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针对宸岚的分析,就像一条条毒索,在心头穿梭而过,令那块柔软的血肉痛不可当。
“怎么了?”惠妃发现我的神色瞬间变差,犹疑着问道。
我看她一眼,将对宸岚的怀疑生生压入腹底,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娘娘这血书有漏洞呢!”
她一怔:“什么?”
我温尔一笑:“若如娘娘所说,你是下毒之人,就算没有解药,也自当知道下的什么毒,那么,在皇上被误毒了以后,岂不是该在第一时间,将那毒药的来历说个清楚,以备太医院对症下药么?”
她神色一阵恍然,我又道:“既然你当初没把毒方交待出来,现在才呈血书说是自己下的毒,并且字里行间无不流露着对皇上的真情……”
顿一顿,轻轻拉拢她身上的披风,我以反问的目光凝视着她,道:“以娘娘对皇上的了解,他若认为你所呈之情是虚假的话,对你的厌恶,会不会,比对下毒之人的痛恨更严重?那样的话,你想,他还会念及旧情么?还会对你的家人网开一面吗?还会接受你的请求吗?”
一语如斧,令惠妃的眼神笃的一震,似被劈开了一道裂痕。
我的本意也就是要震醒她。
见她心然心生动摇了,我再温婉言道:“娘娘,其实事态,许不像你想的那么悲观。纵然娘娘知道了,皇上生死未卜,可是皇上到现在仍在救治当中,那就说明,那毒性是能抑制住的,太医们迟早能开出根治的方子!等皇上好了,念及小公主,不会让娘娘枉负冤屈的!”
雨滴歇了,殿内寂静如尘,惠妃品味着我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气色渐渐平复了些许。我暗自松出一口气,再加以诱导和劝说,终于令她放弃了血书认罪的念头。
天色不早了,惠妃谢别了我,披着那件金丝绒的披风离去了。殿内突然变得这么寂凉,我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床畔,想到自己刚的把一个洗清罪名的机会给放弃了,不由得暗自摇首。
一缕夜风扑来,扫着熏香打在脸上,像一只抚慰的手轻轻滑过,我神情松懈,浑身被倦意席卷,也未脱衣,竟倚在床头睡着了。
那封血书,我一时忘了烧,本该在翌日醒来烧掉的,却不料世事无常。翌日一早,我初醒来,刚刚拿出血书,身子尚未舒展一下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呼:“不好啦!不好啦!惠妃娘娘宾天了!”
咯噔,心猛一颤,血书顺着指尖滑落。
惠妃死了,我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当我奔到她所在的寝殿时,见到的,唯有一滩未凝的血迹,不由得升起一丝疑虑。为何会有这么多血渍呢?