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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幻影重重

地狱之岛的幸存者开始猜测地下室埋藏的死亡之谜。死者都是瘦骨嶙峋,身上没有一处伤痕,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从外貌特征来看无疑是营养不良,从扭曲的面部表情来判断他们一定在同一时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饥饿加上极度惊吓很可能就是致死原因。那么幸存下来的人会不会走上同样的道路呢?如今他们只能靠野花野草充饥,靠喝雨水解渴,还要面对各种不可预知的危险,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支撑多久。

杰森一一品尝着大家采集来的植物样本,把安全无害的放在盘子里供他人食用。这些野生植物真是千奇百怪,都是极其罕见的,有的花居然一片花瓣一种颜色,闻起来有股销魂般的奇香,有的草长得非常茁壮,摸上去像海藻一样光滑柔软。它们的味道也丰富多样,有的有股淡淡的甜香,有的又苦又涩,有的像酒精一样辛辣,还有的咀嚼起来像橡胶,恐怕是人工制成的假花草。吃下之后有的让人头晕、有的让人胃痛、有的让人全身麻木、有的则没有让人产生不适感。它们唯一的共同之处是根系无比发达,都是极其耐旱的植物,不多的雨水就能成为它们活命的源泉。

大卫盯着盘子里被精心挑选的食物:“好香的花花草草,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都能变成山羊。”

杰森脸色苍白,额上滚着冷汗:“你们慢用。”

“你没事吧。”雨熙紧张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看着杰森吞下一株株奇形怪状的花草,她恨不得代他承受这一切,然而她只不过是个脆弱的凡人,确实是无能为力。

“我们不值得你作出这样的牺牲。”大卫收回了自己的俏皮话,有些动情地说,然后恨恨地看了比尔一眼,“我们不配让你作出这样的牺牲。”

“我身体抵御毒素的能力强于你们,当然应该由我为大家挑选安全的食物。”杰森喝下一大口雨水,感觉好些了。

大家纷纷落座。爱丽丝帮吉米扣好了错位的扣子,约翰用刀修饰了一下自己的胡茬,雨熙用手帕帮杰森擦拭额上的汗珠,大卫拢了拢一头乱蓬蓬的金发。

晶莹剔透的杯盏里装满雨水,精美的餐盘里摆满奇花异草,觥筹交错中一餐素食宴吃得极为尽兴。饱腹的感觉真的很美好。然而饱餐过后是突如其来的困倦。杰森、雨熙、爱丽丝、吉米都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比尔佯装睡着,偷偷跟踪鬼鬼祟祟的大卫。他果然是奸细,比尔一边想着一边尾随大卫来到树林。本来大卫晕倒就加重了比尔的怀疑,此番追踪更是进一步证实了以前的看法。

什么?一艘载满食物的船!比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坏小子一直在策划独自逃离地狱之岛。比尔的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站住!”靠近大卫的时候比尔用枪抵住了他。

大卫小心地转过身来,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求求你不要伤害我。船和水果都给你。”比尔慢慢放下枪,粗暴地喊了声滚。大卫就像狂奔的兔子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比尔深知在地狱之岛存活下来的机会渺茫,离开才会安全。他看了一眼船里的水果,足够一个人远航了。就这样扔下其他人独自驾船远走吗?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尤其是在生死关头。如果大卫、爱丽丝、吉米得到这样的机会一定会选择毫不犹豫地救自己,或许杰森和雨熙不会那样做,可这有什么关系呢,绝大多数人都热衷于满足一己之私。

比尔费力地把船拖到海边。波光粼粼的海面美如锦缎,翻滚的海浪拥吻着如雪的沙滩,好美的画面,可惜处处是灾难的温床。比尔最后望了一眼对岸,然后卖力地划桨。不远处的大卫看着比尔的船渐行渐远,成为一个模糊的黑点,心里计算着还有多久船会沉入海底。快了,快了。那个小小的黑点——那艘吸饱水的木船眨眼间被海水吞噬了。杀死他的是那些会吸水的木料,不,是那些幕后策划者,不完全是,应该是人性的自私。

大卫返回森林小屋,发现同伴们还在沉浸在睡梦中。难道是比尔在他们的饮食里加了作料,以此来达到监视自己的目的?不会,比尔没有单独离开过,他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手脚。他们的食物完全一样,比尔也没机会在餐具上下药。那么问题可能出在雨水上。大卫和比尔都不愿饮用肮脏的雨水,而选择喝植物的汁液。这应该是他们两人保持清醒的原因。

