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会见面的。”喝足了鲜血的玛格丽特面颊变成了玫瑰红色,鬼魅的杏眼和胸前的蓝钻在夜色中熠熠生辉,飘逸的红纱野火似的在风中曼舞。她轻佻地抚弄了一会儿大卫的金发,并用挑逗的眼神看着杰森,然后携着满地的落花,唱着咒语般的歌谣绝尘而去。
大卫无法跟上她的步伐,倍感失落,他好像做了一场过于真实的梦。等到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为刚才对杰森粗暴的态度感到内疚,但他并不想道歉:“你有雨熙相伴,吉米有爱丽丝相守。我呢,我一无所有,你们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
“她需要的是你的鲜血,你对她而言不是伴侣而是猎物。”杰森希望他早点清醒。
“我知道,我愿意成为她的猎物,只要她愿意陪伴我。”大卫依然执迷不悔。
杰森和大卫都试图说服对方,然而他们谁也不能改变谁的看法。
“一名红衣女郎正在喝吉米的血……”凯文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这个看不见的朋友呼吸急促,脚步紊乱,声音惶急。
“她还没喝够吗?我以为我给她的已经足够多了。”大卫边跑边说。
“恐怕她是欲壑难平。”杰森没想到她的胃口那么大,两个人的鲜血都无法满足她。
杰森和大卫匆匆赶回沙滩的时候,看到雨熙和爱丽丝已经被黑色郁金香的花径牢牢缠住了。玛格丽特正在狂饮吉米的热血。吉米睁开了眼睛,阻止杰森和大卫救自己:“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她。”
“她是你妹妹,你怎么从未提起过?”大卫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不能看着你被她吸干。”杰森说。
“他们毁了她,让她渴望人类的鲜血,这不是她的错。”尽管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脸色苍白,吉米还是竭力袒护自己的妹妹。
他向朋友们讲述了八年前的往事:上中学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叫玛格丽特,是个漂亮、古怪、营养不良的孩子。她在那个身为洗衣工的贫苦母亲病逝之后投奔生父,也就是他的父亲。她的出现给这个本来就风波不断的中产阶级之家带来了更多的矛盾,他的父母几乎每天都在为过去的陈年旧事争吵,母亲指责父亲不忠,父亲则批评母亲心胸狭隘。“你的母亲非常虚伪,她在公共场合表现得非常爱我,私下里对我非常冷漠;我们的父亲把我当成可怜的孤儿,总以为收留我是在做善事。我讨厌他们!”她说完之后就离家出走了,从此杳无音信。这次兄妹在地狱之岛重逢,像是命运的苦心安排。虽然多年未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的经历令他心痛,原来把她抚养长大的人是卡尔上校,她的家就在地狱之岛。一年前她在卡尔上校的设计下染上了嗜血的毛病,她成了卡尔上校的工具。
“玛格丽特,你真的想杀死自己的哥哥吗?”爱丽丝看到吉米脸色惨白,大声质问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抬起头来,血红的双唇异常湿润,她幽幽地说:“我们是一家人,他的血就是我的血。”然后她舔了舔唇边未干的血珠继续说,“他愿意为我倾其所有。”
演播室内。衣冠楚楚的主持人彼得把目光从巨大的屏幕上移开,用浑厚的嗓音对旁边的搭档说:“现在请卡尔接通场外的观众。”卡尔按了一下座椅上的按钮,笑意盈盈地倾听着。
“我觉得杰森是一个非常理智和谨慎的人,为什么他多次察觉可能有陷阱,还是带着大家冒险?比如他对森林小屋、监狱缺乏警觉性,对里面的食物和药品照单全收。”一名场外观众说出了部分人的困惑。
“这个问题提得很好,一些关注我们这个栏目的新观众可能都会有这样的疑问。《荒岛大冒险》栏目开播六年以来,一直以进化人州长的私生子杰森为领袖人物,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领导过三批进化人与地狱之岛的残酷环境作斗争,因为每隔一年我们都会对他进行记忆清洗,但有些东西我们是清洗不掉的,他残存的部分记忆以潜意识的形式储存在大脑里,指导他趋利避害。他的那些表面上并不明智的选择,实际上是对他及其同伴最有利的。地狱之岛的每寸土地都布满机关,每个机关会在不同的时间发挥作用,杰森有时候把同伴带到沙滩,有时候带到森林小屋和监狱,虽然他们也遭受了一些劫难,但却在无意中避开了更大的灾难。至于地狱之岛的食物和药品,一部分是有毒的,一部分是无毒的,杰森凭直觉挑选的都是无毒的。”彼得耐心地解答着。
