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殷思思、祈念、简单,还有那个从土里爬出来的人坐在了王府亭子里,桌子上放着引发今晚事件的罪魁祸首——犀牛角。
“你哪来的?”祈念看着面前洗干净了的人皱着眉头,看模样似乎有点熟悉,但却记不得云中城有这么个人物。
“额,兄弟,来咱俩换换位置。”那人扭脸对简单道。
简单有些奇怪,心说这人难道也能看见自己?不过还是很配合的站了起来,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穿过自己的身体坐在了祈念身旁,于是满含怨念的在那人的位置上坐下默默地看着他。
殷思思:“……”
“呜呜呜…哥!我是煜煜啊!你不记得了么?!小时候跟你睡一张床、总是害你背黑锅的煜煜啊!”祈煜扑到祈念身上就开始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祈念身上抹,弄得才换过一身衣服的祈念直想伸出手指头碾死他。
“京墨,把他弄出去再洗一百遍!”看着祈煜嚎着被京墨拖走,祈念深吸一口气算是平静了下来。
“灵犀香制出来了我给你二两。”殷思思看着祈念身后望着祈煜被拉走的女子又开口道:“小王爷想必能用得到。”
“殷大小姐空手套白狼完了还想占便宜,贪得无厌可不好。”祈念可不是个吃亏的主,若非需要灵犀香,他断不会这样吃亏就将犀牛角交出去。
殷思思眸中璀璨流光,定定的看着祈念,“我不是威胁你,只是那位没多少时日了,再晚只怕相见都见不到了。”这女子灵体微弱,身形几乎透明,再不投胎只怕就晚了。
磨牙,这不叫威胁叫什么?
祈念眉头皱起,桃花眸烁烁的盯着殷思思,像是在于殷思思较劲,又似乎在于他自己较劲,“多久能出香。”他不是输给了殷思思,而是输给了自己十三年来的执念。
“卯时。”殷思思挑眉答应。灵犀香对她来说不难,工艺复杂需分毫不差这对殷思思都不是问题。
“京墨,带上东西去殷府,本王先随殷大小姐回去,跟相爷说一声,将本王的房间安排在殷大小姐隔壁。”祈念吩咐,随后起身示意殷思思快走。
殷思思:“……”
简单:“……”
“我炼好了叫人给你送过来。”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京墨,替本王写个奏折,向皇上禀报一下今晚发生的事,顺便给相爷送去一份,就说殷大小姐夜闯本王闺房、偷看本王洗澡……”
“小王爷您请!”妈蛋这要是传出去她名声还要不要了?名声还是其次,每次出门被那么多姑娘仇视那得多糟心啊!她可是听说小王爷祈念在云中城的行情不下于任何一位皇子皇孙,为了避免麻烦,她忍了!
于是,在殷家北院墙处蹲守的阿月面无表情的将祈念安排在了念心阁殷思思闺房隔壁,然后在殷思思各种怨念中面无表情的回房睡觉。
祈念独身一人坐在揽月亭中看着殷思思的房间表情凝重,眼神中的不解一闪而过,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而一直跟着他的浅青色华裳女子却在踏入殷府的时候身形稳定了不少,此时正坐在祈念面前,面带微笑的看着他,眸中尽是留恋。
“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你的存在?”简单从殷思思的房间出来,身上染了淡淡的香气,静静地站着在女子不远处,他想不明白女子的心思,若真是要让祈念知道,方式有很多种,而显然女子并没有这么做。
“人鬼殊途,能守着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从一个这么高的五岁娃娃一点一滴的长大,我已经很满足了。”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目光一直未曾从祈念身上离开。“念儿很孝顺,若是知道我一直都在,他必然会不顾一切的留住我,哪怕赔上他自己的性命。他是一个很勇敢执着的人,一旦认定一件事谁都拉不回来,就像这些年一直在寻找灵犀香,所以才会与曲溪认识,也多亏了那孩子,念儿这些年过得很轻松,知道他很好,我走的也安心。”
简单似乎能明白她的心思,她看祈念一眼,就想看第二眼,她怕祈念如她一般不能自拔,宁愿如此近在眼前不想见。
“说来念儿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以往都是他算计别人,今儿算是彻底的拿殷小姐没辙了,若是有殷小姐这样活泼可爱的人一直陪着念儿,念儿这辈子都不会再寂寞了吧。”女子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说起殷思思的时候就像是满意儿媳妇的丈母娘,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笑意。
简单:“……”
何止是活泼可爱啊,简直是活泼可爱到不忍直视的地步好么!
“那你一会要见他吗?”简单知道这是女子最后的机会,若是不见,就永远都见不到了。
“你看,念儿只有不知所措的时候才会这样发呆,睫毛半遮半掩,眼神浮动;他想事情的时候目光会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眼神有神坚定而活动的有规律可循。他这样一定是在苦恼一会会不会见到我,见到我之后要说什么,做什么。”女子不答简单,而是伸出手去抚祈念的脸庞,手指细细的刻画着他的眉骨,鼻梁,轻到像是对待初生的婴儿般小心翼翼。
祈念似乎有感应一般,扭脸看向女子的位置,眼睛仍旧有些呆愣。
“我不想让他为难,不想让他见到我之后又失去我,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他会受不了的。”女子爱怜的看着祈念,轻轻地摇了摇头。
“何况,安还在等我。”
简单看着女子越来越浅的身影,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祈念身上,祈念就这样看着女子一点一点的消失,看着她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慢慢模糊,颤抖着睫毛闭上眼睛一滴泪终是落了下来。
简单叹了口气走开了,人生八苦,生死别离是常性,任谁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