大卫百无聊赖的时候,杰森、雨熙、吉米、爱丽丝分别进入了虚拟的梦幻世界。

杰森看到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在埋头弹奏钢琴,他弹得好极了,赢得了老师的频频夸赞。当老师打算奖励他,问他想要什么礼物时,男孩抬起童稚的蓝眼睛,低声说:“我想让爸爸跟我一起过圣诞节。”老师有些难过地抱起男孩,在他的额头上深深吻了一下:“对不起,小宝贝,我可没办法替你爸爸做这个决定。”

不知为什么杰森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他陡然鼻子一酸,居然落下一滴清泪。或许是窗外的风吹痛了他的眼睛,募的,透过玻璃窗他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背影,究竟是谁呢?能这样轻易地搅乱他的心境。

“先生,请留步。”他一路追上去,背影越来越模糊,他跌跌撞撞想要留住那个背影,就像要挽留一段已经遗忘的亲情。可是那个背影还是绝情地离开了。杰森猛然意识到刚才弹钢琴的小男孩就是八岁的自己,而那个远去的背影就是那个不敢在公众场合承认自己的父亲。他是一名私生子啊,终日被藏匿在乡下豪宅中,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杰森还没来得及感慨,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年轻恋人忘情拥吻的画面,他认出那个有着褐色短发和蓝眼睛的男士就是自己,而那个黑发如墨、身姿曼妙、长衣飘飘的温柔女郎,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但是他不能确定,因为女郎总是背对着他。

一会儿,一个五岁左右的漂亮小女孩闯了进来,用甜甜的童音问:“爸爸妈妈,我可以再吃一根冰淇淋吗?”

原来他们不是恋人,而是夫妻,并育有一女。杰森吃了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有家室的人,心情无比复杂。

“当然,宝贝。”女郎俯下身把女儿搂在怀里,同时转过了脸,那是雨熙的脸,杰森后退了两步有些糊涂了。雨熙是他的妻子,难怪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迷住了,可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难道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雨熙看到银发苍苍的外婆正端着书给年幼的自己讲童话故事。那个黑头发的小女孩忽闪着天真的大眼睛,听得入了迷。后来画面消失了,她又看到少女时代的自己用心地帮外婆浇花,外婆笑吟吟地看着她,眼里满是疼惜。再后来她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了杰森,决心成为他的保护者。经过层层选拔她成功了。外婆默默为她收拾了行囊,临行前她紧紧地搂住外婆,说:“等我回来。”“去吧,孩子。”外婆给她理了理头发,把一个平安符挂在了她的颈子上。

吉米看见一年前的自己采摘了一大束色彩明媚的野花,他正打算向心仪已久的女孩表白。“爱丽丝,请收下它吧。”他笨拙地练着台词,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然而见到心上人的时候他退却了,悄悄地把野花藏在身后,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大堆不相干的话。“你是不是病了?”爱丽丝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有点发烫。“谢谢,我很好。”吉米说完后一溜烟跑了,好像是被什么追赶似的。“爱丽丝不会喜欢没头没脑的傻瓜。”逃脱后的吉米一遍遍对海里的鱼述说心事。

爱丽丝看到自己在参加学校举行的运动会,她正进行飞翔比赛。和其他选手相比,她太瘦小了,翅膀也太小了,无论怎么努力,也不能飞得更高更远。赛场上欢呼声轰然雷动,当然没有人为她鼓掌,因为她是最后一名。“爱丽丝,加油!加油!”爱丽丝听到了吉米的声音。她很高兴,终于有人鼓励她了。她鼓足勇气,挥动着翅膀,希望飞得更快一些,忽然一张庞大的蜘蛛网粘住了她的翅膀,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她大喊救命,所有的人却在转瞬间人间蒸发了。一只恶心的黑漆漆的蜘蛛快速移动着八只脚向她逼来。那只巨无霸蜘蛛无疑把她当成了美餐。她吓得全身瑟瑟发抖,然而蜘蛛不想彻底吃掉她,只是一点一点地啃食着她灰色的翅膀。她并没有感到太痛,只是伤心地想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参加飞翔大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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