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会儿,陈鸣辰三人才等到了一个包厢,恰好这时于夏和赵冉也赶到,更巧的是,这正是去年他们“狭路相逢”的那个包厢。
“整整一年了。”陈鸣辰感叹到。
“你们看,墙上多了很多涂鸦哎。”眼尖的于夏叫到。
原来餐馆为了招揽顾客,想出了个妙招,给同学们在墙上尽情涂鸦的自由,有画各种趣味漫画的,有写打油诗的,也有抄古诗词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赵冉念起了墙上的两句诗。
“哎,我怎么觉得这两句诗说的就是鸣辰和于夏啊?”宁远说。
“什么啊?”于夏瞪了他一眼。
“去年今日,你们不就是在此门中冤家路窄然后不打不相识的么?哈哈,有趣有趣,今年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鸣辰,你该摘几支桃花来相映红啊。”宁远那张嘴又贫开了。
“对啊对啊。”赵冉拍手叫好。
“怎么回事?什么意思?”小洞听得一头雾水,宁远就把去年光棍节的时候四人在这里相聚的事情说了一遍。
“靠!怎么我不在,你们怎么不叫我!”小洞埋怨到。
“是你自己有事好不好,谁叫得动你啊!”陈鸣辰和宁远一起反驳。
“小洞,要不你现在赶紧去找个女生来,我们一起吃顿火锅,说不定明年的光棍节你们就成一对了呢。”宁远打趣他。
“干嘛要我找而不是你找?”小洞反驳到,宁远一下愣住了。
“这还用问嘛,明显冉冉喜欢的不是你这一型的嘛。”于夏说。
“就是,赵冉和阿远是一对,你不知道?”陈鸣辰也说。
“啊?你们,真的?”小洞大吃一惊,看一眼宁远,又看一眼赵冉,赵冉给他看得一脸不好意思,宁远则赶紧堵住小洞的嘴:“煮的!要不要我们打电话给你今天约会的那个美女,叫她一起来?”
“啊?小洞今天和谁约会了?”听宁远这么说,于夏兴致勃勃。
“没、没有,你听他们胡说。”小洞赶紧给陈鸣辰和宁远递眼色,可怜巴巴地央求他们不要说出来,看到小洞这个囧样,俩人早笑得直不起腰来,哪还有力气说。
“快说嘛!我要听我要听!”于夏催促到,赵冉也兴致勃勃地跟着起哄。
最终,小洞还是经受不住于夏的威逼利诱,只得就范,于是陈鸣辰把小洞和小君君约会的事情说了,小君君是管院的“风云人物”,于夏当然也认识了,听完她差点笑岔了气。
“别笑了别笑了,小君君其实人蛮好的。”于夏说完又忍不住笑了。
“你们不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嘛,我看啊,她是真的喜欢小洞呢。”赵冉也笑了。
“就是,我觉得她一定是知道小洞中了签,然后特意把那个抽中签的女生给收买了,才拿到签的,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宁远也笑到。
“绝对绝对,小洞这次你真的有戏了!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哦。”陈鸣辰在一旁附和到,小洞郁闷得一杯接一杯地灌酒。然后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发誓到:“我发誓!明年,明年一定再也不要过这个破节了!”
“你去年怎么不发誓?”宁远问。
“去年?”小洞仰起头想了想:“是啊,去年我在干嘛?”
“在和哪个美女约会呢吧。”陈鸣辰帮他回忆。
“去去去,你才和美女约会呢。”
“你就别狡辩了,去年你不是参加我们系的舞会,还说要和谁表白来着?”
“哪有啊。”小洞实在不想提起那些伤心往事,坚决不承认。
“真的啊?结果呢?”于夏笑嘻嘻地问。
“结果——”宁远模仿小洞的语气,耸耸肩无奈地说:“没有结果咯。”
“哈哈哈哈!”宁远的“表演”让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呀,到处撒网,处处留情!这样是不行的。”赵冉一针见血到。
“就是嘛,你该学一学鸣辰,一年前就盯上于夏了,一路执着追求,现在这不成了?”宁远说。
“去你的!”于夏推了宁远一把,陈鸣辰在一旁傻笑,他下意识地看了赵冉一眼,俩人眼神交汇,条件反射似地避开了,只有他们心里明白,其实陈鸣辰一开始盯上的人并不是于夏。
“还说我,那你呢,你怎么还光着呢?”小洞反问宁远。
“我啊?唉——”宁远长叹一口气,双手一摊:“我就是忘了发誓了嘛!”
“哈哈哈哈!”五人大笑起来,然后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小洞发扬他逢酒必醉的优良风作风,等大家撤离酒馆的时候,早已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陈鸣辰和宁远好容易把他给拖出酒馆,一路上小洞胡言乱语,好几次停下在路边呕吐,吐得最后只剩下胆汁了。
“我不要你扶,”小洞推开陈鸣辰的手,又推开宁远:“我谁都不服!我…..我…..”
