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巾,木匣木块,以及一地随风飘走的白色宣纸。
可我的玉佩!
玉佩,我不禁喃喃,分明记得它就放于木匣中最上方的!可为什么?
看着遍地已被风吹散的纸张,我努力地搜索着每一张纸下都有可能藏匿它的可能。可是为什么会那么没有一点儿痕迹呢?
明明是记得的……我木然地看着满地狼藉的纸张,心,传来的是一声清晰的破碎。
与此同时,凌风身子一僵。毫无征兆……我身子一震,急速摔落的同时,抱着我的那个男子终于一个反手将我重新抱住。
阴雨,霜寒,都不及那满地留不住的零落心情。
如同上苍的隐晦,可以带着无情的面庞,呼风唤雨,将一切埋葬。谁的泪流成河,谁的寒风彻骨,谁的悲欢离合,换取谁的遥遥无期?
我的脑海里在那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失意,最后终于闭了闭眼,将它压抑在了眼眶之下。
人间六月飘零雪,无暖沉香自归寒。
带着满心的破碎之痛,我挣扎着从那怀中而下,因为,纵使心寒,我亦要找到那玉佩。
不是怕没有结果,更不是怕彼此失落,只是希望,找到它该有的结局。
思绪如此,我再没犹豫,转身而去。
与凌风插肩而过时,我似乎能感觉到一种无影的悲伤正在拥着自己。
“穆雪。”凌风背对着我,突然唤道。
我停下步伐,心里空落落的同时,却异常平静。
“为什么?”似犹豫了良久的决定,他终于艰难开了口。
为什么?
纵使我早已做好了他会误解的准备,可当这句质疑的话由他亲自问出的时候,我的心仍旧止不住微微发寒。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凌风……我们相识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也质疑我吗?
质疑我最初对那份爱的真心,质疑那份爱的真意吗?
为什么?你所质疑,所想问的究竟是怎样的答案?
我微微转身,直直地看着他,努力了半响,却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凌风,你信吗?”望着他的脸,我努力地忍着痛,不让自己泣出声来,“我没有,你信吗?”
再没有再多的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相信我。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终是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我戚了戚眉,看着眼前熟悉而又似陌生的男子,轻轻扯开一抹笑。笑得那般忧伤而苦涩。这就是我牵念这么些年的他吗?
那个曾说“结发为夫妻,相爱两不疑”的良人?
凌风,凌风,爱过你的那个女子,怎么舍得去骗你?
她怎么舍得。
我又怎么舍得。
我望着他,许许多多的的话语酿在心中,却久久找不到倾诉的因由。唯有泪水,无声,无尽止。
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望了一眼远处的湖水,突然想起,这一幕虽景色依旧,却是物是人非。默然半响,直到那些纸张飘落,随风遍地,我方收回目光,即时转身。
你不信吗?
那我将真相找于你,可好?
我闭了闭眼,麻木地俯身,捡起一张一张失落一地的纸张
这是我多年的心血啊
凌风,凌风,你可知道,这就是我多年来爱过你的痕迹啊。
你知不知晓?
那多少没有冷暖的日夜,多少我痛彻心扉的回忆……
可而今,它们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在你眼中,这都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谎言。
而今丢失了玉佩,谁又能真正了解这个女子心里的真意。
谁又能理解。
谁又能知晓。
带着满心的破碎,我垂眼,默默地找寻着玉佩的痕迹,纵使所有人都见证了粉紫玉佩的消失,可我仍无法相信。
“穆雪姑娘,”许淮文走到我身旁,迟疑的唤了我一声,俯身将我身后的纸张捡起,却未致一言。
我抬眼,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勉强朝他一笑。虽然并不知道许淮文何以三番五次的帮我,但我仍是由衷的感激他。
我从不怀疑,他会因为他的所爱,而渐渐远离,但也许时至今日,信我的也只会是他了。
“许大哥,你信她?”蔓儿的声音从岸边传来,带着犹疑与不确定。我抬头看了看俯身帮我捡着纸张的许淮文,他的手只是一顿,神情却始终未变。
“许大哥,难道你还未看清她吗?她从始至终都在说着一个谎,不信你问问她……什么玉佩,什么承诺,自她嫁入杨府后,她早已抛之耳后了。”蔓儿的声音里愈来愈近,深深刺痛着我的心,耳边不住回荡着那一句
“自她嫁入杨府后,她早已抛之耳后了……”
一阵冷风吹来,我的指尖微微发寒,手一颤,失意间,散落了拾了半日的宣纸。
待我察觉之时,终于挽回不及,唯看着漫天飞舞的纸张,最终一张一张随风落进湖中。
这一刻,终于止不住泪流满面。
“许淮文”我看着低着头还不明所以的男子,突然反手抓住他,摇头凄然道:“罢了,再也……无法挽回了。”
许淮文看了我一眼,随即望向湖中,似恍然间明白了一切。半响,他方将手中那一沓宣纸静静地放置在我手中。
我垂眼,目光早已空洞了一切。记忆中,我明明亲手将它封在这里……可为甚么,就连老天都要这般捉弄与我?
为什么?
“够了,穆雪,”凌风背对着我,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吼,“不要这样了……够了,求你了,我好累,穆雪,我真的好累。”
凌风?你终于说累了……我看着他的身影,心里似有千言万语欲言,然而话将出口,喉头却像是有人伸手掐住了一般,不得出声,更像要窒息而去。
凌风,凌风,我望着他,泪水止不住无声的落下。
他终于累了,天意啊,这就是惩罚吗?
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老天,就连天也要绝这段缘吗?
呵呵,原来老天不让我死,就是要让我看着自己的一生都得不到幸福,一生都得不到幸福啊。
苍天啊,你何其残忍!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折磨一个早已经生无可恋的女子?
你究竟有何恨,你究竟有何恨,要这般惩罚我?
我只是一个女子呵,
我的心,也会痛啊!
我仰头望着苍天的隐晦,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
“为什么你要骗我?穆雪,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那么恨我?……穆雪,你告诉我啊。”凌风看着我,神情凄然而痛苦。
恨你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深深地闯了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凌风,你听我说,玉佩,我明明……就封在匣子里的,可我,可我也不知……”
“呵呵呵……”
我切切解释着,却听见前方有声声失笑的声音传来:“……这难道就是天意吗?风大哥,你看见了吗?就连老天也不容许你们在一起。你们这一生注定都无法在一起的……”蔓儿看着凌风,失声喊道。
“你和她……就连老天都不容许!你们这一生都无法在一起的”蔓儿的警告伴随着在场气氛的凄寒声声传入耳中,我的身体也终于止不住一阵一阵颤抖。
不容许么,连老天也不容许吗?
为什么?我杜穆雪究竟有何错,老天要这样待我?
我究竟有何错?
我望着苍天,内心无数的思绪交错,终于忍不住跪坐在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