“虽然在战场上进化人是我们的敌人,但是那些被迫成为《荒岛大冒险》演员的进化人从来没有做过伤害过我们的事,这样愚弄、折磨他们是不是太残忍了呢?”场外传来对栏目不满的声音。
“我不认为他们参演《荒岛大冒险》是一种折磨,他们通过这个平台锻炼了自己的意志,而且变得更加勇敢和坚强。”卡尔狡辩道。
“玛格丽特和吉米是否会兄妹相残?”一名观众问道。
“这个话题我们现在不方便透漏,请继续关注我们的栏目,你会找到答案的。”彼得说。
“杰森和雨熙的关系进展得太缓慢了,我们想看重头戏。”是一个小伙子的声音,众人起哄嬉笑的声音也传到了演播室。
彼得笑着接通了地狱之岛的信号:“玛格丽特,带他们到‘蓝色深渊’。”
“好的。”玛格丽特小声说,同时假装摆弄头发扶了扶隐形耳麦。
“你在跟谁讲话?”爱丽丝觉得玛格丽特刚才的举动很奇怪。
“当然是跟你们讲话,这里还有别人吗?我想对你们说,好的,我答应你们不伤害吉米,毕竟他是我哥哥。”玛格丽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除了吉米,谁都无法信任她。
玛格丽特抚弄着颈子上闪闪发光的蓝钻:“在‘蓝色深渊’有很多价值不菲的钻石,你们若是能把最大的一颗钻石献给我的养父卡尔上校,就能得到赦免,或许他会考虑让你们重获自由。”
“‘蓝色深渊’在哪里?”大卫问。
“‘蓝色深渊’是一艘装满珠宝的沉船,现在在大洋底部。”玛格丽特说。
“不要相信她,她听命于卡尔上校,是不可能真心帮我们的。”爱丽丝对玛格丽特很反感。
“你们是否相信我并不重要,我只需要这对璧人。”玛格丽特先指指杰森又指指雨熙。
杰森和雨熙心照不宣地说:“好吧,我可以去‘蓝色深渊’。”
“你们疯了!”爱丽丝嚷道,“卡尔上校也许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他不会让我们自由的,你们以身犯险值得吗?”
“游戏规则是他们制定的,如果我们破坏了规则,他们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报复我们,我不想为了自身的安全而给大家带来灾祸,至于雨熙,我会不惜一切保护她的。”杰森想想卡尔上校因为一个恶作剧而火烧监狱的情形,实在不忍看见更惨痛的灾难降临到同伴身上。
“一路小心。”大卫深情拥抱了杰森和雨熙,泪水夺眶而出。
“玛格丽特,如果你伤害了他们,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吉米警告妹妹说。
玛格丽特幽怨地看了哥哥一眼,而后用刀子割断了雨熙和爱丽丝身上的花径,朗声道:“出发。”
月夜下,辽阔无疆的大海越发神秘莫测,海上升起了迷蒙的雾气,有一种烟波浩渺的美感。雨熙从背包里拿出了潜水服和潜水设备:“没想到这些东西这么快就用上了。”
“好在你用不着这些繁琐的东西。”玛格丽特看着杰森有些不耐烦地说。杰森对自己的超能力有了更多的认识,原来他可以不需要任何装备长时间在海下逗留。玛格丽特从纱裙里掏出了一支吸管式的东西别在头发上,又拿出一件像空气一样轻薄的银色潜水衣套在身上,然后纵身跳进了海里。杰森和雨熙也跟着跳进了海里。玛格丽特头上的那支“吸管”一直发着光,那么简单的小东西居然把整片海域都照亮了。
“这东西照明效果不错吧。”玛格丽特说。
他们游了没多久便潜入深海。水中的杰森显得分外悠游,玛格丽特和雨熙轮流使用氧气瓶,有些羡慕地看着他在水下世界畅游。他们没有看到任何鱼群,只是看到了色彩纷繁的珊瑚礁。接着一艘沉没的豪华游轮闯进了他们的视野,从规模来看,它一定是耗费巨资精心打造的。玛格丽特打手势示意杰森进入船舱探宝,杰森照做了,雨熙也跟了过去。他们刚刚游进去,只听咔嚓一声,船舱被锁上了,好在里面的海水很快自动排干了。船舱里灯火通明,一箱箱纯净的钻石光芒四射,价值连城的珍珠和光彩夺目的水晶令人眼花缭乱,杰森和雨熙望着这些世间罕见的珍贵珠宝不禁呆住了。玛格丽特将头上的“吸管”顺时针转了三圈,以超凡的速度返回到了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