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北狄的这位“二”舅爷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的问题,对于柳叶他们来说没有很大的意义,不过就是感慨一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奇葩啊,奇葩!其余更多的是给生活加些作料,添点儿欢乐,但对于英王来说真的是个大问题,他是一直想要低调,想要悄无声息地把事情办了,可人家天生不知道低调是何物,凡事随心所欲,在英王看来就是疯疯傻傻、不知天高地厚,听着手下人回报今天早上的鞭炮爆炸事件,他顿时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一车的鞭炮一起炸了,这么大的动静是捂都捂不住的,不出半天永州城里就得传遍了:这城里有个疯子,搬家时点了一车鞭炮,还是一块儿点的!然后就会有人去探究这人是谁,天啊!这个家伙怎么想的?!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是什么局势?!把事情都抖露出来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到时不仅自己形势被动,两国都会整成一团糟!英王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在这样的局势下,却也只能叹口气,没办法,谁叫永州现在有求于人呢!于是他摇摇头,对着回禀的人挥挥手,“下去吧,不要让任何人打听到他的来路就是了,其他的随他去吧!”很快书房里就又剩下了英王一个人,他默默地坐在椅子上琢磨了一阵儿,用手一拍桌案,“去把李先生请来,本王有急事!”
不一会儿,李先生匆匆跑进了书房的院子,在门口顿了一顿,深吸了两口气,又伸手正了正衣冠,然后才用不紧不慢地声音在门口叫了一声:“王爷!”
“先生快请进来吧!”随着英王的话音,李先生踱着方步进了书房,英王没等他开口,直接就问道:“先生这些日子进展如何?何时能够送神?”
李先生一听就明白了,王爷这是受不了那位舅爷了,想赶紧把这尊大神送回北狄去,也是够头疼的,他把这位舅爷从北狄接过来,这一路也不过半个多月,他都快受不了了,何况人家已经在王爷的眼皮底下住了好几个月了呢!光是听听他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作为,他是不佩服的五体投地都不行啊!这位是忒能折腾啊!李先生在心里感叹完了,才一本正经地回答英王的问题:“大部分都谈妥了,只剩下几个争议较大的问题还没有敲定,比如他们想事成之后占据宁、云二州、开互市不再限制盐、铁的交易数量、我们每年都要送给北狄一定量的丝帛和金银,而且这个数量分歧相当大。”
“先生,尽快吧,再任他这么折腾下去,早晚得坏事,到时咱们就太被动了,但原则上的东西咱们一步都不能让,宁、云二州是绝不能让的,否则本王将来无言去见列祖列宗,如何能尽快达成协议,还仰仗先生大才啊!”
李先生赶紧抱拳施礼,“学生定当尽全力,可是北狄特使别看平日里行为无状,一到正事上还是很精明的,而且咬住了绝不松口,是个强劲的对手,这才拖了几个月,一直延宕到今天。”说到这儿,李先生停了一停,思忖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接着说:“其实学生在这件事上一直有点儿……,怎么说呢,”说着又瞄了瞄英王的脸色,“您想会不会是这位特使大人故意装疯卖傻?!”
英王听了脸上果然闪了一抹厉色,但转瞬就掩饰住了,“先生何出此言?”
“北狄特使在谈判桌上是个高手,精明、会说话、而且是滴水不漏,这样一个人怎么在生活中会是那样的做派呢?学生一直很困惑,直到得出了这么一种假想,王爷,这只是学生的假想啊!”
“把自己整成一个疯疯傻傻的样子,于他有什么好处呢?”
“不是对他,而是对北狄,就他这么可劲儿的折腾,您也说了早晚得坏事,到时候咱们就是过街的老鼠、天下的公敌,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只能跟着北狄一条路走到黑了,那还不是任人家与所欲求,今天谈的这些都推翻了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别说是宁、云二州,半壁江山咱也得给啊!您想想是不是这么个事儿?”
听完了李先生的解释,英王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半天,然后长叹了一声,“先生是大才大智之人呐,此一番话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有道理,有道理!”然后狠狠一击桌面,“北狄竖子,狼子野心!先生只管与他们谈、与他们签,不管今日签订何样盟约,他日事成,本王一概不承认,还要指责他们诽谤、诬陷,定要这些小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学生领命!”见英王听进了自己的建议,李先生也是一脸兴奋和激昂,接下了任务就迈着大步离开王府书房,一路上腰杆都挺得直直的。
自从北狄舅爷搬进了新居,管伯和柳叶对他的日常起居格外重视,每天都在不断打探他们的起居安排,但让他们失望的是,虽然这位舅爷仍然热衷于请人在府中烤肉、饮酒,可鉴于永州的天气着实有些热,宴会每次都在傍晚以后的庭院中进行,暗影设下的机关一直没有被触动,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管伯的眉头也是越拧越紧,柳叶也开始劝说他要准备另一个方案了。
就在他们几乎已经打算直接下手击杀特使,启用以人命换人命的终极计划时,永州的天气又变了,一连几日淫雨霏霏,这样的天气倒是让管伯的眉头松懈了些,柳叶本就活动不多,一下雨更是连院子里也去不了了,只得无趣的窝在软床上数数手指头,看着管伯略带笑意的脸,她终是忍不住了,“管伯,这讨厌的梅雨季节无趣死了,您倒是挺高兴的。”
“呵呵,”管伯看着外面的天色,脸上虽然是笑着,但语气却是异常的冰冷:“下雨好啊,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