“你扶墙!”宁远和陈鸣辰帮小洞接上他想说的话,然后大家一起大笑。
小洞突然蹲在原地不愿意走了,俩人只好把搀扶小洞的任务交给于夏和赵冉,果然,这样一来小洞立马老实了,乖乖地在于夏和赵冉的搀扶下走回宿舍。
一路上,虽然人潮大多是往校内走,但还是陆陆续续有人从校门里出来,看来,光棍节的余温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这么闹了一阵,陈鸣辰和宁远多少清醒了些,慢慢在后边跟着。
“哎,待会儿安顿完小洞,和赵冉聊几句呗。”陈鸣辰对宁远说。
“找她聊什么啊?”
“你猪头啊,看不出来我今天是在帮你制造机会呢?”陈鸣辰埋怨到。
“机会?什么机会啊?”
“你和赵冉的事啊。”
“我和赵冉?”宁远一脸奇怪地问到:“我和赵冉有什么事?”
“你说有什么事?”陈鸣辰盯着宁远。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就别装了,你那上海小妞早就名花有主了吧?你也差不多该重新开始啦!”
“名花有主?你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是赵冉说的吧。”
“谁说都一样,我说你也别再耿耿于怀了,索性就死了心,早死早超生嘛!”
“早死早超生,说得容易,我问你,要是你喜欢一个女生很多年,但在你还来得及表白她就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你会那个容易甘心?”
“会啊。”
“说的轻巧,你没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经历过?”
“那我问你,为什么能那么容易就放下?”
“因为我知道她已经得到了幸福,所以我也就心安理得了。听我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好吧,你潇洒,你牛!”
“我有时候还真是佩服你,不联络也不见面,还能单相思持续那么久,真是世界第十八大奇迹呢,你觉得这样快乐么?”
“子非鱼,安知鱼之非乐乎?”
“你非我,安知我不知你之非乐乎?”说完俩人都笑起来。
他们在小广场分手,陈鸣辰送于夏和赵冉回女生楼,小洞则交由宁远带回宿舍。
小洞嘴里嚷嚷着“于夏”、“于夏”却不愿意上楼,宁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带回宿舍,推上床,然后又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洗了把脸,也爬上床去。
窗外月光如练,不时有嘈杂的人声传来,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射入室内的月光,宁远心里想的,还是那个在千里之外的人。
其实好几次,宁远都想要彻底地忘掉这份感情,一开始他以为,以前之所以无法忘怀是因为心存希望,当终于得知顾濛有了男朋友,这份感情就会自然而然地死掉。
可是感情这东西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毕竟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有好多次,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心平气和地面对顾濛的时候,却又总是被一些不经意的碎片击中——也许只是记忆中顾濛的一个笑脸,一声话语,就轻易地让他又一次回到那段感情里,甚至要比之前还要深刻。
可人家在千里之外,而且已经有了男朋友,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其实,就连宁远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在这份感情中究竟扮演的是怎样的一个角色,在一段感情中,如果你一直都只是在唱独角戏的话,按理说应该不难抽离才对,那个人不过是你用于寄托感情的一个梦,当她已经不再能够作为你寄托感情的梦,何必还要留恋呢?
有一天,宁远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顾濛向大家介绍了自己的男朋友。
宁远虽然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顾濛亲口告诉大家“这是我男友朋友的时候”,宁远看到那个男生胖胖的一张脸,还是被惊吓得不断对自己说,这是在梦里,不是真的,梦会醒的,你怎么能找这样的一个猪头呢!不行,绝对不行!宁远大叫地把自己惊醒了。
可是对宁远来说,顾濛何尝不一直都只是一个梦呢?难道,他将会一直被这份“莫须有”的感情纠缠下去么?
很长一段时间里,宁远都没有找到答案,对于这份变得越来越折磨人的感情中,他只能得过且过了。
躺在床上,宁远辗转反侧,并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而是因为心头那一缕挥之不去的情愫。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你想不想找个人来陪,你的快乐伤悲,只有我能体会,让我再陪你走一回……”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张栋梁的那首《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为什么每到光棍节,都有人要放这首歌呢?
宁远突然想起,在一年前的今天,从对面楼传过来的也是这首歌,只不过当时放歌的是学长,现在却是学弟。
那时候,自己还在为着顾濛是否也对自己有好感这个命题而迷惘着,而现在,心境竟然已是天壤之别。
要是当初能够勇敢一点,不那么拖拖拉拉,优柔寡断,而是像小洞一样勇敢地去表白,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说不定现在顾濛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了呢,她明明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可惜,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缺少的是能够让时光倒流的时光机。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楼道里到处有人在走动,然后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伴随着男生们的喧哗声,好像整栋楼的人都跑出了门外。
然后楼下就传来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祝企管系全体男生光棍节快乐!”
是一大群女生在齐声高喊,宁远这才想起来,原来这就是企管系的女生们给男生送的最后一份神秘大礼。
一时间,整栋男生楼都沸腾了,大家纷纷鼓噪着回应女生们的祝福,宁远躺在床上,安静地看着窗外月亮的光华,在一片喧哗声中微微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