院子正中间种葱啊?!”
“没办法,这个院子没有后花园,那我只好种中间了!你听我说,种这些东西是有用的,葱、韭菜和芫荽的气味浓烈,能掩盖身上的味道,如果被狗什么的盯上了,没准儿能靠它们脱身,我将来还想在大门外种夜来香和紫苏呢!”
赵扬听完愣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柳叶伸出大指,“你真能想,也真敢干!”
“这得谢谢林氏出身不高,要是安排我个官家小姐的身份,那我是万万不敢这么干的,刚才我想了,各个房间里再都摆上两盆茉莉就齐了!”
“行,随你折腾吧!这两天我看着永州的账册,发现账面上严丝合缝,一点儿错漏都没有,太完美了,可让人觉得完美得有些假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说明你看得就是假的,你想想永州是什么地方,初来乍到的就把底交给你,可能吗?”
“嗯,这地方的土够硬,想扎下根去不容易啊。”
正说话间,管伯进来了,“公子、夫人,房间都收拾好了,您这儿还缺点儿什么,明天我上街去添置。”
“我这儿不差什么,您明天多买几盆茉莉来,每屋摆摆就行了。”
“还买花?!”管伯惊诧了,赵扬笑着把柳叶的打算解释了一番,管伯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这个想法好,我听说有一种植物叫狼桃的,茎叶都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明天我看看这永州府里有卖的没有,腊梅也应该种两棵,冬天时别的花都落了。”
“那就随您老安排了。”
随后几天管伯就忙活开了,又是添置新的日常用具,又是安排人手在院子里砌花池、种花木,柳叶也带着青坪和紫棋跟着凑热闹,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这么聪明的四个人呢!最后达成一致意见:柳叶原来的想法不太切合实际,种得太杂了,有点儿太闹了,所以越靠近正房,种的多是没有香味的花木,味道越是浓烈的越种得靠近门边。因为香味不仅会掩饰行踪,也会暴露行踪,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所以最后决定正房左右种了两棵石榴,树下一片地栽的是牡丹,另一片种了菊花,沿着花池子的边上种了半圈的栀子花,厨房前就按柳叶说的种了葱、蒜、芫荽和韭菜,柴房前只是简单的撒了些青菜的种子,管伯说不能种黄瓜和豆角什么的,搭起菜架子就太不像样了,又在院子里搭了高高的棚架,北边种了两棵紫藤,南边种了两棵忍冬,等它们爬满了架,夏天再毒的日头也晒不进院子来,南房前的小偏院里安置着车马,二门两侧种了两丛腊梅,影壁前打了花池子种的是兰花,大门外种了两棵桂花树,一连忙活了六、七天才算有个模样,柳叶站在廊下看着,有了绿色的院子一片生机勃勃,心里荡着丝丝的暖意,这就是他们的家了,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家,虽然不知会在永州住多久,不知前路如何,但心里是安定的,她终于又有家了!
六月初的永州已经很热了,吃过晚饭,青坪和紫棋在厨房里收拾着东西,太阳刚刚压了山尖,柳叶、赵扬和管伯在花架下支起小桌,喝茶聊天,青砖地上泼了冷水,地上晒了一天的干土上腾起了水雾,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香味,刚栽下的紫藤和忍冬还不能遮阴,但可以想见几年后院子里绿意满满的美景,赵扬轻轻呷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问着管伯:“管伯,您跟那几个暗卫联系了吗?我们不能就这么漂在永州啊!就算不需要我们现在有所行动,但还是应该让梁王爷知道我们的情况吧?!”
管伯笑呵呵地说:“当然,我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你们放心吧!这几个暗卫跟我都是单独联系,你们也不必知道,将来如果出了问题,你们也容易摘干净。”赵扬和柳叶对视一笑,他们也不想跟这些非暗影的暗卫有什么太多牵扯,万一将来……,天家无情啊!
柳叶从果盘里拿了两个李子递给管伯和赵扬,“咱们在永州能扎下来就行,不到万不得已王爷不会让咱们浮上来的,毕竟在永州还是有暗影可以用的。”
三个人正说着话,突然传来了“啪、啪”的拍门声,几个人都放下茶杯,互相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时候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